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掌印?”玄霆下意识看向殿内,没瞧见皇帝,又看沈焕安然无恙,急忙移开身子。
沈焕从台阶上下来,什么话也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太监们急忙冲进殿内,只见得容烨一人背对着大门方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上,地上凉,奴婢扶您起身!”大太监心中震惊,眼见着殿中器具四散,也不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待到把容烨扶起身,才发现他脸色发白,双目无神,好似经历了什么重创。
“皇上,可是掌印做了什么?”眼见皇帝如此,太监心中越发惊诧狐疑。
容烨扶着他的手站稳身子,整个人好似这一刻才回神。
他忽然闭上眼睛,捏着太监的手几乎要将他手掌捏碎:“传俞太尉入宫!”
皇帝与掌印庆安阁不快之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朝廷,次日早朝之时,皇帝接连准了朝臣数道请示,却惟独驳了司礼监的提议,具体的说,不管司礼监提什么,皇帝都只一句话——容后再议。
于是早朝结束之后,朝臣议论纷纷,皇上这是与司礼监撕破脸了啊!
边关战事皆是捷报,若是保全忽吉护住了启梁北疆,对于皇帝的政绩而言可是大功一件,一旦皇帝得了民心,又得了叶家辅佐,司礼监哪里还翻得动大跟斗,到时候一切还不得是皇帝说了算。
恰巧这时候,皇帝密召俞太尉一事又在朝堂上传开。
俞太尉是司礼监的人,昔日得司礼监沈封尘一手提拔,这才有了今日地位,如今沈封尘早已不在,沈焕又迟迟不肯迎娶傅家千金,难保俞家会生出异心,这个时候,若是皇帝拉拢了俞家,对司礼监乃是大不利!
沈焕前一晚便接到了这条消息,他把底下人传来的密保压在案头并不理会,似乎并不在意皇帝此番举措。
玄霆跟在他身边多时,总觉得进来掌印的处事太过佛系,自提督大人走后,朝堂诸多事情,他都在放权,似有意让皇上壮大起来,可如此一来,司礼监日后当如何自处,他可曾想过?
玄霆不是没有问过,可掌印的回答却挑不出任何毛病,他说皇上为君,他们为臣,司礼监的职责是协助皇上,而不是凌驾皇权。
乍一听这话完全没有毛病,可关键是司礼监把持朝政那么多年,说放手就放手,可知一旦没了权势地位,那位君主可未必会放过他们,就恍如昔日,他们凌驾皇权一样!
“掌印,全安派人来请,说是想请掌印去全府一趟,有事与掌印相商。”
昔日的提督府被沈焕赐给了全安,但全安却只将自己从前的院子单独辟了出来,作为自己的府邸,另外的地方,仍是从前的模样,只是匾额由提督府变成了沈府。
沈焕接过下人递上的邀请函。
邀请函是是全安的字迹,说是傅家有意退婚,想同他商议退婚一事。
但是邀请函内却又夹了一封信件,打开来竟是一份退婚书,却不是全安的字迹,而是沈封尘的。
沈焕神思怔忡,确认是沈封尘笔迹之后,心中有了疑问。
义父既然知晓他不会娶傅雨薇,为何当日又非要逼着他答应,逼着他答应了,又写下这样一份退婚书,何意?
沈焕合起册子:“备车,去全府。”
天色将晚,玄霆连忙差人去准备。
很快便到了昔日的提督府,但来的却是侧门,那是全安另外开辟出来的,单独为他的住处设立的小门。
下人请了沈焕进去。
正厅之内,全安煮着茶。
茶香袅袅,刚走进门口便闻见了,全安跪坐在一旁的矮塌上,往杯子里添茶,看见沈焕进来,急忙站起身来,给他行礼。
沈焕扶起他:“你说傅家有意退婚,可是傅家差了人来?”
“是,”全安答着,“来的是傅小姐本人,因掌印府和司礼监都人多眼杂,恐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奴婢才请掌印到此处。”
沈焕颔首:“她人呢?”
