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又见道尔顿

  “这绝对不可能！”
  没等年轻医生说话，老管家就怒吼道。
  “谁也不可以亵渎老爷的尸体！”他怒视着勒斯平静的面庞。
  勒斯见老管家激动的表情，无奈摇了摇头，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死者为大的想法实在太深，解刨是为了寻找受害者的死因，又不是蓄意玩弄死者。
  但他也没兴趣跟老管家讲这个道理，“这是明显的故意谋杀案，是人为，而不是什么魔鬼取走了心脏，我身为警察，有义务和权利调查死者被害的经过，这其中……包括解刨尸体来寻找真相！”
  “胡说！你怎么让我相信你们！？”老管家质问道。
  “不管你们是不是警察，都没有权利动老爷的遗体。”
  勒斯叹了口气，“那就等警察局来人吧。”
  跟他争辩和解释是没必要的，勒斯知道这个管家并不是十分相信他们警察的身份，虽然那张身份卡确实是真的。
  ‘算了，等警察来了再说，希望亚伦胸口里的那股能量还没消散吧。’他心中叹道。
  本来这种帮人破案的闲事他是不想管的，爱谁死谁死，大不了过段时间再找亚伦的子女商谈收购果园，说不定那时候还会便宜不少。
  但亚伦的死法引起了他的兴趣，其中有人为使用魔素的征兆，也就是说，亚伦先生的死很可能和巫师有关，而且还是个实力不弱的巫师。
  刚才在一楼客厅等待的时候，勒斯闲来无事练习着魔力操控技巧，外放的精神力敏锐感知到他们头顶上方有一股魔素波动。
  空气中到处都有魔素，大多数情况下它们的运动没有规律，但偶尔也会因为某些扰动，形成一股股密度较高的能量流，在空气中游荡一会，最后再次散去。
  勒斯刚才就是感知到了这种魔素能量形成的湍流，在他们所处的客厅上方盘踞。
  本来勒斯也并没有太在意，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但他之前也遇到过，实属正常。
  但之后管家告知亚伦死了，倒是让勒斯有些起疑。
  魔素湍流出现的概率不大，又赶上死人，两者凑到一块可就不一样了。
  因为还有一种可能会形成魔素湍流，那就是有魔力存在或者施法者曾经在这里释放过法术，导致大量魔素聚集，引发周围魔素波动，从而引起湍流。
  而且还要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否则残留的魔力在失去主人的精神束缚后会在十个小时左右彻底融入空气，变回无主魔素，密度也会和其他地方持平，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所以勒斯就猜测亚伦的死，很可能是巫师造成的，所以才掏出第七处的对外身份，想要上来看看。
  这一看，勒斯便肯定了亚伦是由巫师的法术弄死的。
  而他之所以要解刨亚伦的胸口，其实就是想直观看看那个巫师凶手的法术效果具体如何。
  ……
  走出亚伦的房间，勒斯一行回到一楼的客厅，老管家则是去了庄园门口等待警察的到来，还派了两个护卫过来看着他们，防止真正的警察到来之前，这几个不知真假的人逃跑。
  看来刚才勒斯想要解刨遗体的想法让老管家更加不相信他们是警察部专员了。
  “老师，有什么发现？”
  重新坐回客厅的椅子上，克里斯蒂娜神神秘秘的小声问道。
  在她旁边，奥康纳和摩西也是一脸八卦的表情看着。
  勒斯抿了口红茶，微笑的说道：“应该是个巫师做的。”
  “巫师？”三人一脸惊讶。
  他们没有勒斯这么强的精神感知能力，又不敢近距离接触亚伦的尸体，可谓是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
  “这么说，还是咱们的同行？”奥康纳感兴趣道。
  “可我没听查理阁下说过巫师的法术中有这种效果的啊？什么法术会在皮肤上留下那种颜色的痕迹，而且还真像是从人的胸膛掏出什么东西一样。”
  “怪不得那个管家说是魔鬼做的，如果咱们没见识过魔法和巫术，还真就信了。”摩西也说道。
  因为下城区经常因为黑帮仇杀和贩卖人口导致居民惨死或失踪，有些案件确实带着些离奇色彩，行凶手段也很残忍，还找不到凶手。
  魔鬼喜欢吃人心脏的说法，摩西小时候听了不知道多少次，刚才就他最害怕。
  手指轻点座椅的把手，勒斯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算是同行吧，毕竟巫师和咱们魔法师都是施法者，靠法术战斗的。”
  “这个巫师实力不错，按照巫师部那边的划分，我估计至少是个中级巫师，应该比查理的那个助手要强点。
  查理没跟你们讲过这种法术，是因为他们这帮人最近两三年才脱离琴康，而这次行凶者，我估计是那些地下巫师组织的人，他们的法术都是独自研究出来的，查理不知道、没跟你们说过很正常。”
  奥康纳三人点了点头，然后都用跃跃欲试的眼神看着勒斯。
  “那老师，咱们要管这件事吗？”
  第七处的权利和义务分配基本照抄了琴康那边由梅林创立的巫师之都中的规则。
