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列阵，杀！
距离丹城不远的源城关外，匈奴正如同过境的蝗灾一般，冲击着这座雄关的城墙。
这些没有丝毫人性的狂兽，一个个嘴里喊叫着没人听得懂的声响。
他们每一个都在脸上涂抹上了放肆而残忍的笑容，不少匈奴的武器上还粘连着血色与肉丝。
那是他们刚刚在大秦境内肆虐过屠杀过的证据。
它们刚刚在丹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财报、粮食甚至是女人，此时的士气已经达到了顶点。
可以想象，如果让它们再破一关，关内的百姓和幸存的守军会被如何对待。
在匈奴大军中央，领导这次进攻的匈奴大将默格尔，他呜嗷呜嗷的叫声比普通的匈奴士兵更加响亮更加刺耳。
即便是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也无法忽略这难听到极点的声响。
然而相比士气高昂的匈奴，大秦的守关将士们状态却非常差。
由匈奴制造出的瘟疫不仅仅击垮了蒙恬的十万大军，整个上郡的大秦将士都受到了影响。
在驻军将领李光的带领下，守关将士们拖着被瘟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身体，用意志强行驾驭这一滩难以命令的骨骼血肉在与匈奴拼死抗争。
可是，一个人就算将自己完全燃烧起来，在这一腔热血都燃尽之后，剩下的也只是灰烬。
无论源城关的将士们如何拼死抗争，他们的意志最终还是没能抵消瘟疫对身体的侵蚀。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在匈奴这般攻势之下，被瘟疫所吞噬的驻军是挡不住的。
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后退一步、都没有给自己找到从战场厮杀中退出的理由。
面对如同丧尸一般一层层堆叠上来已经爬到城墙之上的匈奴，和他们嘴里难听的异族怪吼。
大秦将士能回应给他们的只有一句话：
“杀！”
一个得意的匈奴士兵爬山城墙，一刀砍在看上去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驻军将士身上。
然而当他想要抽刀时，却发现被他砍到的士兵一只手死死压住匈奴的刀锋、不让他有机会将刀抽出。
另一只手拿刀直接捅进了匈奴的身体！
在眼前的匈奴倒下之后，已经连刀都拿不住的驻军将士用尽自己最后的意志，朝着另一个爬山城墙的匈奴飞扑过去。
然而最终却在半空中失去了意识，他的飞扑也被那匈奴躲过。
终于爬上城墙的匈奴咧嘴大笑，似乎想要嘲讽些什么。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个身受重伤的驻军战士便扑到了他身上。
用自己作为炮弹，将这匈奴从城墙上撞了下去！
最终，两个人带着临死之前的咆哮，狠狠地坠落在地上，血肉模糊。
在他们身边，是刚刚那个想要将这匈奴撞下来的驻军士兵的尸体。
他在坠地之时还砸死了一个匈奴。
从那勉强还能拼成一个完整形状的面容来看，他的年龄最大也不会超过二十岁。
在城墙的另一边，一个壮如虎豹的匈奴爬上城墙之后，立即抡着大刀将周围好几个被瘟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驻军战士杀死。
面对这个巨大的威胁，两个士兵用身体作为盾牌，硬扛着那壮硕匈奴的刀锋，为身后手持长枪的友军提供了机会，将长枪送进了它的心脏！
有的匈奴虽然没有爬山城墙，却在城墙之下一直朝着早已无暇顾及城下情况的驻军将士们放冷箭。
大秦的士兵被墙上的人流冲击得来回奔走、无法站定瞄准，最终竟然直接趴在了城墙的女墙缺口上。
就算是匈奴在他背后砍了两三刀，他都没有哼一下。
忍者剧痛，他操作秦弩，将机匣中的箭矢全部射完之后，才终于失去了意识。
这时候，他体内的鲜血已经几近流干，但他的箭矢也杀死了六个匈奴的弓箭手！
还有大秦将士，将自己和被自己抱住的匈奴士兵一起撞上了友军的长矛、同归于尽！
还有大秦将士，哪怕被斩断了拿刀的手，也要用上牙齿撕开匈奴的喉咙！
