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头!你且等我!

  “哐当！”又是几枚铜钱掉落碗中。
  自从老头不见之后，苟楠便如行尸走肉一般，整日里失魂落魄，最多的时候便是眼望苍天，咬牙切齿的喃喃诅咒：“贼老天，还我老头！”
  这一状态倒是激发了镇上居民的同情心，直以为苟楠得了失心疯，可怜之余，偶尔路过便会赏上几枚铜钱。至于那个和苟楠一起的猥琐老乞丐去了哪里，倒是没有人在意。
  看着层层叠叠堆了小半碗的铜钱，苟楠却连一丝谢赏的心情都欠奉，依旧躺在那里双目无神，喃喃自语：“臭老头！贼老天！你们都是王八蛋！”
  说到激动时，苟楠突然一声大吼：“贼老天！还我老头！”
  吓得路人纷纷摇头叹息，丢下几枚铜钱后便匆匆离去，隐约还能听到路人暗自嘀咕：“这乞丐的失心疯怕是有些严重，可怜啊，年纪轻轻的！”
  苟楠却是毫不在意，闭上眼睛神游天外，眼角却有一滴晶莹悄然滑落。
  以苟楠如今元婴后期大圆满的境界，莫说这小小昌兰镇，便是这大夏国也是无处不可去，但苟楠不愿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无处不残留着他和老头的记忆，也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修为对这偌大的洪荒世界来说，微不足道！
  自从老头消失后，苟楠便没有再进过洞府，现在的他对洞府中曾经梦寐以求的宝藏毫无兴趣，若是可以，他愿意用洞府内所有宝藏交换，只求——换回老头！
  天色黄昏，街上行人已经寥寥无几，苟楠这才从地上爬起，所有铜钱尽入囊中，嘿嘿笑着便朝醉仙居而去：“嗯！今天收成不错！”
  直到月明星稀，苟楠方才踩着虚浮的步子回了山神庙，手中的酒壶哐当作响。
  “老头！瞧瞧这是啥？”
  苟楠前脚刚踏进山神庙，便扬起酒壶朝庙内呼唤，呆立良久，却没有老头抽着鼻子从庙中窜出。
  “老头！再不出来小爷可就把酒给喝啦！”
  说着，苟楠便仰头“咕嘟咕嘟”一通猛灌，只是入口太急，顿时被呛的咳嗽连连，满口辛辣从喉咙直入腹底再冲上脑门，让苟楠不禁眼泪涟涟。
  “嘿嘿，别说这酒还真不错，老头！再不出来就真没啦！”
  似乎是觉得光有美酒还不够吸引，苟楠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黄澄澄油腻腻的烧鸡，坐在庙门口自顾自的啃了起来。
  “瞧瞧，你平时总说有酒无肉不美，今天小爷可是给你备足了好酒好肉呢！”
  苟楠一口酒一口肉吃的不亦乐乎，泪水却在他满是泥垢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清晰的痕迹。
  他以前不懂老头为什么喜欢喝酒，直到现在才有些明白各中三味，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正是这入喉的辛辣，才能让思念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更加浓烈，再无需压抑心中的酸楚！
  无论是凡人也好，仙人也罢，三两黄汤下肚，既能思念的酣畅淋漓，也能睡的人事不知，对心怀惆怅之人来说，这才是世间最美之事！
  “哐当！”一声，空空如也的酒壶碎成一地，咽下口中最后一块鸡肉，苟楠长身而立：“老头，无论你是死是活，我苟楠定当寻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音刚落，苟楠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是洞府之中。
  自从掌握了铁牌，苟楠已经无需召唤洞府大门便可随意进出洞府。这是老头消失后他第一次进入洞府，看着将自己和洞府内世界隔绝的蒙蒙白光，苟楠心中一片灼热。
  “老头，谢谢你给我留下这么多找到你的资本！”
  说着，苟楠的身子往前一迈，便如虚影般融入白光之中。
  “臭小子，你可算进来了！”老头的声音幽幽响起。
  苟楠顿时喜出望外，环顾四周，却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老头！”
