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观
去年仙霞观刚刚翻修过，门口崭新的牌匾还是他帮忙一起挂上去的，可眼前的这个牌匾，为何看上去如此陈旧？
像是经历了数百年岁月的侵蚀，光是那股腐烂的味道，就让人莫名地心烦。
不仅牌匾，就连大门都是陈旧的青苔色，高高的院墙，爬满了粗大无比的蔓藤，如一条条活着的触手，时不时地颤动几下，屋顶上的瓦片碎裂不堪，处处漏风。
越看越不对劲。
卓凡赶紧制止了大家。
“先等等，不要贸然进去，这里十分危险。”
“卓凡，你发现了什么问题吗？”齐灵没来过仙霞观，不了解情况，只能问卓凡。
卓凡点点头，斟酌了一下语言，解释道：“这仙霞观的样式和格局没有错，但房子不是原来的房子！”
“什么？”
卓凡的话，一般人很难理解。
这房子，跟卓凡印象里光鲜亮丽的仙霞观简直判若两地。
仙霞观可是仙霞山景区的金字招牌，不说年年翻修，月月修缮，但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年久失修的样子。
一夜之间，仙霞观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建筑，让卓凡怎能不担忧？
“难道这仙霞观也被肉芝给占据了？”
卓凡用“知彼”神通观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身旁的蓝依晨一脸的惧怕之色，看向仙霞观如见了鬼一样，身子也颤抖起来。
“小晨，你预感到了？”
“是的，这一次的感觉更加恐怖，它是假的，但又好像是真的，好奇怪…之前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我也分辨不清楚…”
蓝依晨的话，让卓凡瞬间警惕起来。
小姑娘的预感从来没有错过，每次有危险之前，都会提醒自己。
很显然，这一次的危险程度要远远高于农家乐，因为蓝依晨的特殊天赋都感觉不出虚实来，肯定不简单。
但卓凡的警示，并未让萧平放在心上。
不屑地扫了一眼卓凡，萧平朝着仙霞观的大门抱拳朗声拜道：“缥缈阁少主萧平，奉命前来拜见炎黄监妖使，请前辈准允觐见。”
声音传出很远。
回音阵阵。
可是，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等到的只是林中几只乌鸦的“嘎嘎”声。
冷场…
萧平脸上有点挂不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努下嘴角，示意手下上前探查一番。
一个西装暴徒领命走出人群，拿出一把黑色斧头，朝前走了过去，可人刚走出几步远，就瞬间停在了院子里，不动了。
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片树叶缓缓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这一刻，卓凡的眼睛瞬间睁大。
萧平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都不要过去！”
“有问题！”
一声喝止后，前去探路的西装暴徒，“吧嗒”一声，脑袋从脖子上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脖子上大量的鲜血冲天而起。
如同一个小型喷泉，喷洒得满地都是。
手里还举个斧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成了一个无头喷血雕塑，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血腥的场面，让在场的几个女人尖叫起来。
“啊！”
尖叫声和哭声传来，更增加了人的恐惧之心。
场面一时间有点混乱。
齐灵和蒋龙几个人赶紧维持秩序，好一会才安静下来，但仍有人在小声哭泣。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场的人，除了卓凡都是一头雾水。
卓凡也是因为“知彼”神通的加持，动态视力突破人类视力极限的缘故，才勉强看到了门前空气中的一点灵力波动。
眼睛紧盯着大门，目不转睛。
神情却若有所思。
而萧平虽然实力强大，但五官的感应能力并未特殊强化过，加上事发突然，他居然没看清楚这名手下是怎么死的！
萧平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杵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目光不时地在齐灵这帮人中来回扫视。
卓凡眼睛微微眯起。
他知道，萧平恐怕是没安好心。
果然，萧平挥手一指人群里的黄毛，示意让他上前叫门。
一帮西装暴徒一拥而上，黄毛跑都没有机会，吓得当场傻眼。
这可怜的孩子，又一次被西装暴徒给拎了出来。这次他就是再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哇哇”乱叫不说，又尿了裤子。
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的悲愤之色，但没有人敢于出来制止。
“住手！”
齐灵又一次站了出来，瞪着一双丹凤眼，阻止道：“萧平，把人给我放下！”
萧平置若罔闻。
西装暴徒抡起胳膊，准备把黄毛朝大门扔过去，却发现胳膊怎么也使不上劲。
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禁锢住了。往后一看，发现卓凡单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强大的力量，让他整条手臂都麻了，手上一松，黄毛“噗通”一声，掉在地上，连滚带爬跑回了人群，对卓凡投来感激之色。
卓凡的举动，立刻吸引了全场的注意，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
包括齐灵，也一脸的惊讶之色。她没想到，卓凡会有这个胆量，敢于阻止萧平下的命令，甚至直接动手。
萧平双目爆出杀意，冷冷道：“怎么？你想替他去死？”
卓凡点点头，毫无畏惧地迎上萧平的杀人目光。
“不要为难他们。”
