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留书而去

  天羽饮下一杯后,笑道:“我说与你,你也无处去酿。要想酿造这瑶池露,先要最好的粳米为曲,然后取百花之蕊,收百花之蜜,再用天河之水调和,等出了酒,以百仙酿勾兑,最后封坛窖藏,百年之后取出饮用,就成了这瑶池露。”
  海丝雅一听,不禁咋舌,感觉像是童话故事一般,笑道:“你说的太神奇了,听起来像是神酿造的一样。如果百年时间才能酿成,那不就是说,咱们现在喝的起码要有一百年了吗?让人感觉不可思议,难道是你爷爷酿造的吗?”
  天羽一顿,心里明白,也笑道:“听起来确实如天方夜谭,不过其中好处确实真真切切。你说的没错,这酒是我的长辈酿造的,到我这里才够年头。来,我再敬你一杯。”说着天羽又敬了海丝雅一杯,自己一饮而尽,海丝雅也是不甘示弱。
  天羽笑道:“海丝雅,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海量。此酒虽平和中醇,却颇为醉人,毕竟常人不能一时承受许多灵气,要醉后慢慢吸收释放。可你已经喝了大半壶了,竟然只是微醺,稍带醉态而已,在下佩服,佩服。”
  海丝雅此时两腮微红,瞳若凌波,的确稍微有些醉意了,说道:“这酒不烈,反而香醇,越喝越喜欢。不过这种酒实在太过珍贵了,你肯定也没有多少,我很幸运能够喝到,真的是要感谢你。而且,这只酒杯也很漂亮,这么美的玉不常见的,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酒杯还给你,你收起来吧。”
  天羽并未伸手去接酒樽,笑道:“哈哈哈哈,难得高兴,你我能这样好好说话,我还有什么可吝啬的呢。你放心,虽然存量确实不多了,但足够喝的了,今夜你只管畅饮,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来说,虽然知道你远非我量大,但也要看看你能有我几分气量。”
  海丝雅这会儿兴致正高,听到天羽的话,自信的笑道:“既然如此,你只管拿出来,不要以为我是女人你就轻视我,其实女人一点都不比男人差。今晚,我要让你记住,男人跟女人是平等的,女人同样是世界的一半。”
  天羽笑道:“我以前并未把男女的事情放在心上,但也认同红尘中男尊女卑的看法,觉得女子襄助男子,以夫为纲并无不好。但见到你之后,听到你的看法之后,我才真正去想男女之间的事,开始怀疑之前的认知。”
  海丝雅说道:“那咱们就来比一场,看看谁先醉倒,怎么样,敢比吗?”
  天羽大笑道:“哈哈哈哈,好,比就比。而且我让你一步,如果我输了,就给你洗一次脚。我今日舍命陪君子,把这一坛酒都舍出去了。”说话间,天羽把喝开的那一坛酒搬了出来,这一坛足有二十斤,除去天羽喝过的,还剩十八斤有余。
  两个人便开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等两斤酒没了之后,海丝雅便觉不支了,眩晕迷离起来,脸颊滚烫,但海丝雅心性要强,意志坚毅,从不肯认输服软,还是咬牙强撑着,一杯一杯的往下灌。
  天羽酒量虽未必强于海丝雅,但瑶池露乃日常之酒,早已喝惯,且酒劲不大,也不会向海丝雅那样第一次喝,会受不了酒中灵气冲击。按理来说,天羽不会输给海丝雅,可此刻天羽伤病加身,本来喝瑶池露是为养伤,但现在已经适得其反了。这会儿天羽已是强弩之末,丹田气海气息乱窜,更兼天羽已失仙身,喝了这么多瑶池露已经七分醉意,难以集中精神压住真气了。
  就这样,两个人撑持着又喝了八两,天羽就感五内如焚,丹田绞痛,再多饮一滴都可能一口鲜血喷出。而海丝雅也是意识模糊,口中呢喃,随时都会摔倒一般。
  天羽先开口道:“好吧,我认输了,我不能再饮了。不管怎样,我输给你了。”说着就想起身往沙发去,刚一站起,天羽就觉得一阵剧痛袭来,踉跄几步,一头栽倒在地。
  海丝雅强打精神,全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就在撑不住的时候,迷迷离离中就听到天羽说认输了,不禁大喜过望,一下子精神了一些。海丝雅恍惚见就看到天羽起身了,然后一头栽倒,海丝雅以为天羽喝醉了,想着去扶他,但在自己也是踉踉跄跄的,来到近前,用力拽了几下天羽,未起作用,不觉中,海丝雅迷糊中也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天羽一翻身,醒了过来,睡眼惺忪中,就觉强光刺眼。揉了揉眼睛,方看得仔细了,就见眼前雪白一条玉腿,原来海丝雅醉酒之后,拖不动天羽,掌不住,伏在沙发上睡着了,小腿正好伸到天羽胸前。