  大体上，其实就是诺亚承认巫师的存在价值并加以扶持，而培养出来的巫师要帮王国办事，除了继续培养新巫师，主要是地下巫师组织犯罪的问题。
  不过由于诺亚这边的魔素浓度增长相对较慢，第一批巫师种子觉醒的时间较晚，还没有出现多少巫师，地下巫师组织也没有注意到这里，所以在这之前，基本没有巫师作乱的事情发生，偶尔冒头的也被当地的警局用骑士小队干翻了。
  再有，目前大多数地下巫师组织，虽然都有高级巫师甚至大巫师带领、创建的，但他们的战斗力也就相当于六级、五级骑士。
  巫师的手段可能多点，对标同级骑士的时候胜率更高，但诺亚哪个城市没有几个七级骑士镇守，像布兰提斯这种商业重地，整个诺亚的钱袋子之一，更是有八级骑士镇守。
  本就稀有的巫师根本不可能跟骑士硬碰硬的对干，人数和实力上都太吃亏了。
  所以，目前诺亚的地下巫师组织可以说是比较老实的，第七处维护巫师界秩序的事情……连诺亚本地巫师界都没形成呢，能有什么事情？
  但从法理上来说，巫师犯案，第七处是有权利和义务协助或直接管辖的。
  勒斯对破案抓凶手这件事，其实没啥兴趣。
  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目前他有好几件事情要处理，况且自身也只是个一级巫师，追踪类法术只学了一个初级追踪术，效果类似跟踪器，对找人没用。
  真要查案，那可有得忙了。
  现在，亚伦被巫师用法术弄死的事情只有他们几个知道，他要说不管，奥康纳几人也不会说什么。
  勒斯也确实打算不管，一会等警察来了，看看能不能解刨看看那种法术的破坏效果和里面的魔素属性，然后就去找亚伦的子女谈收购事宜。
  “这件事不好办，药剂研究本就耗时，不能耽搁它的进度，所以我决定……”
  “道尔顿警官，他们就在这里。”
  勒斯刚想说不管凶杀案，他们所在客厅门外走廊就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一身警察制服、身姿挺拔的道尔顿带着身后一帮警员，在老管家的引领下前往勒斯等人所在的客厅。
  警员们配发的硬底皮靴在木制地板上踩得啪啪作响。
  “警官，就是他们说自己是警察部专员，但我怀疑他们是骗子，领头的那个之前查看老爷尸体的时候还发出了紫光，他可能跟魔鬼有关系。”
  客厅门被管家推开，领着道尔顿进入后，老管家果断开始‘告状’。
  他开始就不太相信这些年轻人是警察部的，何况领头那个的证件上还写着高级事务员的级别，老管家来诺亚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知道这个行政级别在政府部门已经是中层领导，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毕竟也可能是有背景贵族子嗣或者富二代。
  最让老管家怀疑的，就是勒斯在进入老爷卧室的时候，身上闪出的紫色光芒，以及要求解刨老爷遗体。
  联想到老爷被魔鬼取走心脏的臆想，这个老管家便胡乱猜测这帮人可能跟魔鬼有关系，为了能够买下老爷的果园，才杀死了老爷。
  于是，他特意去门口等待警察的到来，第一时间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身旁这位叫做道尔顿的警官阁下。
  一头金色短发的道尔顿对老管家的讲述不是十分相信，尤其是魔鬼杀人的部分，但对方所说的有一帮二十多岁的人冒充警察部专员这件事，倒是觉得很有可能。
  警察部确实有一支直属的重案专家组，但这个小组里的成员都是布兰提斯各个警局办案经验丰富的退休老警察组成。
  专门负责一些影响较大的案件讨论，给下面各城区警局提供侦破建议和思路的，不可能是年轻人，也没精力四处乱走。
  加上他们抢先查看死者尸体的行为，也很可疑。
  道尔顿听完老管家描述后，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是个诈骗团伙或者买凶杀人、搞恶意吞并的黑色商人。
  结果，当见到他们的时候，道尔顿却发现了一个曾经见过的人正坐在客厅主位上。
  “呦，道尔顿警官，好久不见。”勒斯站起身走到这位督察面前，笑着打招呼。
  “勒斯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道尔顿诧异的点了点头。
  他的记忆力很好，清楚的记得大概半年前他追查银行押运车第一起劫案的时候，曾经在他下属的引荐下，去这位涉事的银行安保部队长家里询问情况。
  那件案子他当时查得毫无头绪，后来又发生了第二次押运车劫案和银行金库大劫案，三者被并案调查，移交给中心区警察部和王国银行总行下来的监察部负责，他也不再理会。
  本以为不会有交际的两人，竟然在这个城外庄园再次相见。
  勒斯也记得道尔顿，因为这家伙是当初他准备联合起来对付谢尔盖特的预备队友，而且他的简笔素描画得非常好，勒斯对他同样有着印象。
  “是啊，我也没想到咱们能在这里遇上。”勒斯伸手说着。
