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缘由
总之，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该说的是半点都没说。
应该能混过去了吧……
夜若离皱着眉头看着他，若有所思。
他倒是没有想过自家外孙会骗他，只是对有些事情有些不解。
‘你说……你已经被一个物理系的导师给看上了？“夜若离看向他。
“是谁？“
帝都大学的化学系和物理系，这可是老冤家了。
同样是王牌专业，同样是诸夏之最，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放在他们身上同样适用。
上到博士生导师，下到刚入学的新生，这梁子可不是一般的多。
物理系的博士生导师……
呵呵呵……
夜若离心中快速的闪过了几个名字，暗自冷笑。
好嘛，挖墙脚都挖到了他夜若离的头上来了！
他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
“贺如山。“李天煜想了一下，还是坦然说道。
毕竟老师这博士生导师的身份做不了假，尽管在辈份上和自家外公有些差距，但是在各自领域内的地位，却已经差之不多了。
“原来是贺如山……嗯？贺如山？“夜若离猛然扭头，一脸愕然。
满脸的不敢置信。
“外公，有问题吗？“李天煜心中一紧，低声问道。
有问题吗？
这问题大了去了！
夜若离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贺如山虽然挂着个博士生导师的名头，但是这些年教过的学生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两个。
而且，都是……
“当初和你接洽的人是谁？“夜若离郑重地问道。
李天煜看着外公认真的表情，心下也是微微一震。
一个有些令人意外却又仿佛情理之中的猜想在心头浮现。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叶九州。“
竟然是那个小王八蛋！
夜若离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一切都清楚了。
夜若离靠在椅背上，有些怅然地抬起头，双眼微微放空。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有些疲惫的说道。
而他的反应，几乎也让李天煜坐实了心中地猜想。
果然，外公，不，可能母亲也……
“说吧，你什么时候觉醒的能力？“果然，夜若离叹息着向李天煜问道。
李天煜的面色变了变，随即对着夜若离答道：“三个半月前，外公，该不会您也……“
“废话。“夜若离没好气的说道。
“不止是我，你母亲也是！”
好家伙！我直接一个好家伙！
“刚才你还隐藏了些没说吧，现在给我全部交代清楚！”夜若离摘下眼镜，头疼的捏了捏鼻梁。
别人不清楚，他是肯定清楚的。
如果李天煜身上没有发生点什么事，是不可能让叶九州那样的家伙大老远的从帝都跑去韶州那个小地方的。
李天煜刚才肯定隐藏了些什么。
李天煜没有再犹豫，将一切全盘托出。
而等到他说完这一切后，夜若离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一片。
当他知道李天煜数次险死还生，之后甚至还被叶九州带进了异空间后，他就彻底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高州分部的那些家伙都是吃干饭的吗！让一个二阶能力者在韶州犯下这种事！我就说夏游那个小东西做事不靠谱！还有，叶九州那个小王八蛋……”他愤怒的低吼。
这个做了数十年老师，一贯沉稳威严的男人，此刻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一般。
“当年我就知道这小王八蛋不是什么好鸟！他竟然，他竟然……”夜若离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让李天煜一阵担忧。
“外公，您消消气，消消气。”李天煜连忙上前抚着老人的背，生怕他被气出个三长两短。
“消气个屁！”可是他却愤怒的骂道。
“老子他妈的外孙都差点被人杀了！不止一次！”
可以想象，如果夏游和叶九州在这里的话，恐怕会被愤怒的老人给撕成碎片。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李天煜只得劝慰道。
他劝了好半天，才算是让老人的情绪明显平复了下来。
虽然还是臭着个脸，但是明显已经好了不少。
但是，那些怒气，似乎有一些转移到了李天煜这里来了。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天煜：“你说你是不是傻，什么事可以掺和，什么事不可以掺和你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
“叶九州那个小王八蛋让你干嘛你干嘛？我怎么教你的……”
李天煜讪讪的笑着，不敢搭腔。
