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昏暗的世道
陈煜不知道从何下手，玩家们还不知道，那是一头真正的山林霸主。
“不知道，虎皮应该能换两件武器，饼你把它的前脚抬起来，别让它借力。”落日半扎马步，铆足劲抱起两条后腿，声音都有点颤抖。
虎爪堪堪离开地面。
“主公，快点射它！”落日急忙大喊。
手抓饼：“主公威武！”
陈煜心跳加速，一箭射到手抓饼脑门上，“抱歉，有点紧张，手抖了。”
可就在这时，骚操作发生了。
手抓饼拔出箭，猛地刺入老虎口中，几乎贯穿，然后才闭上眼睛死了过去，落日则拼命拖着虎腿。
陈煜三箭接连射在老虎肚皮上。
在谁都没注意的时候，手抓饼已经重新从地上爬起来，脑门上伤口依旧还在：“哈哈哈，主公英明，一箭射在我脑袋上，我才意识到，主公是想保留一张完整的虎皮。”
落日：“饼哥，你脑袋漏液了吗？”
正常人都能看出来，主公刚才射偏了，不过，落日也知道，这手抓饼是个舔狗。
肚子被挠七八下，粗布衣全破了，但能猎到一头幼虎，落日也很高兴。
陈煜神色紧张。
真的假的，居然真的杀了一头幼虎，不会吧不可能吧？
以前听到声音，他绝对不会靠近，因为生命只有一次，为好奇付出代价不值得。
“先抬走，可能还有其他大虫。”
“日哥，大虫是什么？”
“就是老虎，水浒三国喜欢这么叫，这游戏设计也太贴合了，一般游戏都叫虎精的，我估计这虎没脱离母虎，听主公的。”落日说道。
回到茅舍，陈煜吩咐两个玩家，用木头搭建简易晾衣架。
大虫倒挂在木架上，开始放血。
陈煜用箭头，剥下一张歪歪扭扭的黑色环纹虎皮：“这是打虎的奖励，二十两银子，我下山给你们换武器，你们一会儿把虎肉割下来。”
手抓饼用手搓，又哈了几口气，肝帝玩家的气质暴露无遗。
落日则是直接收了起来。
看到陈煜背着虎皮和兔皮下山了。
手抓饼：“日哥，你说这银子能到市集买个武器吗？如果不能氪金，测试不删档就好了，这样正式开服后，我和你，会不会成为引领全服的头部玩家？”
“一会儿看官网就知道了，这银两……好像跟我见过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没发现，你的手是银色的吗？”
手抓饼认真看了一眼，倒也看不出来，只是颜色有点深罢了。
陈煜不知道，两个玩家在商量什么，他已经背着虎皮和兔皮下了山。
在村口，看到几个精壯的汉子，堵住一户农院，是豪族的部曲在征税。
部曲，是豪族豢养的私人武装，这人本来是朝廷的乡官里正，十户一里，掌管村里的赋税。
但现在，已变成豪族的狗腿子。
虽然荆州刺史王睿，相当于上辈子的省一把手，但陈煜知道，真正掌控荆州的，是那些财力雄厚的地方望族。
这时，中年男人随意挥舞着马鞭，哈哈大笑，几个魁梧彪悍壮士，将老妪拖抬出来，一棍子敲在脑门上。
老妪倒地，血泊不止。
就是这么冷酷、黑暗，视人命如草芥。
陈煜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朝廷征税，大概是百分之五十，也就是，种出的一半粮食要上缴。
汉初，赋税也才十五分之一。
没有官牛、农具可以借用，战乱让荆州和益州几十上百万百姓，都逃到外面避难。
陈煜没多管闲事，也不敢在村里摆摊了，绕到东边村尾的老头家。
能劝他投军报国，这老头不坏。
敲叩了三声：“老丈，是我，这次有好东西。”
柴门被推开，老头目光嫌弃：“老头子都说不换弓，你怎么还来？村里的里正张豹子在收赋税，你不想被抓起来当乡勇，就别来了。”
陈煜放下卷起的虎皮。
随着草绳解开，老头目光凝滞，竟然是一张带着血迹的虎皮，仔细摸了摸，浑浊的老眼泛出光彩：“你想换什么？”
虎皮没有市价，但三国无论文士还是武将，都看重名门出身，如果武将有打虎威名，容易在军中某份差事。
陈煜自己估计值一千钱，于是开口也不客气：“换一张木弓，一把柴刀，一口瓷罐，再来点盐和黍米。”
一张木弓五百钱，柴刀一百钱，瓷罐也是一百钱，黍米三十一斤。
全部加起来，一千钱左右。
这时，壮汉从柴门旁露出来，手持柴刀，虎视眈眈盯着陈煜：“爹，直接抢吧？我交给张豹子能抵一年赋税了！”
“给他！”
陈煜神色警惕，来不及清点，既担心老头的儿子会动手，也担心遇到里正张豹子。
不过打虎是值得的，辛苦没有白费。
虽然没摆摊，但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回到山上，
手抓饼和落日正用箭头挑起，艰难将虎肉撕成长条状。
陈煜背着一大包物件走过来，在落日和手抓饼期待的目光中，将草绳解开逐一摆放在茅舍前的青草上。一把木弓和一把柴刀，也丢在地上：“用这个吧。”
手抓饼和落日眼冒精光。
虽然是这些都见，但他们认识到这个世界工具有多贫瘠。
“日哥，主公好牛逼啊，终于有装备了。”
落日的声音中，也夹着难以掩饰的跃跃欲试：“饼哥，你先选，还是我先选？”
“我先选吧，我想要开山刀。”
“正好，我想要这把弓！”
如果陈煜不让他们打猎，两人或许会对这些嗤之以鼻，但这里是三国啊，一个锅都没有的世界，两人都得到了心仪的“装备”，这是一种由衷的、难以言喻的愉悦。
就像走在沙漠里的人，忽然看到一片湖泊。
“这游戏体验太好了！收获感满满的感觉，又没有氪金玩家。”手抓饼道。
“嗯，装备获取体系，的确比直接购买体验更有获得感。”
落日和手抓饼交流时，陈煜才来得及清点物资，竹叶包着拇指头大小的盐块，以及一斤不到的黍米。
这种发潮结块的盐，很苦，杂质没滤干净。
但寥胜于无。
陈煜将盐涂在虎肉上，手抓饼和落日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他烤的，两人在旁边试武器，兴致很快就熄灭了一截。
“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去休息吧。”
手抓饼：“主公，今天没有任务了吗？对了我把虎肉剔下来了，水也装满了。”
然而，陈煜并没给他奖励。
“主公，我去休息了。”
相比手抓饼，落日就淡定多了，他现在只想去看看官网公告，了解银两的用途。
两个玩家抱着武器，躺在茅舍外的草席上。
这也不是办法。
十月一场秋雨一场寒，迟早得搭个棚子。
但现在乱世，只能先填饱肚子再说。
陈煜轻叹一声，这才把白馒头掏出来，左手白馒头，右手虎肉，做成一个肉夹馍，味道……
太好吃了！
上一次饱饭，还是逃出洛阳时，用身上的帛衣换来的。
剩下的一小半壶黍米，打算藏起来明天吃，至于玩家，吃虎肉垫垫肚子就成。
谁让他是主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