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意外的合作者

  无法会，作为一个诺亚王国改制初期就建立起来的地下组织，可以说是具有一定的悠久历史了。
  四十多年的时间，让这个组织经历了不少起伏。
  外部有同行厮杀、政府与贵族合谋打压，内部因为老会长的死亡而引起的内讧。
  但这么多年下来，无法会还是屹立在布兰提斯城外不远的废弃小矿山中，并且有愈发兴盛的架势。
  今晚，这个被称为无法之地的布兰提斯最大黑市中热闹非凡。
  大量带着面具的‘游客’以及游走在黑暗边缘、靠刀口舔血为生的暴徒们，聚集在一个专门用于观赛的矿洞中，为八角笼里正在厮杀搏命的两位拳手加油呐喊。
  这里有战斗确实精彩、令人血脉喷张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可都分别压了赌注，希望能赚个盆满钵满。
  而在邻近擂台最近的贵宾坐席上，气氛就要冷淡许多。
  一名面容枯槁的老人，正百无聊赖抿着茶水，台上两名平时难得一见的五级骑士血战，丝毫提不起他什么兴趣。
  闲来无事的他，将目光看向了身旁坐着的另一位年轻人，随意问道：
  “你这里的拳赛弄得很热闹，怎么办到的？”
  蒙纳德脸色淡漠：“我这里只抽水只有百分之二，别的地方都是百分之五到十，而且我这里绝对没有假赛。”
  拳赛赌局的花样很多，不仅是胜负，对手能撑几个回合，是重伤抬下去还是被当场打死，都能当做盘口来开。
  而要做到让赌徒们觉得公平公正，这里面的难度可就大了。
  老人听了颇为遗憾的摇摇头，以他麾下那些贪婪鬼，看来还是只能走原本控盘的路子。
  “五级骑士不好抓，何况是想把他们当野兽一样扔进笼子里，你这么低的利润，能回本吗？”
  “黑拳只是为了吸引人来，无论是赌徒还是来这里长见识的，对这个都很感兴趣，而有了人气，其他生意自然好做不少。”
  “可我听说这几年布兰提斯这边的买卖可不好做。”老人悠悠道。
  自从那位建立东大区管理局后，有了足够人手的他立刻横扫了城内大半不知收敛的黑帮和灰色势力。
  从那时起，像迷幻蘑菇、火药、迷梦水这类东西，迅速变得稀有起来。
  有货的人不敢卖，想买的人没地方买，不少人被逼的断了财路，又实在惹不起施法者管理局那帮可怕的魔法师，只好改行或者去了其他城市。
  就连海岛那边，也因此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因为跟他们走私和购买迷幻蘑菇的人同样少了。
  “大势之下，咱们这些在普通人中叱咤风云的角色，其实也只不过是小虾米罢了。”
  蒙纳德叹气道，他对此也有些无奈。
  无法会之前最大的盈利项目，就是从倒卖迷幻蘑菇这种软毒品，还有就是违禁品走私和销赃。
  他当得是中间商，掌握上流货源，然后加价卖给城里的各大黑帮，由他们去销售。
  现在黑帮没了，他就算照常能拿到货，也卖不出去。
  所以近几年一直在改变策略，往地下情报买卖和掮客的方向发展。
  “我很好奇，你就没找到什么解决办法？”老人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用拐弯抹角，你说的是我跟勒斯的关系吧？”蒙纳德冷笑道。
  这也是他坐在这里看拳赛的原因了，不是他很闲，而是被眼前这位来自海岛联盟的九级骑士，给硬按在这儿的！
  “我听说，当初杀手公会跟你争权的时候，他出手帮过你。”
  当年的事情，只要想打听，其实很好知道。
  蒙纳德和他的无法会这些年能安稳发展，其中也有这部分因素。
  “我们关系确实不错。”
  “那你的手下已经去了几个小时，他怎么还没来？”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语气也变得有些森然。
  他不能离开海岛联盟太久，否则在那边如今十分敏感的局势下，很容易出现大问题。
  蒙纳德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苦笑起来。
  他今天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也不知道勒斯到底是被什么事拖住了，还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小命……
  好歹也合作过多次，这家伙真是绝情。
