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谈妥了
“我滴天呐，这还是我吗？”
“我把这照片往空间一放，那留言还不得爆啊？”
“我那帮网友估计要馋死了，嘿嘿。”
“她们女生这才是真漂亮！”
P照片这活儿，跟给人化妆是一个道理，只是手法不同，不说李丘泽意识超前，品味有多高吧，主要见得多啊。
硬生生从这个时代走过来的，见证了非主流文化从萌芽，到兴盛，再到没落，各式各样的非主流风格都有耳濡目染。
女生的照片确实P得质量更高，什么“腮红妆”、“烟熏妆”，简直信手拈来。
没办法，喜欢看美女，应该是所有男人共同的爱好。
几个女孩子接收完照片后，放进空间相册里好好保存，杵在他这台唯一有网的电脑前面，看了又看，根本不愿意挪窝，也舍不得把空间关上，全都笑歪了嘴。
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美过。
不过讲良心话，由于几位妹妹本身的条件不算好，所以他用了有些夸张的手法进行修饰，P出来的照片，不能说和她们本人一点不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关。
所幸很显然的是，她们并不在乎。
“丘泽，再帮我P一张呗，我看小娟那张有腮红的样式挺好看的。”打工妹中的一个，眼里泛着小星星，望向李丘泽的脸上满是乞求之色。
“好。”他笑了笑，自然来者不拒。
这样一搞，由于客户满意度很高，他又接到几单生意，总计十五张照片，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收入150元整。
除去时间，没有成本。
到了第二天中午，所有照片全部交货完毕，他也准备开始实施早就想好的计划。
泽：“小亮哥，在吗？”
泽这个QQ名是刚改的，本来那个中二气息太浓了，实在把持不住，叫：℡莂低頭，鍠冠嬒掉゛。
┋頂尖爺們，亮┋：“你在啊？隐个什么身？”
就是躲你们呀，李丘泽心想。
他QQ上本来不是有七八个人嘛，除了死党外，剩下的几个都是街上的混混。
这小亮哥就是其中之一。
这年头在学校里，很多男生都以认识街上的混混为荣，因为那不仅能体现自己强大的人脉关系，还意味着有靠山。
少数女生也会。
一般这类学生，学校里鲜有人敢招惹。
之前也说了，他在这个年纪没少打架，心也浮躁了，学也学不进，隔三差五翘课，晚上待在宿舍还不安稳，想方设法翻墙出去溜达，也结识了几个。
就感觉和他们在一起很热血，很排面。
不过以他现在的思维，肯定不会再这样想了，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与这些人是脱不开关系的。
老话不是说了么，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燕子学飞行。
但当前的事情，还真需要这样的人帮下忙。
二十出头在街上混的小年轻，一般人都不愿意招惹，最不知轻重的就是他们。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想离开培训中心，又不想让家里知道，希望王强老师能放行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对方不会拒绝。
┋頂尖爺們，亮┋：“小事儿，等着，马上到！”
不是有多么仗义，而是因为他明白，来了不会白来。
一个学生想从他们身上沾光，那是不可能的。
……
下午一点多。
培训中心一楼的店面里，王强他媳妇儿孙丽萍坐在电脑桌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玩泡泡堂。
“轰——轰——”
门外突然驶来两辆摩托车，一辆上面三个人。
她本还以为来了生意，心头一喜，不过当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后，握着鼠标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玻璃门被推开。
六个痞里痞气的年轻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来，四个染了黄毛，为首的一个顶着锃亮的光头，穿一件黑色无臂短袖，右胳膊上有个老虎下山的纹身。
“你们是……”孙丽萍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来询问。
“不是学电脑的。”光头正是小亮，左瞅瞅，右瞄瞄，一句话甩过来。
孙丽萍苦笑，心说我也知道啊。
观音菩萨保佑，千万别整幺蛾子！
“那……”
“找我兄弟的，李丘泽，认识不？”小亮摆正头望向她，眼神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
