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不管你是不是有所图谋,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爱我,你护我是事实,为我伤害皇上不顾性命是事实,细数我们一路走来的细节,你其实从未伤我,甚至屡次护我周全,一个拿命护我的人,又有什么不能让我相信和托付的!”
  从金陵的初见,再到猎场的暴民、恶狼,再到两次被下药,似乎只要是她受到危险他都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她曾怨他逼迫父亲,加速父亲的病情,可当日庄王谋逆事件中,是他将父亲摘除保住了父亲性命,否则依照梦中记忆,父亲在那一场牢狱之灾中就没命了!
  而后来的日子便都算是偷来的!
  更何况父亲病重之后,一直都是他搜罗珍稀药材,日日千金为父亲续命,这才使得父亲最后得以安详离世。
  至于萧培陵,他固然手法极端,但到了最后还是因为她放过了他!
  最重要的是,萧培陵现在也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想通这些,江雁回心中忽然豁然开朗。
  就在昨晚,她对皇帝的亲近厌恶到了极致,可她与沈焕在一起的时候,抛开夫君这层身份,她从来都没有厌恶过他,哪怕昔日,他曾在她身上作画,她也只是觉得屈辱,并非厌恶。
  她从来都没有排斥过他!仿佛从第一眼见他起,她心里已经拿他当成了一个久违的朋友,仿佛他们生来就该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江雁回微笑起来:“夫君,你值得我托付终身的对不对?”
  少女的笑容,眼底的热泪恍若黄粱一梦。
  沈焕恍惚间觉得自己进入了梦中,梦里,她曾无数次对他诉说这样的温柔,可当醒来,一切烟消云散,所面对的永远是她的欺骗和绝情!
  “你……当真?”他沙哑了嗓音。
  江雁回点着头:“我以余生起誓,这辈子只做沈焕的妻子,同你相扶到老,与你同甘共苦,好不好?”
  沈焕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他笑得眼眶都泛红了,眼底噙满热泪。
  他猛然将江雁回抱住,一遍又一遍低唤她的名字:“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雁回,雁回……”
  江雁回从未见他如此激动过,只是伸出手来扶着他的后背,低低应下:“我在,我在!”
  “掌印,大人请您进去!”忽然而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焕松开江雁回便看见了沈封尘跟前的随从立在自己身后。
  他看向江雁回:“你在这里等我。”
  江雁回点了点头:“好!”
  御迟宫内。
  沈封尘威严地坐在上位,冷眼睨着跪在地上的沈焕:“我道是你诚心悔改,却不知你竟在我眼皮子底下与你那夫人卿卿我我,阿焕,你太让我失望了!”
  “义父!”沈焕躬身,“这件事是孩儿有错在先,孩儿甘愿领罚!”
  “你一句领罚就轻松遮掩过去?你伤的是皇上,射伤皇上罪同谋逆,你懂不懂?!”
  沈焕垂下眸光,眼底折射出一丝阴狠:“没有杀他已是我手下留情!”
  “你——”
  沈封尘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你怎么能说出如此混账的话来?君是君,臣是臣,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司礼监?幸而这次的事情是发生在行宫,被我极力遮掩才暂时镇压,若是发生在金陵,你是要告诉全天下司礼监要凡吗?”
  “可君若不为君,臣又为何要为臣?欺凌下臣之妻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他的眼里又可曾有过天子威仪,伦理纲常!”
  “不管他做了什么,你伤他就是不对!”沈封尘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若还当我是你义父,就立刻马上,自己到皇上跟前去认个错!”
  说到这里,沈封尘放缓了语气,“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后,御医给他看诊,他也没有张扬,想来本意也不是要将你怎么样,但这件事总归错在你,去认个错,再自行领罚,便算是交代了。”
  他说完,见沈焕仍立在殿中不动,当即便恼火起来:“你去是不去?!”
  “不去!”
  “你——逆子!”沈封尘气急,“你连为父的命令都要违抗吗?!”
  “孩儿自不敢违逆父亲!”沈焕躬身,“可若这件事孩儿让了,日后难保皇上不会得寸进尺,义父有没有想过,皇上此番作为其实是试探你我!”
  “怎么说?”
  “这些年,他私底下做了不少动作,甚至于还在司礼监内安插了自己的亲信,这一次竟能说服我的暗卫玄尤为他效命,他的野心能力不容小觑!”沈焕看向沈封尘若有所思的面容,“他能做出这样一番试探,其实也是在试探义父对他的容忍度,当年义父为了太后娘娘,弃了司礼监江北六省朝权,让他得了不少助力,这才日渐壮大,可知倘若他真有壮大起来的一日,第一个遭殃的便是我们司礼监?”
  沈封尘眯了眯眼:“你想怎么做?”
  沈焕再出来的时候,御迟宫的禁卫军也撤了。
  江雁回讶然迎上前去:“没事了吗?”
  “没事了。”沈焕握住她的手,“义父向来疼爱我,又怎会罚我,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那皇上那边?”江雁回忧心忡忡。
  他伤的可是皇帝!
  沈焕眸底渐冷:“放心吧,他只会三缄其口,什么都不会说。”
  江雁回将信将疑,但是等这晚过去之后,整个行宫竟然又热闹了起来,该打猎的打猎,该开茶会的开茶会,整个行宫与从前并没有两样,至于受伤的皇帝,竟然为了自证毫发无损,亲自驱马去了猎场深林,竟然参加打猎去了。
  皇帝这一番作为,“谣言”自然不攻自破,那些之前得到风声想弹劾沈焕的人便再不敢开口了。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叶俏找到江雁回,她听说过一些风声,但觉得应该只是捕风捉影,她想详细去听江雁回怎么说。
  江雁回抚着她微隆起的小腹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俏姐姐眼下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让小殿下平安出生,好叫我和掌印能有当干爹干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