  天羽自思昨夜不该贪杯,一撑地做起来,还觉得胸口、小腹、后背疼痛,想起昨晚伤势发作,险些吐血,不禁后怕。天羽起身后,站到阳台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身上作痛,但气息平复,运转流畅。天羽不禁大喜,暗叹幸运,没想到竟然伤势好了大半。
  回到客厅后,看到海丝雅还伏在沙发上酣睡,天羽心想:“莫不是因为她的缘故,昨晚酒中灵气挥发,都被我吸收了,所以才好的这么快。果真如此的话,倒要多谢她了。”一边想着,天羽半蹲在沙发前,看着海丝雅熟睡的样子,内心涌出一股喜悦,由内而外的感到高兴,感受到这种心情,天羽也十分受用。
  改半蹲为跪坐,天羽一手托下巴,一手情不自禁的抬手轻轻抚摸海丝雅的头发,此时此刻,天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柔情似水,明眸若泉,满脸喜爱,心跳越来越快,慢慢的天羽竟然鬼使神差靠近海丝雅,轻轻吻了一下海丝雅的额头。
  红唇吻在莹白如玉的额头上之后,天羽猛然一震,一下子万籁俱寂,只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就在此时,天羽跟海丝雅两人突然周身发光,瞬间整栋别墅都晶莹起来,将来回走动的学生都吓了一跳,不知因何,而且海丝雅的房间里紧接着传来痛苦的叫声“啊”更是将众人惊住了,都围了上了,几个素日里跟海丝雅较为熟识的女生往楼上便跑。
  在光芒出起之时,天羽便觉得铺天盖地的神念涌入识海,一幕幕画面如光速流转,无数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天羽,快来啊”“这个好有趣啊”“天羽,我爱你”“天羽,不要离开我”“天羽,你会忘记我吗”只这一瞬,天羽便感觉头痛欲裂,难以忍受,双手抱头,痛苦的大叫“啊!”在地上不断翻滚。
  海丝雅正在睡梦之中,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一下子惊醒了,看到天羽抱着头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海丝雅赶紧上前,用力抓住天羽:“天羽,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正不可开交之时,外面又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海丝雅,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
  海丝雅按不住天羽,见天羽痛苦难耐,十分不忍,一咬牙,将天羽死死的抱在怀里,不让他挣扎,听到外面的喊声,没法去开门,只得喊道:“没事,你们赶紧去把爱丽丝喊来。”
  外面敲门的几人一听,赶紧往楼下跑,去喊爱丽丝了。
  天羽再被海丝雅用力抱住之后,挣扎不动,只是低声嘶吼,片刻之后,天羽安静了下来。
  看到天羽不再挣扎,只是气喘吁吁的,海丝雅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样,好点了吗?你不要吓我啊。”
  此刻,天羽精神涣散,恍惚中听到有人喊自己,想努力看清楚,却满眼迷离,看不真切,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话来。海丝雅见天羽睁开眼看着自己,而且张嘴想说话,赶紧附耳下去,却什么都没听见,只得说道:“爱丽丝马上就到了,我先扶你躺倒沙发上吧。”说着,用力将天羽扶起来,搀到沙发上,让他躺下来,又倒了一杯水,喂天羽喝下。
  这会儿功夫,爱丽丝到了,还有倩云、北冥一起,海丝雅赶紧开门,将三人让了进来,不等爱丽丝发问,先说道:“昨晚我跟天羽都喝醉了,今早我被天羽的一声惨叫惊醒,就看到他痛苦不已,在地上打滚,哀鸣不已,我赶紧将他抱住了,他才慢慢的安定了下来,我就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下了,喂他喝一杯水,你快给他看看吧,到底怎么了。”
  爱丽丝听完海丝雅的描述,赶紧来到天羽跟前,一手按在天羽前额上,散发出温暖的白色光芒,片刻之后,爱丽丝惊讶的说道:“灵魂攻击,这怎么可能!”