在已经转移到城墙之上的战场之内，这种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在匈奴军队之中，因为长时间等待，默格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招来副官，用自己难听的声音的咆哮道：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匈奴的勇士们还没有将这座城打下来？”
副官被喷了一脸口水，但他却连擦不敢擦，只是恭敬地回复道：
“默格尔大人不必着急，我们匈奴的勇士将这座城打下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之前那座丹城不也一样抵抗了那么长时间，我们从白天打到黑夜，才拿下了那帮病秧子！”
“刚刚勇士们已经汇报，他们连那秦人的守将都杀了！”
“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把城拿下！”
默格尔摸着胡子笑道：
“这倒是不错。不过，也多亏单于为我们提供的方法。”
“没想到仅仅是将病死牛羊还有那秦人的尸体扔进他们水源的源头河流之中，就能让秦人的军营里爆发瘟疫。”
“将他们变成了任我们屠戮的两脚羊！”
“等到这座城破了之后，我要再铸一座那个叫什么，人头……嗯……”
“京观！”副官小声提醒道。
“对！京观！我要再铸一座京观，给那秦人看看！”
“这就是抵抗我们匈奴勇士的下场！”
“这些牲畜，只要准备好粮食物资和女人供我们掠夺就行了！”
“胆敢反抗，直接屠你一城！”
“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前面的匈奴传令兵前来报告道：
“默格尔大人，匈奴的勇士已经杀光了秦军！城门已经开了！”
默格尔听完，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这么长时间，终于又攻破一城！小的们，冲啊！”
“抢光秦人的粮食！抢光秦人的女人！烧了秦人的城！他们的一切，现在都是我们匈奴勇士的了！”
“我们去，再屠一城！”
“哈哈哈哈哈！”
听着默格尔难听的笑声，周围的匈奴纷纷应和：
“屠城！屠城！屠城！！”
那声音，连城墙另一边的源城关内，都听的清清楚楚。
看着城门打开、城墙之上身穿大秦铠甲的尸体一具又一具掉落下来。
百姓们便明白，大秦的士兵已经被杀光了。
下一步，就轮到他们了。
但是，大秦的百姓可不是坐以待毙之辈。
守军死光了，城里还有人！
男人死光了，城中还有女人！
没有刀枪，他们还有农具！还有座椅板凳！
纵然面前是绝望的死亡，他们也要从死亡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就在匈奴即将冲入源城关之内时，军中的默格尔却突然听到副官汇报说：
“默格尔大人，我们身后似乎有东西！”
“身后？”
默格尔一惊，脑子里闪过某个可能性，又摇摇头将它从自己脑子里驱逐出去。
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按照单于的说法，至少还要三天，那秦国的援军才会赶到。
那个时候自己早就带着匈奴勇士们，满载战利品回归大草原了！
怎么可能现在就碰到秦国的援军？
被心中猜测吓得冒出一身冷汗的默格尔连忙爬上最高的车架，极目远眺。
同时心中祈祷匈奴的神，千万要保佑身后来的不是秦国军队。
哪怕是一场沙暴，也好过是秦军！
作为匈奴的大将，默格尔可很清楚秦国军队的战斗力！
若不是冒顿单于如天神般在秦国军营内散步瘟疫，他说什么也不敢像今日这样，领着匈奴叩关！
在默格尔的视野之中，一道明显是由大军奔袭而产生的沙暴正在快速朝匈奴后军靠近。
而且这个速度，虽然比不上匈奴骑兵，但比之前他遇到过的秦国步兵军阵也快了不少。
一时间他也不敢确定，来人究竟是谁。
直到那遮天蔽日的尘土滚滚中，传出了秦人的言语。
那藏在沙暴中的秦人将领，用丝毫不亚于默格尔的嘹亮声音，对整个世界咆哮道：
“大秦将士，匈奴就在前方叩关！随我，杀！”
之后，是十万大军的震天呼声：
“杀！杀！杀！！”