“在偏房,奴婢带掌印过去。”
单独批出来的全府共有前后左右五个院子,全安口中的“偏房”在后院右侧靠里的小房间。
全安给沈焕开了门之后,便恭敬守在一旁,等到沈焕进去,他便带上门,而后看向玄霆:“玄大人,我有些事想向你请教,不知现在可有时间?”
玄霆一愣:“你向我请教?可掌印这……”
全安微笑:“这里是全府,你担心什么,难道我会对掌印不利?”
玄霆笑起来:“我当然不会怀疑你,你自小跟着提督大人长大,整个司礼监怀疑谁都不能怀疑你,我只是觉得,你全安居然有事向我请教,难得得很!”
“术业有专攻!”全安笑道,“我虽智有所长,但论刀法,绝没有人是玄大人的对手!”
“过奖了!怎么?你还想学刀?”
“并不是,主要是我近来得了一本刀谱,本想直接存放在司礼监,但我又不确信那刀谱是否堪称珍本,所以想让玄大人帮忙看看。”
一听有刀谱,玄霆眼睛都亮了:“那好啊,你带我去看看!”
两个人渐行渐远,偏房之内,沈焕却没看到傅雨薇,确信屋内一个人都没有之后,他心下狐疑,正要离去,却忽然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正要凝神,却只觉两眼发黑,一头便栽倒在地。
有人推开偏房的门走了进去。
那人眼见沈焕晕倒在地,立刻上前扶起他,将他扶到一旁的榻上,然后退开身走了出去。
另一边,玄霆得到刀谱之后,发现那竟是一本绝世孤品,撰写刀谱的主人刀法造诣非一般的高,当世罕见,玄霆一拿到手便看得如痴如醉,全安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玄大人,怎么了?可是这刀法有问题?”
“不是,是这刀法太好了,要不这样,你先去忙别的,我先看看,等我看完我再给你解答?”
“也行!”全安答应一声,“那我待会儿再过来。”
玄霆连连应是,头也没抬。
全安见状便走到一旁的熏香炉前,将一旁备着的熏香粉添了一些进去,待到香烟袅袅,他这才心满意足走了出去。
屋外,有人对他耳边说了什么。
全安点了点头,当即命令道:“去,把傅太师找来。”
似乎又觉不够,他重新唤住那人:“再去一趟掌印府,把掌印夫人接过来,就说掌印喝醉了,请她过来接一趟。”
下人立刻走了,全安这才去了另一间房中,看向房中人:“傅小姐可准备好了?”
房间里的人立刻站起身来。
“全公公,你确定要这么做?”
全安拧了拧眉:“傅小姐莫不是后悔了?你当知道,如今的形势对你不利,你若真想如愿嫁进掌印府,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你与掌印有了春宵一刻,这件事情才能顺利进行。”
“可……”傅雨薇脸上泛红,有些为难。
“傅小姐还有什么顾虑?”
傅雨薇抬眼看他:“若是寻常男子,你的这个计划我自然能配合,只不过掌印他……他是太监,就算我与他真的有什么也做不到夫妻之实,我如何让他心甘情愿娶我?更何况我也不知道怎么服侍……”
全安了然。
他走上前去,俯身在傅雨薇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傅雨薇听完之后脸红得如同滴血一般:“这样……真的行吗?”
“方法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不是吗?”
傅雨薇抿紧唇:“……好!”
