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隔着山峰打中你！
一边看电视一边吐槽，乃是人类的天性。这帮职业选手，现场看比赛都忍不住相互发短信，这时候半夜三更坐在电脑/电视面前，十根手指悬在键盘上，不敲打两下，简直对不起天时地利人和。
特别是，现在和张佳乐作对手的那个拳法家，还是个韩文清的反义词。
各种意义上的。
从比赛开始到双方接战，不到30秒的时间，苏黎世观光群里，韩文清就被艾特了十七八次。
现役选手还好，——主要是够分量的选手都去了陪练团，不够分量的选手，咳，也没谁胆边生毛，敢去韩文清面前扎刺儿。退役选手就另当别论了，特别是一些年龄长、资格老的选手，当年跟韩文清从第一区开服一直掐到一二赛季的，艾特起大漠孤烟来，那真是毫不客气。
滴滴滴滴滴滴——
手提电脑的放音器里吵得一片热闹。韩文清却无动于衷，他甚至抬手关掉了qq音效，一心一意地看着电脑屏幕。
在那里，在百花缭乱的视野里，那位美国的拳法家不停的奔跑、跳跃、转折、翻滚，忽进忽退，忽快忽慢。
看着看着，霸图队长浓黑的眉毛，就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
许多操作都是他熟悉的，有些节奏，又是他完全不熟悉的。作为一个从来勇往直前，不知何为后退的拳法家，韩文清手里的大漠孤烟，从来没有呈现过这样的姿态。
是没有研究过对手之前的战斗视频；——任何一个有追求的荣耀选手，对于骤然打开的新世界，都不可能不花精力去研究；然而，更多的东西，却只有在和顶尖选手的交战中才能体现出来。
手雷炸响。
钢铁之躯向左扑出，再度消失。
“新杰……”
韩文清下意识地唤了一声。才出口就知道自己喊错了：张新杰和张佳乐，连同宋奇英、秦牧云，甚至已经退役的林敬言，此时都在苏黎世的比赛现场。
韩文清默默闭上双唇。深夜的酒店房间里，顿时就只剩下解说的喋喋不休，与弹药专家的各种技能音效一起不断炸响。
手雷。
燃烧弹。
爆炎弹。
格林机枪——
枪炮声中，拳法家再一次蹿起，扑出。
这一次，出现的方位，已是百花缭乱的右侧。
山壁给了一点遮蔽，却终究不可能让钢铁之躯出其不意地冲到百花缭乱面前——如果可能的话，那么张佳乐，绝对不会选择这个地点驻足。
因此，钢铁之躯靠着方位的变幻，顺利前冲了两个身位格，随即，百花缭乱的银武猎寻，就再一次指向了拳法家冲来的方向。
“钢铁之躯冲过来了！百花缭乱扔出手雷——漂亮！绿色气体飘起，是毒气式手雷，钢铁之躯显然不想过多损血，他稍稍放慢了速度，想要从左边绕路，百花缭乱的第二颗手雷已经出手！哎呀！”
张佳乐微微有些懊恼。对手的节奏比他的预判稍微慢了一点，以至于这颗手雷没能完全建功，钢铁之躯损血的量，只有他原本期望的一半不到一点。
真是麻烦的对手……前进，后退，晃动，每一个操作，都和他已经习惯了的，韩文清操作下的大漠孤烟完全两样。
但是，我不习惯你，你也未必习惯我呀！
张佳乐轻轻吸了一口气，手速全开。一时间弹道纵横，钢铁之躯视角的屏幕上，光芒大盛。
端坐在电脑面前的克莱门特?奥凯西瞬间眯起了眼睛，只差一点，就要反射性地扭过头去。
好亮！
这一招真是看多少遍都不习惯……哪怕已经研究过不下十次对手的战斗视频了，真被闪光弹塞到眼前，还是克制不住本能的生理反应。
而对手的操作习惯，就是趁着这闪光弹耀花眼睛的一瞬间，追加攻击、打出僵直！
那么……
钢筋铁骨？
不。
听着耳机里子弹呼啸而来的飕飕声，克莱门特?奥凯西在心里对自己摇了摇头，操纵着钢铁之躯抱头蹲下，向前一滚。
果然，面前交错弹起的子弹洁白中隐隐泛蓝，而钢铁之躯视野里，地面向后倒退的速度，也稍稍减慢了那么一丝。
——果然是冰弹。
可想而知，如果他刚才选择了开启钢筋铁骨，强行冲上，面对20发冰弹的连续打击，极有可能，陷入被大幅度减速、甚至被冰冻的危险境地。
钢筋铁骨带来的霸体效果，让角色无法被击倒，无法被浮空，无法被击退，无法被打断，无法被破招，无法被僵直——然而，冰冻，致盲，负重增加，这些类法系技能产生的效果，却是霸体无法免疫。
还好判断准确。
钢铁之躯前滚翻，团身，继续向前。尚未起身，一抬头，前方高高的山巅上，已经失去了百花缭乱的踪影。
这一点倒是不意外。远程打近战，努力风筝、不被对方近身，乃是题中应有之义；现在双方相距15个身位格，对方退下山巅，理所当然。钢铁之躯毫不停顿，纵身跃起，笔直前冲！
头顶，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飕飕作响。
你打不中我！
钢铁之躯扑出的动作毫不停顿。那一梭子弹越过山巅，划出一条抛物线向下坠落，果然，或前或后、或左或右，一弹夹20发子弹，只有四发击中目标。
这个比例并不在克莱门特的意料之外。事实上，能够击中四发，对方已经是了不得的高手了——这可是隔着山峰，仅仅凭听觉和猜测判断提前量盲打啊！
拳法家的动作不停，山峰另一边，自动手枪的射击也是片刻不停。炽红弹道交织成网，各式各样的手雷，便是这网中璀璨的星斗，将鼓勇前冲的拳法家兜在网内。
只是目不能见，这网到底稀疏，钢铁之躯身上小小的血花一朵接一朵绽开，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左躲右闪，挥拳殴击。连续干掉三发手雷，钢铁之躯纵身跃起，跳过面前一块半人高的砂岩时，背后忽然“轰”地一声炸响，动作顿时僵了一僵。
是手雷？
哪枚手雷被漏掉了？感电式，计时式，还是遥控式手雷？无论如何，这么短的一下僵直，碍不了大局，对方隔着山峰打中我的几率不高……
火网当头罩下。
噗，一声小小的子弹入肉声，紧接着，钢铁之躯手舞足蹈，腾空而起。
浮空了！
是浮空弹——等等，这么准？！
克莱门特?奥凯西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又是一梭子弹扑到。
这一次，整整20发子弹，倒有18枚打在了钢铁之躯身上，打得拳法家连连颤抖，在接连不断的僵直中动弹不得。
紧接着，头顶上天女散花一般，哗啦啦落下一大片手雷，每一发，都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这根本不是靠听觉判断位置盲打——对手看得见我——是电子眼！
本场的银武打制技能，机械师的电子眼！
所以，之前那些20发4中，那些被闪开、被干掉的手雷，根本就是在诱敌吗……
想明白这点已经来不及了。钢铁之躯头顶上异声呼啸，一枚缓慢而沉重的僵直弹，在乱雷的爆炸声中，从天而降。
到了这一步，克莱门特?奥凯西纵有千般本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屏幕右上方，代表钢铁之躯血条的那根红线，节节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