使得孙丽萍忍不住一阵恶寒，有种剥光了被人看的感觉。
李丘泽这家伙，早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这都认识的什么人呀。
“噢，认识认识，在我们这学电脑的，你们等等哈，我去叫。”
孙丽萍刚准备上楼，却被小亮喊住：“别叫了，让他先学吧，我们等他下课。”
说罢，便带着另五个小年轻，在靠墙的木沙发上东倒西歪地坐下，几双腿直接跷到茶几上，一点也不见外，跟自己家一样。
孙丽萍看得一阵头大。
下午才刚开始呢，这几个家伙坐在这里，谁还敢进门啊，这不耽误生意吗？
看他们聊起天，有的摸出手机捣鼓，便不动声色从后门离开了。
二楼培训室外面，王强被媳妇儿火急火燎喊出来，显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了？”
“出事了！”
听完媳妇儿的话后，王强眉头蹙得老高，示意她别担心后，走到门口把李丘泽喊了出来。
语气有些不善道：“楼下来了你几个朋友，你下去一下，让他们赶紧走。”
“我朋友？”李丘泽当然要装什么都不知道。
“光头！”
“噢噢，知道了……”
计划都和小亮说好了，李丘泽来到楼下也就走个过场，他确实说了让对方先走的话，但人不答应啊。
“没事，反正我们也闲，你还别说，这边离我家挺近的，我以后每天下午过来等你。”
每天？！
李丘泽还没怎么样，身后的王强和孙丽萍相视一望，差点没哭出来。
那他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李丘泽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模样，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小亮显然不是他能搞定的，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他转过身把王强老师拉到一旁。
“王老师你看，这怎么搞？他们还就这么喜欢我。”
王强：“……”
“要不王老师你就同意了吧，反正我在这边也学不到什么呀。”
王强现在挺纠结的，真想直接把学费退给他，让他滚蛋。
可那毕竟是1200块啊！
李丘泽似乎想了想，又说道：“王老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我真不骗你，别看我认识这些人，他们也就找我去玩游戏的，你也看到我电脑水平还可以，我事情都找好了，准备打工赚钱的。
“你看这样行不，我给你写份免责声明，退一万步说，我要真出了什么事，也赖不上你啊，我身份证你那有，满了十八周岁的。”
诶？
王强一想，这倒是个好主意啊。
既不用退学费，又不用担责任，倒是两全其美。
他从本质上讲，终究是个商人，而不是老师，也没有什么资格认证，用正常老师的道德标准来要求他，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李丘泽如愿以偿。
搭着小亮的肩膀，把几人带到门外，从兜里摸出那包皱巴巴的红金龙，一人散了一根，看似聊了很久，其实没说什么正事。
完了不留痕迹塞给了小亮五十块钱。
是感谢费，也是散伙费。
从此以后，他跟这帮人不会再有往来了。
……
黄昏时分，李丘泽独自走在街头，霞光洒在身上，蓦然感觉一身轻。
算是暂时恢复了成年人的自由，可以依照意愿来行事，这样他才有可能在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赚到八千多的学费。
最好还要赚到生活费。
重活一世，也是十八岁的人了，没理由再让父母养着。
路过一家叫“金剪子”小理发店时，李丘泽走了进去，把原本一头长到耳根的碎发，理成了半根手指长的短寸。
清爽利落得多。
镜子里倒映着一张阳光帅气的长条脸，眉毛浓密斜飞，犹如刀鞘，下面是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还算明净清澈，鼻梁挺立，脸颊线条分明，厚薄适中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再搭配上刚刚按他的意愿理的美式寸头，就连理发的大叔都忍不住夸一句：“小伙儿，精神呀！”
这种发型他还是第一次剪，这小伙子估计也是在杂志上瞄来的，想不到效果这么好，赶紧记下来，以后能卖钱。
这旁边店铺不少，正值晚饭点，李丘泽强忍住没再去吃碗牛肉面，要了份热干面。
劲道的碱水面，配上腌萝卜、小榨菜、蒜末、葱花，淋上满满一勺浓郁的芝麻酱，半勺红油，也是喷香扑鼻。
三块钱一碗，良心得不像话。
搞定了形象，填饱了肚子，他瞅准一个方向，大步迈开，准备去上夜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