  北冥一听,言道:“嗯?你说灵魂攻击,怎么回事,我来看看。”说着一把抓住天羽的脉门,真气涌动,探测天羽的情况,皱眉道,“这是——识海受到了猛烈冲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能伤到天羽的神魂。不过倒是不严重,只是一时精神涣散而已,过一会儿就好了。”
  倩云道:“海丝雅,不用担心,北冥说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爱丽丝笑道:“看我的吧!”话音刚落,就见爱丽丝指尖一道线状的金光盘旋着落在天羽额头上,渗入进去,开始治愈天羽受伤的神魂。
  不一会儿功夫,天羽嘤咛一声:“嘶~啊~痛死我也!”紧接着一下子坐了起来,用力甩了甩脑袋,长出了一口气,有重重的躺了回去,看着围着自己的几人,笑道,“让你们担心了。”
  爱丽丝笑道:“我们倒是没怎么担心,就是海丝雅担心坏了,是不是啊。”说着推了一下海丝雅。
  海丝雅脸色一红,说道:“谁知道你怎么会突然癫狂起来,吓人一跳。”
  天羽笑道:“可能是我梦中真气逆行所致,不碍事,现在虽说脑袋还有点胀痛,但是已经没事了。”
  爱丽丝问道:“你是怎么伤到灵魂的,我很好奇啊。”
  倩云笑道:“我也想知道,好好地你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海丝雅睡梦之中攻击你的识海了。”
  天羽闷声道:“就你们问题多,我不知道。我现在没事了,你们还在这儿干嘛,该回哪回哪,别在我们家呆着了。”
  倩云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家?你问问人家海丝雅承认是你家吗,怎么,赶我们啊,你亏心什么啊?”
  爱丽丝笑道:“嘻嘻,那我们就走了,不打扰你们恩爱了,你们的小秘密自己留着吧。”
  天羽无奈的一笑,喝到:“滚!”
  海丝雅又羞又急,言道:“你们不要胡说八道,谁跟他恩爱了,天羽只是累了,想休息休息,又不是真赶你们。”
  爱丽丝笑道:“哎呦,这才几天啊,海丝雅竟然对男人这么上心了,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暗自神伤、妒忌发狂了,天羽还真是与众不同。”
  海丝雅一听,更急了,直跺脚,此时却张口结舌,什么都说不出来。几个人打趣了天羽跟海丝雅一顿,并未多待,嘱咐了天羽几句,也就告辞了,北冥他们今日要去温岚斯市游玩。
  不提北冥他们如何,单表天羽长叹一声:“唉,千古悠悠,一梦万载。”
  海丝雅看着天羽躺在沙发上长叹,问道:“你感叹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了。”
  被海丝雅一问,天羽顿时脸一红,颇觉尴尬,讪讪的言道:“没什么,是我行功的时候出了差错,睡一觉就好了,不要扰我。”海丝雅见天羽怪怪的,也觉得奇怪,却问不出什么,自己的性格本来就不愿意强人所难,自然不会追问下去。
  天羽躺在沙发上似睡非睡,知道海丝雅已经出门了,自己脑子里不断的在回忆那些画面,却什么也记不起了,每每想要用禁忌之法截取画面时,就头痛欲裂,根本无法看清任何画面,连声音都模糊了,像是一点点从自己脑海里被抽出一样。
  数次尝试无功后,天羽坐了起来,自语道:“我有一段记忆被封印了,竟然跟海丝雅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有必要去找龙煊问清楚了。可是,怎么找龙煊呢,我依稀记得展开神识时,很清楚的感触到龙煊的气息铺天盖地,统御十方,明显是此界主宰,那怎么能让他出来呢?”
