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出海

  一望无际的海面，几艘风帆式大型货船组成的船队，正在缓缓前进。
  还是一身黑色银纹风衣的勒斯，站在船头，享受这和煦的海风微微拂过脸颊的感觉。
  “勒斯，尝尝这个果酒。”
  一个金发寸头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铁制的酒杯和一个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玻璃瓶。
  “赫士列特，这次的酒又有什么来历？”
  勒斯靠在船围，轻笑着问道。
  “从一座荒岛岸边的沉船上找到的，标签上写着是歌明兰八一五年酿造，可是我的藏品中最好的一批，要不是为了招待你，说实话我都舍不得开封喝了它。”
  赫士列特，就是那位在凯隆公主莅临布兰提斯时，勒斯在晚宴上所结识的那位海军中校。
  因为两人都对那种类似‘桌球’的游戏有很深的造诣，便成了不错的朋友。
  在凯隆公主那件事结束以后，勒斯偶尔也会和从莫里岛海军基地回布兰提斯休假的赫士列特聚上一聚，算是他少有的几个不掺杂利益的朋友。
  而这次他之所以出现在这条前往海岛联盟的船队上，也是因为赫士列特的邀请。
  最近半年时间，负责守卫内海海域的诺亚海军舰队发现，从海岛联盟那边过来的武装商船，或者说干脆就是海盗船的数量，有些反常的增多。
  但这也并不太奇怪。
  海岛联盟的所在的岛屿都处于外海，因为海上风暴的原因，每当那些负责生产粮食的岛屿受到影响，岛民们吃不饱饭的时候。
  布兰提斯和其他几座临海城市出来的商船，就会更容易受到洗劫。
  往常在这个时候，王国海军需要做的，就是加大巡逻力度，并和这些沿海城市的市政厅协调，组织商人们集体行动，再配合海军船只的保护，来维持主要商道的平稳运行。
  这次，海军也是这么做的。
  但结果，却有些出乎预料。
  近几个月，海盗船在内海出现的数量和频率很高不说，而且竟然还敢跟海军的舰船硬碰硬的打起来。
  而问题也出在这里，海军发现，他们好像有些打不过这些杂兵组成的海盗船了。
  因为这些海盗中，被称为‘海妖’的施法者变得多了很多。
  原本两三条船才能碰到有海妖的船只，而现在，每艘出没于内海的海盗船上，几乎都有他们的存在。
  这些擅长水系法术的施法者们，在小规模的海战中实在是太犀利了，要不是靠着装备和船只优势，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海军士兵，真可能打不过只有区区几个‘海妖’领导的海盗船。
  对于这种情况，海军自然是有所重视。
  施法者的公开已经过去将近两年时间，大家也逐渐意识到，这种新出现的超凡力量在特定领域下的强大。
  因此，身为海军总部参谋的赫士列特，便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也是据说王国目前最强的施法者，魔法师——勒斯·瓦格纳。
  勒斯在接到对方的请求后，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于是，他便出现在了这条伪装成普通商贸船只的船队中。
  因为海军方面目前对于海岛联盟那边的情报了解较少，所以他们请勒斯过来，也不是为了让他麾下的魔法师帮忙清理这些海盗。
  他们是想要了解清楚，海岛联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施法者存在。
  所以，勒斯在和他们商议了一下后，决定先去那边看看，之后再做打算。
  这一趟，他们其实是去刺探情报的。
  顺道，勒斯本身也对去海岛联盟有些主观意愿。
  之前他答应杰西，一年内做出让他妹妹梅丽蒂重新站起来的药剂。
  如今两年都快过了，他当然是已经完成目标。
  晋升高级魔法师以后，勒斯对精神力的细微控制、以及依托梦境图书馆所开放的更多药剂学知识，让他对治愈梅丽蒂所需的那种药剂已经有了技术把握。
  在成功提取出城堡地底那种蓝色史莱姆体内具有极强自愈性的细胞后，再加上各种辅料，成功做出了药剂。
  而其中的一种辅料，让勒斯有些意外。
  当初他第一次去无法会黑市的时候，从那里无意间淘到了一株有些奇特的魔法植物。