十万人制造的庞大声浪，一时间竟让匈奴都被震慑得愣在了原地。
而源城关内，听到这熟悉言语的百姓们，虽然没有认出这声音属于哪一位将军。
但大秦军阵的声音，也让他们燃起了希望。
“是大秦！是援军！”
“援军，援军来了！”
“李光将军，您可以瞑目了！”
“大秦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们！”
“快快，我们快去将城门关上！绝不能让匈奴入关占领城墙！”
“对对，快去关城门！”
“大秦的百姓们，现在正是我们，为国立功的日子！”
“我们不能让李光将军、让那些誓死保护我们的将士白流血！”
一时间，城内的百姓们群情激愤，竟然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便组成了一只敢死队。
他们没有百炼钢甲和刀剑武器，只有一身布衣和手里的农具厨具。
尽管如此，他们依然朝着那已经被匈奴占领的城门发起了冲锋。
“杀！杀！杀！！”
一时间，城外大军和城内百姓的喊杀声交织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怎么回事？”
那震天的喊杀声，惊得默格尔都从车架上跳了下来，在落地的时候甚至还摔了一跤。
但他还是连忙爬了起来，对副官问道。
“默格尔大人，是秦军，是秦军来了！”
副官慌乱的言语，一下子让周围的几个将军都震惊得快要跳起来了。
“秦军？”
“不可能，这里的秦军全都被单于的神术击倒了！哪里还有秦军？”
“绝对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秦军！”
“如果是秦军，他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到达源城关的？”
“这不可能！”
默格尔面色狰狞，听着周围下属们的话，心一横将刀拔出来，一下子砍掉了眼前副官的脑袋：
“吉曹吉胡言乱语，乱我军心，该杀！”
默格尔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管身后来的是秦军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挡不住我们匈奴勇士的马蹄！”
“但我们首先应该进城！”
“传令部队，快点进城！守住源城关城墙！”
“这里的城门还完好，只要我们进城，无论它们是什么东西，都再也奈何不了我匈奴的勇士！”
然而默格尔刚下完命令，便有另一个副官站了出来：
“默格尔大人，源城关，我们暂时进不去了！”
“什么？”默格尔面色狰狞，一下子将那副官抓到眼前，凶狠地问道：“怎么回事？”
“是……是城里的秦人，他们在听到后面那军队的喊声之后，竟然组织了起来，将我们的匈奴勇士挡在了城门口！因为城楼的阻挡，我们还没办法用弓箭击杀！”
“他们都快要将我们赶出来……把城门夺回去了！”
震惊众人的消息，一时间让默格尔不知应该如何下令，让那匈奴的军队都出现了些许混乱。
匈奴出现的混乱自然瞒不过无双的眼睛。
那默格尔将自己藏在军队中央，而无双却是冲在了所有人的前方。
虽然副官们劝了不止一次，但无双每次都是充耳不闻。
在无双身后，十万大军气势冲天，战意凛然。
即便是军阵最后的士兵，也看到了源城关之外那黑压压一片的匈奴。
丹城之中，他们看到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如今亲眼看到了匈奴叩关，每个人心中的愤恨都让他们的眼睛变得通红。
在军阵最前方，无双一手攥紧天问神剑，一手拿着一杆可以当作长枪的大秦军旗，带着冲天杀气大声喊道：
“将士们！”
“前面就是源城关！”
“你们应该看到了，丹城被这些匈奴杂碎变成了什么样子！”
“现在，匈奴已经破开了城门！”
“但是，我们绝对不能让丹城的惨剧重演！”
“我们绝不允许，大秦的百姓再被这些异族屠戮！”
“我们必须，要他们血债血偿！”
“众将士听令！”
“随我冲锋！杀光匈奴！”
“大秦的军队，不要一个俘虏！”
“列阵——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