  天羽思来想去,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星空之梦,到南方去找龙煊,就算找不到也要把他给逼出来。
  动身之前要先调整好状态,天羽起身进了浴室,将浴池放满水,取出一个葫芦来,从葫芦里滴落三滴水珠,就见浴缸里的水慢慢变成了淡蓝色。天羽又取出一只木盒,从中夹起一片花瓣,放进水中,就见花瓣泛起灵光,水中灵气荡漾。
  原来,葫芦里装的是以昆仑天池水调和的养神液,木盒里的二十片花瓣是天羽在仙羽山种植的仙荷,都是天羽在人间游历时沐浴所用之物。
  天羽原本怕自己凡人之体无法承受仙汤沐浴,这会儿想想,要想尽快的祛除伤病,非此法不可了,就冒一回险吧!
  进入水中之后,天羽守住气海,引导真气运行,一点一点的吸收水中灵气。天羽终究已失仙身,无法在水中多呆,半刻钟不到就出来了,体内气息变的顺畅了许多。
  天羽大喜,平复一会儿后,复入浴池,如此反复几次后,天羽就觉已经好的八九不离十了,但此刻身体也不堪重负了,周身上下灵力四溢,各处穴位也开始隐隐作痛,若是在继续下去,恐怕就要适得其反了。
  天羽见好便收,急忙从水中跳出,长呼了一口气,一活动筋骨,通身舒畅,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换了一身常服后,天羽来到客厅坐下,取出纸笔,想着怎么给海丝雅留言。
  思虑再三,天羽提笔写道:“海丝雅敬启;以世界之广博,以我辈之粗浅,自当踏勘四海,丈量八方,识山川之瑰丽,察河海之无穷。故,吾欲身体力行,去转转,三月为期,期至自归,勿念!另,望君告知北冥众人,亦勿念!天羽书。”
  写完之后,天羽又默念了一遍,觉得很好,点了点头,将书信压在了一块白玉之下。
  天羽站到窗前,自忖道:“现在连御剑都做不到了,校外的风光我正好还没有好好领略一番呢,正好一路走过去。”想到这里,一跃而下,天羽大步流星往校门走去。
  海丝雅见天羽睡下了,便从家里出来了,往学生会去,现在会长不在,海丝雅身担重任,每天都要到学生会主持工作。安排好各部门的日常工作后,海丝雅对亚娜跟海莉说道:“我先回家里一趟,你们在这里盯着吧,有什么事情通知我。”
  亚娜笑道:“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学生会有我们看着呢,天羽怎么样了,早上听他叫的真瘆人。”海莉也附和问到此事。
  海丝雅笑道:“没事了,爱丽丝看过了。”
  亚娜跟海莉对视一笑,果然什么也问不出来,挥挥手,送走海丝雅,两个人跟一群女生凑在一起八卦了起来。
  海丝雅回到宿舍,看到客厅里没有天羽,以为天羽在书房,结果也没有,正在纳闷时,看见了天羽的留书。展开书信一看,海丝雅又气又乐,气的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任性的契约使,竟然“跑了”,乐的是这封书信写的实在是让人可发一笑,还是任性。
  把天羽的留书无奈的仍在沙发上,海丝雅自语道:“能跑哪去呢,会不会去后山了,先去泉池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