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京城郊外,谢礼家中。
  一间破破烂烂的草屋里,烛光微弱,里面就一个床榻和一条稍微薄一点的被褥。
  因为下雨的原因,草屋有些漏水,被褥都湿了,所以今夜谢礼只能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夜。
  他穿着今日新买的衣服坐在椅子上,手里紧捏着一个早已褪色的平安符,平安符常年放在他的衣襟之内。
  烛光映照在谢礼的脸上,他嘴角一抹冷笑,阴冷的眼神在触碰到手中的平安符时,微微敛去。
  他用手使劲地搓捻手里的平安符,眼神里是旁人读不懂的偏执与阴翳。
  明日便是百花宴,梅姨之前的信中写道,皇后最属意的儿媳,东宫未来的太子妃是秦璇璇。
  呵!也要看他孟安有没有本事能娶得到她了。
  谢礼不屑地冷哼一声,他妥帖地将平安符收好,放进衣襟里靠近他心脏的位置。
  那年,那个女孩的笑容是他这辈子都忘却不掉的。
  谢礼慢慢阖上眼,外面雨势依旧很大,虽说是夏日,可草屋里的温度还是极低。
  唯有心边的那个平安符,温暖着他的心。
  忽而,屋子里大福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吵闹。
  谢礼突然想到,今日沈意意同情大福的眼神,当时她抱起大福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有望向大福时,怜爱的目光,仿佛被抛弃的是她一般。
  同情?
  像沈意意这种吃穿不愁的女人,怎么可能懂得同情是何物。
  谢礼当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直接把大福给掐死。
  他最烦沈意意随意触碰属于他的东西,所以沈意意纠缠他这几年里,他从来没让她瞧见过大福。
  只是,今日到底是没遂了他的愿。不仅让她看到了,还让她抱了大福。
  想到这里,谢礼缓缓掀起眼皮,眸中漆黑一片。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大福旁边,温柔的抚摸着它的毛发,语气却森然,“大福,我带你去泡澡。”
  说完,不顾大福的反应,他拎着它走出了屋子,猛地把大福扔到了外面。
  他站在草屋外面,冷眼看着在雨里挣扎呜咽的大福,无动于衷。
  因为雨势过大,他出来也没有带伞,所以他浑身瞬间就湿了一大半。
  大福被谢礼扔出去后,凄厉的喊叫一声,随即爬起来就想往屋子里跑。
  虽然它不知道为什么谢礼会突然这么做,而且眼神还那么可怕,但是浑身湿冷的只想想外暖和的屋子里跑去。
  谢礼就站在原地冷眼旁观,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两边流下去,落到肩膀处,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大福跑到谢礼脚边时,停了一下。
  “喵呜~”似乎是在控诉谢礼。
  谢礼却不理会它,蹲下身子拽着大福,再次将它甩了出去。
  大福瞬间被甩到了很远的地方,在漆黑的深夜里,凄厉的喊叫声一遍遍传来。
  虽然天黑的像浓墨,可谢礼依然能看到大福在挣扎着起来的身影。
  他面目表情地盯着大福反复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身影,嗤笑一声,眼眸里不带着一丝情感。
  盯了一会儿后,谢礼忽而抬脚,转身进了草屋里-
  皇宫,坤宁宫。
  皇后被婢女搀扶着,回到了宫内。
  一位年长的婢女见状,随即接过来皇后的的手搀扶着她落座,顺便还遣散了宫内服侍的人。
  待皇后落座后,她上前走去,给皇后倒了一杯水。
  “瑾宜,你知道皇上今日同本宫说了些什么?”
  皇后端着茶抿了一口,淡淡开口。
  “奴婢不知,可否请娘娘指点一二。”
  瑾宜低头道。
  皇后勾唇缓缓一笑,“皇上说,让安儿在西北锻炼锻炼,只要他表现很好,便很快就会回来。可皇上的意思不就是如果立不了功,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瑾宜愣了一下,随即道:“这不正是娘娘所要的吗?近日来朝中动荡不安,掌管六宫职权也移交给了梅贵妃,”
  她停顿下,看皇后脸色并与异样,继续道:“若是太子在西北立了功,这将来的帝位您和太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皇后闻言,并未急着说话,而是拉着瑾宜的手,让她坐下。
  瑾宜见状连忙推辞。
  皇后笑着开口道:“你我本就是无话不说的姐妹,现下无人,你便坐下来吧。”
  于是她便不再推辞,坐到皇后身边,看她满面愁容,试探的问道:“皇后是担心太子将来会落到那位已故去女人孩子的地步?”
  “正是。”皇后点头,叹了口气,“皇上当年最是宠爱那个女人,虽然在宫中无名无分,可毕竟皇上也独宠了她三年之久。”
  三年盛宠,古往今来,怕是没有几个女人能做到。
  但,偏偏那个女人做到了,而且轻而易举。
  想到这儿,皇后似乎被勾起了往事,小声问道:“可帝王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她没想着瑾宜会回答,也没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很快,她便自嘲地勾了下唇,“那个女人不是照样被皇上给赐死了,到最后也没能落得个全尸首的下场。”
  宠冠六宫又如何,还不是落得那般天地。
  她垂下眸,似是有些惋惜。
  当年那个女人会被皇上亲自下旨赐死,谁都没料到。
  她知晓真相,却为了坐稳一国之母,对此事闭口不言。
  瑾宜在她身边待久了,自然也知晓当年之事,她点了点头,“也是,只怕是太子……不过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皇后摇头,“这帝王家,有几个是有情有义的?本宫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你也陪本宫待了这么多年,焉能不知成王败寇四个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
  “一旦他去了西北,本宫是既盼着安儿回来,又总想着他不回来也是好的。”皇后叹息一声,亦是无可奈何。
  她争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不知晓宫中人狠辣的程度。
  而且她身后还有梅贵妃和她的儿子虎视眈眈,时刻都紧盯太子之位和她的皇后宝座。
  瑾宜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娘娘您且放宽心,太子他本身就无心做皇位,纵使他回来了,也会没事的。”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几分,“而且明日不就是百花宴了,到时您再替太子选位妻子。”
  瑾宜缓缓给皇后分析局势:“一旦订了亲,就算太子去了西北,皇上岂能有不让太子回来成亲之礼?”
  皇后点了点头,“是啊,本宫属意太傅的女儿秦璇璇,从小便和太子一起长大,倒也知根知底。”
  说到这里,她为了难,“可南安王的女儿沈意意,本宫也觉得不错,毕竟南安王一直支持着安儿。”
  京城贵女众多,可谓有这两位,她拿不准主意。
  她顿了顿,脸上泛起了难,“这两家之女,皆是京城里名门望族之女,才貌双全。无论哪个嫁给太子本宫都欢喜,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