他余怒未消，继续说道：“当初你爸教你那些东西，我就不愿意，我早说了，强身健体就算了，那些东西……唉，算了。“
他本来想说，就是因为学了那些太过刚烈的拳法，才让李天煜这么轴。
但是，又想想，如果李天煜不会这些，可能一开始就死了，所以也不好在说什么。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没和李天煜说什么，只是拿出自己有些老旧的手机，快速的拨出了一个电话。
不到三秒，电话接通。
“立刻给我回家！“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随即，也不等对面回复，他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有些没头没尾，但是李天煜却是马上猜到了对方是谁。
“小姨？”李天煜低声问道。
“嗯。”夜若离的怒气消了不少，至少，对于李天煜的怒气已经不见了。
“这关小姨什么事？你这么大脾气……”李天煜不解的问道。
“关她什么事？“夜若离冷笑道。
“你以为是谁给你做的担保人，谁给你的‘B‘级权限？“
“不是叶九州吗？“李天煜愕然。
“那小王八蛋最多只能给你’C’级，也只有这个不孝女才能给到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这么高的初始权限！“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还真是干得漂亮啊！夜岚嫣！这么大的事竟然还把我瞒的这么死，真当我死了是吧！”
夜岚嫣，夜若离的二女儿，同时也是李天煜母亲的亲生妹妹，李天煜的亲小姨。
“难怪，叶九州之后对我的态度明显太过照顾了一点……”李天煜恍然。
不过，看样子，小姨她的地位在局里面很高啊！
“照顾？“夜若离瞪大了眼睛。
你管没经过任何教育，就把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丢进一个已经敌人率先进入的异空间叫照顾？
说到底，那个不孝女会信任叶九州这种小王八蛋就很离谱！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再气愤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喘了口气，看着李天煜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
“走！回家！”他将教案收起，断然道。
“我倒想看看，那个不孝女是不是要把我这个做父亲的给气死！”
“别，您老悠着点。”李天煜背起包，跟在他身边。
“对了，坐我的车吧，快一点。”李天煜拦住往学校外走去的夜若离。
“你把车运过来了？”夜若离皱了皱眉。
显然，李天煜有车这一件事他是知道的。
李天煜点了点头，领着夜若离往停车位走去。
没多久，夜若离就看到了那清洗干净，仿佛崭新的奥迪。
“乱弹琴！”看到真车后，夜若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刚成年，刚拿到车牌，就开这么贵的车，真是……”老人不快的说道。
对于这位从艰苦年代走过来，而且还是几代的书香门第的老人而言，车不过是一种代步所用。
买这么贵的车纯属浪费钱。
但是说归说，老人还是一脸别扭的坐上了车。
“开慢点，新手上路稳当点，帝都本来也车多，别跟人斗气超车……”老人絮絮叨叨的说道。
“诶，好咧。”李天煜笑着说道。
低沉的轰鸣声中，奥迪启动。
以平缓的姿态驶出了校园。
“外公，不怪我了吧？”开着车时，李天煜偷偷看了眼夜若离。
“开车给我专心一点。”夜若离呵斥道。
看到李天煜眼神转过去后，他沉默了一下。
随即，有些无奈的叹息，“我现在怪你还有用吗？”
毕竟，木已成舟。
他自嘲的笑了笑：“只是可笑，我夜若离怎么说也是在化学这一领域倾淫了大半辈子，可是到头来呢？”
“一手带大的两个女儿，一个学了生物，一个学了文学，每一个愿意跟我学化学的。”
“好嘛，之后好不容易外孙长大了，而且天赋极佳，还愿意跟我学，结果到头来学了我最看不上的物理。”
“还去跟人学打铁！”他有些憋屈的说道。
李天煜张了张嘴，想说那不是“打铁”，而是“炼金”。
但是看了看自家外公的面色，他觉得他如果敢这么说，恐怕会被骂的很惨。
所以他很从心的半句话没说。
不过，对于老人心中的黯然，他也是有些歉疚。
“其实，我可以尝试一下修双学位……”他低声道。
“算了。”夜若离却是摇了摇头。
“跟那木头疙瘩学打铁就好好学，不要再三心二意的分散注意力了，本身你就在炼金这一领域没有基础，现在学习年龄也偏大了，再不努力恐怕不会有很大成就。”
“与其两边都学不精，不如索性放弃这边吧。”
李天煜拍了拍方向盘，没有说话。
内心却是感到赞同。
随即，他打起了一点精神，劝说道：“其实，您还可以期待一下妹妹那边……”
他小姨没有孩子，所以指的是他母亲和继父的女儿。
