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金属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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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见搬运工作进入有序的运行阶段，摩西便带着希格斯回到的晨星城，面见自己的老师。
勒斯在城里新开的一家西域风格餐厅中接见了希格斯，两人边吃边聊。
“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帝国贵族不做，反而想来晨星城当个普通市民？”
希格斯苦笑道：“勒斯大人您就别开玩笑了。
帝国？我们殖民地这边还跟帝国有什么关系，那位女皇抛弃了我们。”
“所以你就想跑路？”
“是的，再不跑，我就只能跟着所有殖民地贵族一起玩完了。”
勒斯抿了口红酒，神情颇为满意，这家餐厅在酒水搭配方面确实独到。
“可我为什么收留你？魔法议会的宗旨，可是不主动参与任何大陆国家争端的。”
希格斯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拱手交出。
伦克接过来送到勒斯面前，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堆金属的储备清单。
希格斯同时解释道：“这是罗萨城所有储备仓库中的矿产统计，都是预加工过的各类金属锭，加起来差不多有八百多万吨，您看中什么，可以拿走，也可以全部都拿走。”
勒斯摇头：“魔法议会不做这种形同抢劫的事情。”
从殖民地拿魔晶石，是因为殖民地属于帝国，至少四大侯爵还没宣布独立前是这样，而魔法议会跟帝国存在交易。
可是拿这些金属锭，可没有法理上的依据。
然而希格斯却说道：“不，大人，这不是抢劫。
当年为了避免帝国本土对殖民地收缴过高的税贡，四大侯爵成立了矿业总公司，将原本是他们名下的矿石资源并入这家公司进行‘避税’。
而我，从法律上来说，就是这家矿业公司的所有人，拥有全部财产的处置权。
现在我将它们全部献给您，只求给我和我的家人安全的庇护。”
勒斯笑了起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因为您的仁慈，大人。”希格斯躬身行礼。
房间陷入短暂的安静，希格斯弯下的腰也没有起来。
这位伯爵此时心中满是忐忑和不安。
通过对方来罗萨城取魔晶石这件事，希格斯就敏捷的意识到，魔法议会的中立简直就是狗屁。
他们所谓的中立，是建立在坏事跟我无关，好事我要全占的行为逻辑上的。
希格斯绝对肯定，帝国本土那位女皇肯定是许诺了什么好处，魔法议会才破例接受这种付账方式。
既然如此，只要有充足的利益，希格斯坚信魔法议会绝对不是油盐不进的存在。
不过，毕竟只接触过这么一次，希格斯不确定魔法议会的行事逻辑究竟是什么，万一对方不答应，那他回去以后立马就要带着全家连夜跑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某一刻，刀叉与餐盘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
“摩西。”
“在，老师。”位于餐厅包厢墙角沉默肃立的摩西立刻应道。
“送希格斯先生回去，这殖民地最近在打仗，注意保护好人家的安全。”
“是！”
希格斯听到这句话，觉得简直宛如天籁之音。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的恩典！”
勒斯没有理会，而是低头静静切割着盘中的小牛排。
而摩西则上前几步，挡住了他的视线，并伸手道：“请吧，希格斯先生。”
……
夜晚，勒斯回到家中，先是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女儿，然后又在书房找到了正在办公的克里斯蒂娜。
作为晨星城管理委员会的委员长，她要负责这座城市的一切日常事务，甚至比很多官员都要更忙，因为普通人的事和魔法上的事，她都要管。
勒斯走到她旁边，有些心疼的抱着她肩膀。
“不是跟你说了，一般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来做，免得自己受累。”
克里斯蒂娜靠在爱人的胸口，轻声笑道：“还不是你给加的工作，最近我正在整理诺亚的工业设施情况，你不是计划增加魔改飞艇的产能嘛，这需要大量基础零件和工厂来制造。”
勒斯尴尬的笑了笑，看着桌上的文件，坐在一旁问道：“整理的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诺亚北方矿场是不少，但主要产出的都是铁和铝，而我们更加需要的银、铜、镍三种金属，产出都不高。
还有就是工厂方面，蒸汽纺织产业已经用掉了诺亚大部分劳动力，工厂也都在运转。
我们所需要大量基础零件，可能得自行建厂了。”
“金属材料的事情暂时不用担心了，银的话比较好收购，大不了多花点钱。
至于铜和镍，正好有人给我们送来了。”
“嗯？什么意思？”克里斯蒂安不解。
勒斯便将希格斯的事情跟她讲了一下。
“这倒是好事，不过会不会激怒殖民地这边那几个侯爵？”
“抢了人家的东西，怒肯定是会怒的，但如今他们自身难保，也闹不出什么动静。”勒斯无所谓道。
话说这还真不是他故意盯上那批矿石，希格斯要是不提，他搬完魔晶石就会走了。
而希格斯给出了合理的借口后，也不算违背魔法议会的中立原则。
最重要的是，勒斯是真的缺资源。
为了应对未来那个异界空间门，他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魔法飞艇这东西，就是为了加快资源协调速度而必须搭建的空中物流体系。
……
深夜，回到罗萨城的希格斯在自己的城主府中彻夜未眠。