  而也就是在这时，蒙纳德派去找勒斯求救的手下匆匆回到他身边，小声耳语道：
  “那位大人已经在会客室等着了。”
  可再小的声音，对于一名就在旁边的巅峰骑士来说都能听清，这位来自海岛的老人直接起身。
  “带路。”
  “呃……是！”
  前往会客室的路上，蒙纳德悄声朝手下问道：
  “怎么这么慢？”
  “那位大人……说反正是为了见他，您暂时也死不了。”手下有些犹豫的说道。
  蒙纳德顿时感到心塞，不就是因为两年前自己拒绝了将自己父亲的基业并入他的麾下嘛，竟然如此记仇。
  来到会客室，蒙纳德和老人推门走了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欣赏墙上油画的那道身影。
  见他们进来，勒斯转过身，面色冰冷的打断了老人对自己身份的介绍。
  “你只有五分钟时间解释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现在开始。”
  说完，站在角落的伦克便打开了怀表盖。
  老人本来勾起的友善笑容，被这毫不客气的话语直接弄得僵住。
  随之便是一股愤怒从心中升起。
  说实话，这次他是抱着寻求合作的态度来的，在来之前也打算放低点姿态，毕竟势不如人。
  但勒斯照面就说出这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话语，还是让他感到一种羞辱。
  好歹是巅峰骑士，就这么不当回事儿？
  “勒斯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人质问道。
  随即，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从他身上涌出，让房间里的蒙纳德和伦克顿时觉得心头好像压了一副重担，呼吸都不由变得困难。
  但对于勒斯来说，这点精神威压实在只是小儿科。
  只见他轻笑一声，会客室内的气势瞬间消散，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蒙纳德和伦克在这短时间的变化过后，忍不出急促的呼吸了几下。
  而那位老人，则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在如今的境界盘亘多年，摸索出不少小门道和经验，气势威压就连九级骑士都会感到一丝难受，就这么轻易被破解了？
  不过这并不能使他服气。
  而就在他进一步准备释放血气，在这里直接称称对方斤两的时候，一股股针刺般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
  老人眼中这次只剩震惊，楞是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根据伴随自己多年的第六感，他这一动，似乎就有殒命的风险。
  诡异，这是他心中此时的想法。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惊悸感，也不清楚它来自什么手段，一下子变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勒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好了吗？你还有四分钟半的时间。”
  老人面色一阵青白，片刻后松开了袖袍下紧握的双拳。
  “我叫里拉尔·亚查，来自海岛联盟的九级骑士，也是唯一那个。”
  勒斯闻言在心中挑了下眉头，暗道果然如此。
  他之前在得知蒙纳德这家伙被九级骑士抓了后，之所以没有马上赶来，就是在思考其中的原因。
  对方显然是为了见自己，但却不知身份。
  出于谨慎，他便打发走那个传话的人后，和伦克商量了一下。
  最终，觉得最大可能便是来自海岛的九级骑士。
  因为如果是阿瑞斯或者琴康的，不会找人引自己过来。
  而凯隆那边，也没必要干这脱裤子放屁的事情。
  只有他们准备要动武的海岛联盟，才存在私下找他的可能。
  确认了对方最可能的身份后，勒斯还是没着急出发，他反而进了梦境浮空城，向刚认的老师寻求一些帮助。
  他昨天才晋升魔导士，什么法术都没来得及学，眼下的他可不具备近身对战巅峰骑士的把握，万一对方跟自己玩突脸，那可就坏了。