“你妹妹？“哪怕如今有些颓然，但是夜若离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失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如果哪天以你妹妹的性格，肯耐下心来跟我搞学术，我可能都要怀疑世界是不是要毁灭了。”
李天煜不由哑然。
但是，却也无法反驳。
毕竟，他妹妹的性格……
“算了，也没有什么大事，反正你们这些子孙靠不住，我也不是没教出足以传承衣钵的徒弟。“老人似乎也是看开了，晒然一笑。
教了这么多年书，绝对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
也不是没有几个得意门生。
“对了，说起你妹妹……“老人好像想起了些什么。
“你母亲的意思，好像是想你妹妹来上帝都大学的预科班。“
“嗯？怎么想着回国了？“李天煜愣了一下。
“好像是他们工作终于是有机会调回来了，所以就想着先让那丫头先回来吧。“
“因为我？“
李天煜想起了几乎每年，他母亲和继父都会提起的一家人回国发展。
但是不是都跟他们说不用了吗？
“有一点，不过更大的原因还是他们在国外的那个项目接近完成了。“老人说道。
“顺便问问，外公，殷叔和妹妹，他们……“
“和你一样。“夜若离瞥了他一眼。
“咱们家里，只有你爸不是。”
李天煜沉默。
众所周知，能力者的数量极为稀缺，说是万中无一都毫不为过。
似乎也没有什么规律可循，无法得知什么人能够觉醒。
这涉及到灵魂的诞生，所以以现在的科技，基本很难有所研究。
但是，经过大数据统计，父母双方有一人如果是能力者的话，后代出现能力者的概率相对来说会高上一点。
大概是从万分之一到千分之一的程度吧……
不过，一家人都是能力者，这概率还是有点低的离谱了。
“这样吗？”李天煜笑容苦涩。
“原来只有我一直被瞒在鼓里啊！”
老人看着他，轻叹一声。
“到了这个地步，你应该也知道，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对完全无关的人而言。”他轻声道。
“无论是我，还是你母亲，又或是你父亲……我们都希望你能平安的度过这一生。”
“如果不是你妹妹三年前觉醒了能力，她也是一样的。”
“我明白，我全都明白。”李天煜低声道。
“我只是……”
“有些想他了。”
老人看到神色低落的李天煜，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脑海中，也是回想起了那个第一眼见到，有些拘谨约束的男人。
他们夜家，虽然也不算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书香传家，再加上他和他父亲都在学术界有着不俗的造诣，所以在帝都这一块倒也算是富足。
尽管妻子早逝，但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两个女儿却也绝对当得起白富美这三个字。
他也对这两个继承了妻子样貌，甚至更甚一筹的女儿格外的满意。
直到有一天，大女儿带回了那个男人。
“伯父你好！”那个大块头的大男孩被自家大女儿挽着手站在了自己家门口。
哪怕到了现在，他还能够清晰的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
MD！老子的猎枪呢！
有野猪上门了！
那个男孩也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和自家女儿是校友。
不过却是特长生，在学业方面，只能说是……
差强人意？
反正夜若离是看不太上眼。
至于性格也不讨喜，看着就不像是太过机灵讨喜的人。
除了那一身腱子肉，夜若离就没看出他有什么长处。
自家女儿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家伙？
他强忍着把那男人轰出门的冲动，让他进了家门。
然后……
尽管心中百般不满，但是仍旧耐不住自家女儿意志坚定。
然后，有一天，他女儿回到家，告诉他，她怀孕了。
天知道当时他的表情有多精彩。
后来，他几乎是拿着祖辈传下来的猎枪，指着那王八蛋的脑门，问他想怎么做。
再后来，他有了一个女婿。
伴随着外孙的诞生，他和女婿的关系似乎也融洽了一点。
以往看不顺眼的木讷似乎也觉得是憨厚。
翁婿俩逢年过节还能喝喝小酒。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女儿和女婿分手了。
再然后，女儿含泪出国，女婿独自一人抚养外孙。
他能怎么办？
他什么也干不了。
直到后来，在每年去看外孙的时候，他发现了女婿身体的变化，他才明白了原因。
那个蠢货！
有病就去治！为什么要用这么蠢的方式解决问题！
可惜，一切都晚了。
女婿死了，女儿早已再嫁，外孙女都已经很大了。
尽管新的女婿无论才情、人品，各方面都堪称无可挑剔，完全符合他最初的想法。
但是，他却很少对他有好脸色。
可能，在这个有些古板的老人心中，他的女婿，还是那个有些木讷的男人吧。
不止是大女儿感情方面几多波折，小女儿的感情方面也是……
“唉……”老人幽幽的叹息一声。
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