“我去叫门！”
有人愿意主动上去送死，萧平这才脸色一缓，在他想来，连我都弄不清楚的存在，这个凡人上去肯定是一下就挂。
唯一的用处，就是可以借此探知门前的虚实，好想办法破解。
既然他愿意主动送死，也没继续追究的必要了。
卓凡放开了黑衣人的手臂，在一众人的瞩目之下，先是把蓝依晨交到齐灵的手上，在后者不断摇头阻止下，缓缓走出人群。
看到几道关切的眼神，卓凡一一回应，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他没有马上向前走去。
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虽然天空中满是白雾，但对于卓凡来说，白雾已经构不成视力障碍了。
此刻，太阳正半藏在乌云之中。
他在等待时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萧平的耐性越来越差，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的时候，卓凡突然动了。
此刻的太阳，正好从乌云中露出全部的脸庞，一丝丝和煦的光芒，透过白雾打在他的脸上。
一步迈出，卓凡走得很慢。
两步…
他的眼睛瞪大，死死盯着眼前的空气。
严阵以待的模样，让在场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上一下。
一片片树叶在山风中飘落，发出“啪啪”的轻微落地声，声声入耳，敲击人心颤动。
就在卓凡迈出第七步的时候，他看到虚空中有灵力的波动。
一瞬间，卓凡出剑！
“铛”的一声。
“啊！”
广场上，有女人的尖叫声，甚至不忍观看，别过头去。
但是，当他们回过神来，却发现卓凡伫立在门前的场地中间，单手持剑，人却诡异地静止不动，但好在人头还在，身上的零件也一件未缺。
也没有血洒当场。
所有人，此刻都瞪大了眼睛，也不敢上前去察看。
不知道卓凡现在是生是死。
也就在此时。
“吱嘎”一声。
仙霞观的大门自动打开了。
两扇古老的大门，向两边缓缓打开，从门中散发出古老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阵腥风，化为无数的虚幻鬼怪，从众人的头上呼啸而过。
吓得众人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场中。
卓凡的额头上满是冷汗，竖在脖子边上的仙霞剑，在太阳光芒的照射下，清晰地反射出“仙霞”两个大字，呈现淡淡的紫色，映在仙霞观的大门上。
只是他背对着众人，这一切谁也没有看清楚。
即便如此，他还是挨了一剑。
仙霞剑上，被锐器磕掉了一个小角，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但卓凡知道，他刚才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若非出剑之人见到“仙霞”两个字，及时收掉了七分劲力，刚才一击他八成要挂。
以他最大的努力，也只看到一弯银芒，似是用剑挥斩出来的。
对方这一剑，绝对不是他现在能够接住的。
没错，他作弊了。
打着仙霞观的名义。
但无论过程如何，结果还不错，卓凡算是蒙混过关了。
自己的命保住了，门也打开了。
现在保持姿势不动，其实是吓得，半天没缓过来神，满头虚汗。
但这一切，在众人的眼中却不一样了，卓凡上去一拔剑，还没开打，对方就吓得开门了？
还摆了个帅气的造型，伟岸的背影，让人眼前一亮。
“好！”
“我哥真厉害，你们看到没？”
“剑一亮，门就吓开了！”
“这才叫牛逼！”
黄毛尖叫一声，流氓哨吹了起来，还不知死活带头鼓掌，主动认哥，一点都不害臊。
卓凡收剑。
剑消失那一刻，萧平眼中闪过浓浓的疑惑，齐灵的眼里也浮现一丝惊讶。
他们都是修仙者，自然知道剑出剑没代表着什么。
只是，刚才卓凡到底做了什么？
就拔剑比划了一下，门就开了？
正如黄毛所说，门是被吓开的？
怎么可能！
骗鬼呢？
萧平刚刚凭借强大的修为，倒是感应到了一丝剑气，也听到了金属的碰撞声，但他并未见到出剑之人。
但凭借他对那一丝剑气的感应，以卓凡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根本没可能抵挡得了。
难道是对方故意收手了？
但为什么呢？
萧平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卓凡身后的齐灵，更是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卓凡，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充满了好奇之心，这个男人有胆有识，也有秘密。
“走，进去！”
卓凡收了剑，大手一挥，带头走进仙霞观。
从刚才的情况判断，对方显然认可了仙霞剑，既然开了门，就不会再暗下杀手了。
所以，他才敢第一个走进去。
可是，当他刚迈过门槛的时候，像是踏空了什么，整个人瞬间往下掉。
“啊！”
卓凡惨叫一声，在门口一闪消失了身影。
门又缓缓关上了。
场面一阵虚幻变化，宛如空间折叠，晃得人眼发晕。
片刻之后，一个崭新的仙霞观，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不久前油漆过的大门，全新的烫金牌匾，鲜亮的砖瓦，明亮的墙漆，一派欣欣向荣之相，跟之前的破败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有人目瞪口呆。
回过神，纷纷发问。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没了？”
“这仙霞观怎么大变了模样？”
“这特么什么鬼？”
黄毛吹嘘的表情，僵在脸上。
众人惊恐的表情，瞬间又回到了脸上。
萧平刚迈出去的步子，又尴尬地收了回来，脸色酱紫，差点憋出内伤。
齐灵则和蓝依晨很想上前找人，却被身后的蒋龙给拉住了。
这仙霞观，太诡异了！
门口的一对石狮子，缓缓睁开了赤红的双眼，在活动筋骨，吼叫连连，作势欲扑。
山上的冷风一阵阵吹过，众人感觉脊背发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