第一百六十七章 隐患
蒯良刚才的未竞之言,戳中了他心底的痛处。
么的!
说江东三郡是遍地的豪门世家,荆州的情况就好了嘛?
荆州的豪门世家,一点都不比江东三郡的少。
甚至!
比起江东三郡来,荆州的世家更多,更豪横
想到这里,刘表不自觉地又看了一遍手边的帛书。
当看到‘大掠广德、安吉、宁国、安吴四县一十五家豪门世家,得民十三、四万,粮草、财货无数。’的时候!
他没来由地感觉一阵舒爽。
在这一刻,刘表突然对李横,产生一丝羡慕之情。
这个山贼出身的家伙,居然干了我一直想干,而不敢干的事情
别了刘表后,在仆役的引导下,蒯良、蒯越二人,脚步匆匆地朝着州牧府外走去。
一路之上,穿门过户,两人都没有说话。
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温和而又沉静,让人看不出异常。
到了府门处,仆役冲着两人躬身行了一礼。
这毕竟是主公府里的仆役。
哪怕只是普通的仆役,两人也不敢怠慢。
故此,他们也微微欠身,回了一礼
“咣当!”一声,沉重的府门关上了。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
不过,在几个高高挂起的灯笼的映照下,州牧府前依旧纤毫可见。
府门外的台阶上,一级两个,共有十八名顶盔掼甲,器宇轩昂的武士昂首肃立着。
两人从台阶上缓步踱了下来。
“哒哒!咯咯!”
一阵车马粼粼声响过,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了两人的身边。
在御者的搀扶下,两人交替钻进了车厢里。
随着御者的一声鞭响,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月光如水,洒落下来,一直延伸到远方的石板路,被铺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哒哒”
“哒哒”
沿着石板路,马车越走越远,最终驶离了州牧府所在的区域。
这时,原本在车内闭目养神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
蒯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
可是,当看到蒯良摇头的时候,便又咽下了想要说的话。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又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哒哒”
“哒哒”
半个时辰后。
蒯府中。
踏着月色归来的两人,并没有去休息,而是来到了蒯良的书房里。
在轻抿了一口仆人递上来的茶汤后,蒯良摆了摆手,挥退了想要在此伺候的仆人。
‘吱吱!呀呀!’
躬身而出的仆人,把书房的大门,轻轻地关了起来。
“呼!”
两人不约而同地出了一口气。
“异度,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蒯良温和地说道。
“兄长,你说?”蒯越犹犹豫豫地说道:“主公是不是要”
‘称帝’两个字,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张嘴,无声地比了一个口型。
蒯良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今日宴席中发生的事,已经把主公最后的一点耐心,消耗掉了。
再耗下去。
主公一个忍耐不住,说不定就会让北面来的人见见血。
与其那样,还不如趁着现在一团和气,就把这事给办了。”
“兄长!”蒯越的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我觉得,主公现在做此事的话,还是有些太操切了。”
“哦!”蒯良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汤,笑呵呵地道:“异度缘何如此认为?”
“兄长!”蒯越略微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自主公攻破许都之后,短短半年之内,从许都陆续迁到襄阳的百姓,已有近三十万。
这些百姓的安置”说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略显无奈地说道:“哪里有什么安置啊?
全都便宜了我们这些世家大族。
光是我们蒯家,就侵夺了近三万丁口。”
“好了!”蒯良摆了摆手,肃容道:“这些话,在这里同我说说就可以了。
出了这个门,但凡露出片言只语,你蒯异度将不容于荆州上下。
甚至,就连我蒯家,也没有你立足之所。”
蒯良惨然一笑,无奈地道:“兄长放心,越知晓轻重的。
这样的话,我也只会在无人之时同兄长说说。”
蒯良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松缓了下来。
“兄长,迁来的百姓,暂且不去说他。”蒯越接着道:“我们新拿到的颍川、陈、汝南、弋阳、安丰五郡,人心尚未安稳,百姓疲敝不堪。
地方大族,虽大都臣服于主公,但依旧心怀曹孟德者,恐也不在少数。
这个时候,主公最应该做的,是选派能臣干吏前往五郡,安抚百姓,交结大族。
而不是每天想着那件事情。”
“这就是你反对主公此时做那件事的原因?”蒯良问道。
“不仅是如此!”
“不仅?”蒯良楞了一下,“好!那你接着说。”
“兄长!”蒯良凝重地说道:“除了新得的五郡外,荆南三郡也是阴奉阳违。
江夏黄祖,更是拥兵自重!
主公唯一可恃者,不过是手里的十余万兵马罢了。
可是,仅有兵马,是,是做不了那事的。
即便强行做下来,也不过是另一个袁术罢了。”
“袁术?”蒯良笑着摇了摇头,“异度言重了。
主公的情况,可是比那袁公路要好了许多!
至少,荆州四面,可是没有能与我等匹敌的势力。”
“呃!”蒯越楞了一下,吃吃地问道:“这么说来,兄长是支持主公做那件事?”
蒯良点了点头。
可是很快,他又摇了摇头。
这让蒯越有点懵逼。
他瞪大着双眼,满是疑惑地看着蒯良。
迎着蒯越的目光,蒯良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
“异度,你还没看出来吗?
我支不支持,其实不重要。
在这件事上,不要说愚兄了,就算荆州的几大世家一起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说着,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从主公得到那枚玉玺后,整个荆州的形势已经不同了。”
“可是”
一丝不甘涌上蒯越的脸上,“主公如此操切,是不对的。
在荆州尚有如许多隐患的情况下,就匆忙做那事,这,这是要出问题的。”
“呵呵,异度,你说的这些,你当主公看不到嘛?”
“呃!,这”蒯越楞了一下,吃吃地问道:“兄长,你的意思是?
越说的这些,主公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