刚一回来，他就派人叫来了自己在城中的所有心腹，人不多就两个，一位是白天在会议上频频开口的子爵，还有城卫军指挥官威尔克。
期间摩西寸步不离的跟着希格斯，这位伯爵也丝毫没有避着他的意思，甚至当几名心腹来到家里后，大方介绍了摩西的身份。
“这位是勒斯大人的学生，高级魔法师摩西阁下，而就在两个小时前，我已经向勒斯大人和魔法议会投诚，准备加入晨星城成为一名守法的公民。”希格斯面带笑意向他们介绍。
得知这个消息，着实让这两人震惊不已。
那名子爵开口道：“伯爵大人，您这是……”
而威尔克将军则看向了希格斯身后一言不发的摩西，脸色凝重。
希格斯知道他们一定对此十分意外，平静解释道：
“两位，我想你们应该也清楚，那位女皇上次来咱们殖民地时，到底有多么不满。
本土早就与咱们这边的侯爵们闹掰了。
我知道有些人还以为这次琴康猛攻下，本土不派支援只是为了教训和敲打咱们，但实际上，本土是彻底放弃殖民地，准备让咱们自生自灭！
琴康军队的实力，你们就算没上战场，应该也已经听说过，再打下去，殖民地毫无胜算。
帝国本土想让我们死，琴康人也想让我们死，咱们该怎么办？
只有自己找一条生路！”
希格斯沉声道：“魔法议会就是我的生路，它也可以成为你们的生路。
我已经跟那位大人谈好了，以矿业公司的名义，献出我们手中所有库存的金属锭，我就可以带着家人们登上浮空城，获得绝对安全的庇护。
而你们，只要能在这个过程中出力，同样也能带着家人和财产，到上面去过安安稳稳的生活。
这件事怎么样？要不要做？全凭你们自己考虑。”
房间内陷入沉默，那名子爵和威尔克两人都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表情复杂的陷入沉思。
希格斯的意思很明显了，他打算背叛四大侯爵，将他们的财产以个人名义交给魔法议会，换取对方的庇护，从此跟着浮空城远走高飞。
这在帝国的贵族体系中，可是绝对的禁忌。
希格斯是侯爵的封臣和代理人，他这么做，完全就是置贵族间上下级的效忠契约而不顾，走到哪里都会遭到贵族的唾弃。
可话说回来，如今除了帝国，也就只有几个邻近帝国的小王国还维持着贵族统治而已，被人唾弃和敌视又怎么样。
更何况，帝国本身已经准备抛弃他们了。
于是，希格斯麾下这位子爵很快开口道：“大人，您需要我做什么。”
伯爵满意的朝他点了下头，然后将目光看向威尔克。
“那么，将军你的答案呢？”
威尔克握着腰间的剑柄，脸色复杂变幻，最终长叹一声。
“伯爵大人，我是您的家臣，我又能做什么选择。”
随即，这位将军扔掉了腰间的长剑。
希格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勉励的话。
威尔克确实是他的家臣，对方少年时被他祖父看中，从一个荒野佣兵变成了希格斯家族倾力培养的超凡骑士，而希格斯本人也对其非常重用，将城卫军指挥官的位置交给了对方。
但事实上，希格斯一直都不太信任这个人。
因为威尔克在晋升高级骑士前，曾去他直属的侯爵那里训练了一年，并在九级骑士的训练、指点下成功突破。
虽说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希格斯不得不防。
其实他猜的没错，当年威尔克确实被暗示过，如果在关键时刻导向侯爵一方，会得到实封子爵的奖励。
曾经威尔克对此很动心，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真的在关键时候反水。
但现在倒是不需要过多考虑了。
整个殖民地都要没了，还扯什么子爵和封地，赶紧抱大腿跑路才是真的。
就这样，希格斯得到了执行计划的两名关键助手。
他之所以专挑这两人也是有目的的。
麾下那名子爵负责所有仓库的管理和运输，对相关工作十分熟悉，可以尽快把所有八百万吨金属锭全部运走。
而威尔克更不用说了，他所执掌的城卫军，可是关键。
三人商量了几个小时，准备白天就动手。
这天中午，城主府内颇为热闹。
希格斯以宴请魔法议会贵宾的名义，将城内大大小小的贵族全部叫过来作陪，然后在宴会上暴起发难，将所有人全部杀掉。
这一步必须做，因为他不清楚自己麾下这些贵族中，到底谁是顽固不化的、还有谁是四位贵族安插在这里的钉子。
然后，威尔克带着忠于自己的部分城防军，封锁了所有城门，防止有人通风报信，并阻断了通往殖民地首府拉克维的道路。
而希格斯麾下的那名子爵，则发动自己的全部手段，召集城里城外所有劳工，在城卫军和魔法议会的监视下，疯狂搬运仓库里的成品金属锭，力求在首府那边反应过来之前，就彻底搬空这里并撤退。
晨星城，议长府邸。
勒斯站在自家阳台上，看着空港那边不断起落的魔法飞艇和紧急加入的少量反重力运输器，心情颇为愉悦。
连带着坐在他头顶的丹妮丝，都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一身黑色鎏金法袍的摩西恭敬立于老师的身后，汇报道：
“根据希格斯那边的说法，他们动员了全部能用的人，但也需要将近两周的时间才能完成搬运，这还是算上我从晨星城紧急抽调的一百名中级魔法师通过泥土傀儡协助的情况下。
而眼下的问题在于，之前咱们刚来的时候，罗萨城这边就派人去拉克维通知求援了，可能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到时候根本瞒不住。”
勒斯将女儿抱进怀里，用一块晶莹剔透的魔法宝石逗着，嘴里淡淡回道：
“来就来吧，原本还没注意，这罗萨城周围的工业配套设施倒还真不少，应该有很多冶炼和制造工人吧？”
“是的老师，罗萨城坐落于穆罗斯平原少有的几处矿区的中心位置，专门负责冶炼金属，有大量工人在这里工作。
至于具备加工能力的技术工人，倒是数量不多，基本都是为附近新建的几座火枪制造厂服务。”
“有总比没有强，让希格斯统计一下有多少人，到时候全部带走，拉回诺亚为咱们工作。”
“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