  老头一如往常的嬉皮笑脸：“嘿嘿，臭小子，我以为你还要很久才会踏进这洞府呢！”
  苟楠的欣喜很快变得黯然，因为他发现，老头身影虚幻，很明显是神识凝聚而成。
  “怎么？失望了？”老头笑嘻嘻道。
  苟楠默不作声，老头继续笑眯眯道：“行了，臭小子，若是真想救老头，就给我好好修炼，等你成就仙尊的那天，自然能见到老头！”
  苟楠顿时惊喜交加，老头——没死！
  老头哈哈一笑，摇头晃脑道：“嘿嘿，你不是成天都说我老不死吗？贼老天要灭我可不容易！”
  “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吧，希望你莫要辜负了我留给你的宝藏！”
  说着，老头的身子便缓缓飞起，向着天空漂浮的那一排巨大的仙宫般建筑飞去。
  苟楠神情激动的紧随其后，不过眨眼功夫，两人便立于一座巨大的仙宫之外，朱红色的牌匾上赫然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道藏殿。
  雄伟的仙宫大门缓缓开启，无数红色巨柱撑起整座仙宫，每根巨柱上都刻着一条蜿蜒盘旋、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大殿两侧摆放着无数条案，站在门口放眼望去竟似无边无际，可想这仙宫若是用来宴请众仙，会是何等壮观。
  只是如今这仙宫的条案上尽是白蒙蒙一片，一个个光罩笼罩其上，透过光罩，可见条案上摆放着一本本光看模样就玄奥无比的道藏。
  “无为玄卷”“青阳霸书”“金灵丹图”“天问真经”“风魔秘典”
  苟楠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莫非老头子最拿手的不是敲闷棍下黑手，而是抄家？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无数条案，怕是把洪荒世界排名前十的超级大宗全数抄光，也无法将这仙宫里的条案尽数摆满吧？
  老头似乎就是喜欢看到苟楠吃惊的样子，一脸傲娇的哈哈大笑：“臭小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看看，这本无为玄卷是老头子去无为老祖家喝酒时顺手牵羊偷来的。”
  “这本青阳霸书是青阳真人不自量力，和老头子比试喝酒憋尿赢回来的。”
  “这本金灵丹图是金灵仙子仰慕老头子，送给老头子做定情信物的。”
  “这本天问真经是老头子看天问道人不爽，直接敲晕他抢来的。”
  “还有这本”
  老头领着苟楠缓缓向前，如数家珍般细数着每本道藏的来历出处，苟楠却是满脑门黑线，这满殿的道藏——竟没一本的来历光明正大？
  “打住！”苟楠突然一声大喝。
  “嗯？”老头顿时疑惑不已。
  苟楠强行按捺住心中翻涌，脸色略有些苍白的道：“老头，别说了，再说我就吐了！”
  老头顿时哈哈大笑，颇有些洋洋自得的道：“臭小子，道心还是不稳啊，才看到这么点道藏就激动的要吐了，要是再看看藏宝阁、灵药园、丹灵阁，啧啧啧！我怕你得吐死才行！”
  老头说的眉飞色舞，唾沫乱飞，苟楠却是急匆匆跑向殿外，“哇”的一声，却是这仙宫过于庞大，苟楠还没来得及跑到殿外，便忍不住抱着一根巨柱狂吐不已
  “这里是藏宝阁，你看那边那个角落，那里的法宝是老头子一夜之间搬空了无量殿的整座宝殿得来的！”
  “臭小子，这里是灵药园，老头子当年可是牺牲色相陪金灵仙子问道数百年才得她相助建了这药园。”
  “和她问什么道？废话！当然是双修大道了！”
  “这里是灵丹阁，不是我老头子吹牛，若是你不怕撑爆，把这灵丹阁里的丹药尽数服下，保你立刻成就仙尊之境！”
  在老头的引领下，苟楠一路吐着走遍了洞府内所有仙宫，待得重新回到洞府门口，已是气若游丝，面白如纸。
  “好了！臭小子，整座洞府都领你走了个遍，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随着老头招牌式的张狂大笑，他的身影逐渐虚幻，彻底消失。
  苟楠痴痴的望着老头消失的地方，再转头看向远处高空的巍峨仙宫，胸中再次翻涌不息。
  老头！你且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