下定决心一般,傅雨薇深吸口气,就要出门。
全安忽然又唤住了她。
“如果傅小姐待会不知道怎么做,这个可以帮你,”他拿出一个瓶子,“介时你只需遵循本心就好。”
傅雨薇接过瓶子,逃也似的出了小屋。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个全府都点起了灯笼,但后院里除了院中的三两点灯光,别处都是无的。
傅雨薇只觉得自己的脚好似踩在棉花上,又兴奋又紧张,待到那处偏房前,她踌躇良久,正要进去,却忽然听见前面院中传来说话声。
或许是做贼心虚,她急忙躲到一旁的花丛中,等到那行人离去,她这才看向面前的偏房,咬咬牙,抬手推开了门。
屋内很黑,没有点灯。
傅雨薇摸着黑进了内室,那里能清晰听到男人的呼吸声,不重,却均匀,似乎睡得正沉。
她心下狂跳,尝试着唤了几声,没得到回应,这才迈着步伐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期盼太久,这一刻,她竟连点灯的勇气都没有,生怕点了灯了,对方醒过来看见她,对她产生厌恶,介时只会叫她无地自容。
身为傅家千金,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是败坏门风,可这一刻,为了未来,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这一次不能放下身段下定决心,那从今往后,她将彻底与他无缘!
咬了咬牙,傅雨薇走上前去,摸着黑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睡得极沉,任她轻摇数下也没有动静。
傅雨薇探出手去解他衣服,衣服解到一半,身为女子的矜持叫她不知下一步该从哪里开始,对着黑暗深吸数口气,她伸出手来,朝着那人摸去。
一触到那人的身体,便晃觉烫手般收了回来,如此许久之后,当她把那人身体摸了个遍,却仍旧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踌躇许久,她才想起来全安给她的东西,犹豫了下,打开瓶子,倒出里面的药丸吃了。
她也不知道吃几颗才有作用,摸出两颗吞下去,只觉没什么感觉,便又摸了一颗吞下去。
然后不知道是想起什么,她“盯着”床上的人,也摸出数颗塞进他口中。
接下来的一切,终于水到渠成。
傅雨薇累得几近昏死过去,但想着已经成为了沈焕的女人,心里便涌出丝丝甜蜜,到了最后,不知道是真的太累还是药效太大,她竟没按照全安之前的吩咐及时抽身,以防备接下来的“检查”,竟就这么沉沉睡去,直至房间被人用力“踹”开,一盏灯火从外面亮进屋里。
整个房间彻底被照亮的时候,傅雨薇听见帐外传来一声大叫,这才缓缓苏醒,本想立刻抓了被子遮掩,却又想起什么,故意贴近了身侧人,拿被褥遮了半身,这才看向外面:“是何人?”
她声音嘶哑低沉,有气无力,引人遐想。
外面的人却没回答,直接上前掀开了帷幔。
傅雨薇一眼便看见举着灯的玄霆,下意识羞耻地抱紧了被子,可紧接着她看见了一张凑近的脸,只见得进来的是傅太师,他的脸色不太好,待目光落在傅雨薇身上,确定是自己的女儿之后,忽然大叫一声:“你……你这个逆女,怎么做这种糊涂事啊!”
傅雨薇一惊:“爹爹,我只是……”
她本想跟傅太师解释,可一抬眸却看见傅太师身侧安慰他的人,霎时如遭雷击,定在那里。
“掌印?你怎么会在那里?那我身边的是……”她猛然转头,待看见身下之人,红得滴血的脸顷刻清白,只一瞬便猛地抓紧了被褥护住了自己,身体僵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刚才?刚才……”
她说不下去,手上却突然摸到了什么,拿起来一看,正是之前全安交给她的狎具。
傅雨薇只觉五雷轰顶,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呼吸急促盯着眼前人,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不知道是傅太师的叫声太响,还是房间的光线太明亮,终于叫床上那人清醒了过来。
待到看见近在咫尺不着/寸/缕的傅雨薇,男子脑袋轰隆一声,蓦然转头看向帘外。
床下,沈焕立在那里,冷冷盯着床上的他,眼见他看过来,唇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全公公,你做的好事。”
全安冷汗涔涔,这才想起来之前送走傅雨薇之后的事。
傅雨薇刚出房间,他便觉出房间里好似藏了人,正要搜寻,后颈却忽然一重,整个人便直接昏迷了过去。
隐约之间,他好像被人背了起来,紧接着他好似莫名其妙做了一场春梦。
那时候他整个人都是飘着的,还以为一切只是梦境,如今醒来,方知,那哪里是什么梦境,分明是自己被人将计就计,他算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