  而那位女法师，则很快给他找到了一个能在短时间内掌握的制胜法术，或者说技巧。
  也就是刚才勒斯用来警告对方的精神攻击技巧。
  这是一种单纯比拼灵魂强大程度的手段，一般来说奈瑟尔文明的魔法师并不常用，因为这完全是在对耗双方的精神力，看谁能挺到最后。
  但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鸡肋是相对于奈瑟尔文明里大家都会的精神攻击技巧来说的。
  面对本土世界几乎对这方面毫无研究的现状，勒斯这具备一定技术的精神攻击手段，足矣让九级骑士都有变成白痴的风险。
  而里拉尔感受到的那种针扎一样的感觉，就是来源于此。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这位九级老骑士简单易懂的将来意讲个清楚，并让勒斯来了与其继续谈下去的兴趣。
  两人对坐在沙发上，勒斯随手摩挲着扶手，出言问道：
  “身为海岛联盟的无冕之王，你为什么想要与我们合作？”
  里拉尔无奈道：“理由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
  “可它并不怎么值得让人相信。”
  刚才简短的介绍中，对方稍微说了下原因。
  海岛联盟内部是由若干个执事来联合管理这些群岛，而这些执事席位，也就是群岛中最有势力的那些个。
  简单来说，就是山大王们。
  这种制度的脆弱性不必多说，海岛联盟多年来都一直处于内乱和即将内乱的路上。
  执事之间互相的利益倾轧，多年矛盾下积累的仇恨，说不定什么时候出现的岛民饥荒，都是内部争斗的导火索。
  而几年前夜影的负责人亨利暗杀了一名执事并嫁祸给其他人，更是把这种制度的隐患完全暴露了出来。
  直到几年后的现在，那位执事不明死亡所导致的余波，仍然在海岛联盟内部晃荡。
  里拉尔所在的家族，拥有联盟第一执事席位。
  但这并不能让他拥有控制局势或者改变他的能力。
  或许以往可以，但这次还不一样。
  “那个叫做莫比乌斯会的组织，我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近些年来随着来海岛这边找机会的施法者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再加上这些人在海中的生存能力，让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巫师势力很快壮大起来，并跟不少执事有着紧密合作。”
  勒斯冷然道：“这个莫比乌斯会，前段时间刚刚企图抢我麾下的大船队，你说我知不知道？”
  里拉尔愣了下，他没想到那帮施法者会这么大胆，竟然敢惹他们自己职业里祖宗级的人物。
  不过这是个好消息，他们也算有了共同的敌人。
  “我觉得我们可以联手消灭这帮肆意妄为的巫师，它挡了大家的道。”
  “而且……”他斟酌了一下，道：“而且他们和阿瑞斯有很深的联系，我怀疑其创始者，就是从阿瑞斯过来的。”
  他不是很想提这件事，因为早先莫比乌斯会还没暴露野心也没那么强实力的时候，他也被对方说服，准备在北线战争时期组织进攻诺亚沿海城市，对方甚至承诺了可以把占下的城市划给他们自治，重新回到大陆生活。
  而勒斯当然记得这一点，所以他问道：
  “你为什么不选择倒向帝国，而是来找我们？”
  里拉尔直白道：“海岛联盟离诺亚太近了，还有琴康在一旁撑着你们，最重要的是……我听到了你在凯隆那边的事情。”
  诺亚毕竟是个王国，哪怕不算勒斯，也有三名九级骑士，对于孤身一人的里拉尔来说，他根本惹不起对方。
  海岛地盘固然分散，但真惹急眼了，诺亚派三个骑士只围剿追杀他们这些高层，也是难逃一死。
  帝国虽然更加强大，但它在东海岸这边，海上力量实在太薄弱，无法实际支援到他们，也无法给他们带来什么实际好处。
  “我知道你们对联盟私下的海盗劫掠行为很是不满，这次如果解决掉莫比乌斯会还有那些倒向帝国的执事，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商量出一个更加合适的资源交换方式。”里拉尔游说道。
  勒斯想了想，什么话也没说，而是起身离开了这里。
  直到他走出大门，才在里拉尔期盼的目光中给出了回答：
  “我们会考虑你的建议，现在这儿住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