  它正是那种连坏死神经都能修复的魔法药剂中，最不可或缺的一种。
  然而，在给梅丽蒂做药剂的时候，他手里唯一的一株原料，也已经用光了。
  所以，不说管理局本身的职能和赫士列特这个朋友的请求，勒斯出于私人目的，也很想去海岛联盟那边看看。
  一是找到那个岛屿，看能不能多带回来一些，进行人工培育。
  二是随着魔素出现在大陆上时间越来越久，它对这个世界的影响也已经愈发凸显。
  很多东西在魔素的侵染下，很可能已经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这些东西有的很容易被发现，但更多的还是藏在人烟罕至的地方。
  比如盐碱沼泽中的拉维斯山脉，魔兽和魔法植物都有不少。
  再比如，海盗联盟所在的那上千个大大小小的岛屿。
  其中不少毫无人烟的荒岛上，很可能就存在不少无人发现的好东西。
  这一次，接着工作的原因，他也打算顺带多逛些岛屿，既能了解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同时又可能有些意外收获。
  和赫士列特一起品尝着来自一百多年前的果酒，勒斯看着远方的海面，随口问道：
  “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第一站，那个叫帕帕岛的地方。”
  帕帕岛是海岛联盟离大陆最近的一座岛屿，面积非常大，也是诺亚和联盟主要的贸易口岸。
  赫士列特想了下道：“咱们前天从莫里岛离开，现在顺着洋流，速度并不慢，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到那里了。
  那里我去过几次，到时候带你去个好地方逛逛。”
  说着，他便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
  勒斯知道他的意思，无奈摇了摇头。
  他真不是那种人，但在这个时代，男人们似乎并没有洁身自好的概念，他未婚又没有恋人，硬要拒绝的话，只会给人自己那方面有问题的怀疑。
  “话说，上次去你的学院找你，我坐的那种没有蒸汽机和叶轮的船，能不能给我们海军来几艘？”赫士列特问道。
  “那种船可有些贵，满船的纹路都是银镀的，上面还有更珍贵的材料，一艘的价格要顶两艘全新的蒸汽船。”勒斯解释道。
  “我想替我们海军采购几艘，价格虽然贵，但它的优点我也看到了，速度比蒸汽船快的同时，又没有任何噪声，在夜间潜入的时候是非常理想的选择。”
  然而勒斯还是摇了摇头，道：
  “我也想跟你们做生意，但魔法动力船的缺陷很明显，它的动力来自船身外侧的魔法阵纹与水流的交互作用。
  阵纹是一体的，如果用于战斗，只要船身下方挨了一下，就再也动不了。
  换句话说，目前的魔法动力船还是太脆弱，并不适合用于军舰。”
  赫士列特闻言惋惜的叹了口气，道：“那就没办法了，本来还想着去北边增援的时候，用你的这种船来偷袭阿瑞斯的海军港口呢。”
  “哦？你也要去北面？”勒斯挑眉道。
  “是啊，虽然阿瑞斯的海军并不怎么样，但毕竟是帝国，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赫士列特正色道。
  “你们施法者管理局，应该也早就接到通知了吧？”
  勒斯轻轻点了下头。
  议会早在一年前就下发了命令，施法者管理局必须尽快培养出一批能够打仗的魔法师，并运用魔法技术，尽全力保证战争的胜利。
  最近魔法学院那边，已经对第一批学成的资深学徒开始进行实战化训练，打造他们的法术战斗力。
  药剂工厂更是加班加点的在生产春风药剂和解毒剂，源源不断的送往第二军团那边的储备仓库。
  还有奥康纳他们几个正式级魔法师，也在勒斯的指导和带领下，开发一些可以用于战争的大型魔法武器。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大概在两年前，阿瑞斯帝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刚刚登基三年的帝国皇帝，被同为皇室的第三公主，也就是他的妹妹所成功篡位。
  那个名叫菲妮缇娜的年轻女人，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获得了帝国十二位顶级公爵的一致支持，认可其作为阿瑞斯皇室，对他们十二公爵以及麾下所有大小贵族的领导地位，宣誓效忠这位阿瑞斯帝国历史上的第七位女皇。