  道尔顿和他握了下手，然后有些狐疑的问道：“那么可以告诉我，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两人只是见过一面，道尔顿可不会因此就放松对勒斯的怀疑和询问。
  “当然可以。”勒斯耸了耸肩膀，“我来这里是想让亚伦先生把果园卖给我。”
  “这个我暂时相信你，但你为什么冒充警察部专员？”道尔顿认真的看着他。
  勒斯笑着摆了下手，示意学生们将证件掏出来，连同自己的一起交给了道尔顿。
  “这些证件可都是真的，警察部下发的。”
  道尔顿接过数张金属身份卡随手一摸，就惊讶的发现这些证件确实是真的。
  他自己就有这种最近两年才开始发放的特制防伪金属卡片，上面的磨砂工艺是由禁止流通的保密机器和技术做出来的，防伪效果一流，据说王国银行也打算借此推出这种新式存取凭证。
  没等道尔顿再次发问为什么自己摇身一变成了警察部专员，勒斯又开口道。
  “对了，其实这个身份确实是假的，我们是第七处魔法部。”他又掏出一张类似的金属卡递了过去。
  上面写着王室顾问局第七处，布兰提斯分处魔法部部长、高级事务员——勒斯·瓦格纳。
  道尔顿心中释然，第七处目前处于保密阶段，而为了方便他们搜寻巫师种子时，能够更方便的取得信任，防止基层警员不知内情下与其发生冲突，特意配发了警察部的证件，他本人也去过第七处。
  道尔顿将手中的一沓证件还给对方，但还是纳闷的问道：“你成为了巫师？魔法部我怎么没听过？”
  勒斯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后，道尔顿终于打消了对他们这群人的怀疑。
  巫师和魔法师什么的，他并不十分了解，只要不是有人假冒警察，和这件事也没关系就可以了。
  一旁的老管家见此，也明白过来勒斯这帮人虽然不是警察，但确实是政府部门的人，赶紧鞠躬道歉。
  勒斯毫不在意的接受了，他们的行为确实不像正常的警察，人家怀疑你是正常的。
  “勒斯先生，之前说要购买死者的果园，能说说原因吗？”
  上楼途中，道尔顿又问道。
  刚才将事情解释清楚以后，他随即带人准备前往案发现场，而这个第七处的勒斯却请求一同上去查看，鉴于市政厅要求各部门配合第七处行动，而勒斯的职位又比自己这个刚升任拉文克分局重案组副组长要高，所以也就同意了。
  不过上楼期间，道尔顿还是抓紧了解一下最近和死者亚伦有关系的人。
  虽然以勒斯的身份不太可能行凶杀人，但道尔顿在办案时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是清白的。
  “购买这个果园是为了我们魔法部的一个实验研究，亚伦先生的果园条件很合适。”
  “具体是什么研究？”道尔顿追问。
  勒斯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但声音却很生硬的道：
  “这是机密，和案件也没关系，无可奉告。”
  道尔顿碰了壁，有些不开心，但没有再说什么。
  等到了亚伦房间门口，他看了看周围的两队警员和庄园的仆人们。
  “一队跟我进入勘察，二队询问庄园昨晚在这里的所有人。”道尔顿命令道。
  然后他又看向勒斯这边，“凶杀现场最好不要有太多人进入。”
  勒斯赞同的点头，回身看了看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三个学生。
  老师说这件事跟巫师有关，刚才他们进去的时候有些害怕，并没有注意什么魔素波动和法术痕迹，现在都想再进去看看。
  “你们都三个跟我来吧。”勒斯决定道。
  “不行，人太多的话，现场痕迹更可能被破坏。”道尔顿拒绝道。
  “他们就跟在我身后不动，而且还能帮你们些小忙的。”勒斯随手打开房门，对道尔顿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位警官无奈之下，也只好带着自己的队员进入，搜查房间可能存在的凶手痕迹。
  勒斯带着三个学生慢慢悠悠的走在他们后面，跟着道尔顿进了卧室。
  看着尸体上的伤痕，道尔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这手掌印确实不像人，心口的碗状塌陷也很是诡异，身为四级骑士的他同样马上断定这个伤情不是人能做到的。
  随后，他又查看了一下尸体的其他地方，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有发现吗？”勒斯环抱双手，走到他旁边。
  道尔顿警惕的回头寻找他的那三个学生，生怕他们毛毛躁躁的碰房间里的东西，毁掉痕迹。
  结果一看，发现那三个年轻人手里正举着一个白色光球，当他的手下们查看一些阴暗的柜子底和抽屉时，就把光球伸过去照明，协助警员们发现一些小痕迹。
  “这就是巫术？”他扭头问道。
  “魔法，我说他们能帮上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