  随后，阿瑞斯的这位女皇对内动作不断。
  她联合所有的大贵族，对他们的领民实行统一的税收制度，并制裁了一百多位在领地内的子民过于残忍暴虐的领主。
  又废除了原本在与歌明兰对峙时期，效仿敌人所建立的元老院和议阁。
  取而代之的，是完全由贵族们掌控的荣耀殿堂，作为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
  还设立了军事策划局，来对所有贵族，包括王室在内的军队进行整合，统计士兵数量、作战能力、后勤储备等等。
  显然，是想将阿瑞斯帝国兵员庞大、却更像一盘散沙的现象扭转过来。
  勒斯不知道那位女皇帝是如何做到让各怀异心的大贵族们合作，并将军队一定程度上的交由她来管理。
  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对方必然是在磨刀霍霍。
  话说，勒斯有时也在想，议长阁下当初告诉他，阿瑞斯数年之内必然会对诺亚有一次大的战争。
  那老人家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第三公主篡位成为女皇的事情？
  或者说，议长早就预料到了那场篡位，所以才会笃定战争即将真正来临？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战争真的是要临近了。
  勒斯打算这次回去以后，协助海军做好防御海岛联盟趁火打劫的准备，便专心投入到魔法学院的战争准备中去。
  ……
  “勒斯阁下，我们要到帕帕岛了。”
  第二天下午，正坐在房间里看书的勒斯接到了船员的通知，来到了货船的甲板上。
  赫士列特此时正顶着大多数船长都会佩戴的三角帆船帽和一身略微脏兮兮的衬衫，站在船头指挥着船员们做好搬运货物的准备。
  他们此行虽说主要任务是探查那些海妖的来历，这总共五艘的走私船队只是伪装。
  但为了不出纰漏，凡事还是要做的像一点。
  毕竟，海岛联盟这边对于进来的商船还是盯得比较严的。
  勒斯看赫士列特正在忙，索性就站到一边，仰头远眺前方早已浮现轮廓的帕帕岛。
  作为接收大陆货物的第一站，这座岛的人均富裕程度，据说比布兰提斯还要高。
  只不过人口太少，只有十万人在此居住，而且大多数都是在东部大陆混不下去的人。
  ‘这里应该会有不少海妖存在，上岛之后，先去联络一下夜影的人吧，他们手里应该有些线索。’他在心中想道。
  在出发前，他自然是禀告过身为施法者管理局最高负责人的亨利，亨利表示同意他前去的同时，当场就给了他几个海岛联盟这边的夜影据点，让他有需要的话，可以去寻求一些帮助。
  一个小时后，货船即将进入帕帕岛的港口，赫士列特也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务，来到他身边。
  “一会儿我让手下们去把这次带过来的货物出手一部分，咱们俩就先去我说的那个脱衣舞酒馆。”这位海军中校兴致勃勃的说道。
  勒斯无语的看了对方一眼，道：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先办正事儿吧。”
  “去脱衣舞酒馆，就是办正事。”
  赫士列特也不开玩笑了，他搂着勒斯的肩膀，小声道：
  “那个酒馆是一个情报贩子开的，我们如果想了解什么消息，可以先去那里尝试花钱买。
  帕帕岛这里情况复杂，咱们没必要顶着生面孔到处打听，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那里的脱衣舞表演确实很好看，来自大陆各地的人种都有，风情繁多。”
  勒斯诧异道：“你到底来过这里多少次？感觉很熟悉的样子……”
  “也就那么六七次吧。”赫士列特指了指身后甲板上摆放的货物，解释道：
  “我们海军站着莫里岛这么好的位置，又有那么多大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干。”
  勒斯恍然道：“我说你们怎么那么快就找到五艘货船，原来咱们俩才是附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