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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颖!”
路恬话音落,钱诗颖身子晃了一下,脸色也在一瞬间变的苍白,甚至能看到她眼底的颤抖和无言的难受!
路言快速跑过来,蹲下,拉住钱诗颖的手。
“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在呢。之前不是说好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娶你,娶你为妻!”
路言的话很坚定,很坚决。
路恬则是摇了摇头,她的傻哥哥呀,钱诗颖可不单单为自己的身体难过。
若是她不能生,到时候哥哥就会跟另外一个女子生孩子。
任何一个女人,想到那样的场景,心都像是被扒开一样,血淋淋的疼痛啊!
“诗颖,只是有点严重,不是没有任何希望。你放心吧,我和师兄两个人加起来肯定能治好你。现在只是时间问题。我保证,最多,两年之内,这件事可以完全搞定!”
当然,结果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坏的。
现在这般摸棱两可的说出来是为了让钱诗颖能好受一些。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钱诗颖的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现在没有功夫思考那么多,她只觉得,路恬说的意思就是两年之内能够把她看好。
这样的话,两年后,她也不算很大,能为路言生个孩子!
只要能为路家传宗接代,这两年,她能等!
“真的吗?!恬恬,真的吗?两年?”
钱诗颖说这话,激动的哭出来,就好像她现在已经被治好了一般。
“当然。”路恬简洁的回话也让钱诗颖安心。
“好。”
而路言却明白,这是自己妹妹安慰钱诗颖的话。
若是真的有把握,恬恬绝对不会这个样子的。
当然,现在这个时候,能够让诗颖平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哥哥,你送诗颖回府吧,至于调理的事情,我还要和师兄商议一下,再讨论出一个方子,之后还要准备药材之类的。大约两三日之后,弄好了咱们就去医馆,然后开始。”
“好。”路言点头,看了看钱诗颖。
钱诗颖这会儿情绪平静了下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有些不好意西。
“那这件事要麻烦你了,恬恬,还有,荀公子。”
“没事,你回去吧。”
路恬对钱诗颖颔首,看着两人离开。
大厅里没有别人,路恬坐在椅子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愁绪。
“师兄,有点麻烦。之前一直让诗颖喝的药好像也没起什么作用。”
她之前的把脉水平也一般,看的不是特别准确,只知道很严重,心里想的则是应该可以调理好。
最近在军中,她每日接触大量的伤兵,有很多受了内伤的士兵都需要从脉象判断伤势以及治疗。
所以,在军中短短的时间,她的把脉技术进步飞快。
这个时候给诗颖看诊,她也真正明白了其严重。
“确实有点严重,先一步步来。不过,我担心的是,她自己能不能承受治疗过程中的痛苦。”
荀尘对钱诗颖没什么感觉,只是就事论事的道。
“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咱们先吧方法想出来,后面再说。”
“也可。”
于是,两人开始讨论方子的事情。
当然,也只是说了一个大概,剩下的后面慢慢分析。
三日时间,路恬什么都没做,一直和荀尘制定各种方子,讨论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应对方法等。
有荀尘在,路恬也觉得轻松很多。
最后,汤药,银针,还要配合着药浴治疗。
当然,过程可能很痛苦,也要治疗一下试试。
把所有药材都准备好,路恬单独在医馆找了一个院子,里面放了新的浴桶,桶里是各种药和冒着气泡的棕色水。
钱诗颖看到那场景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变,感觉路恬想把她煮了。
路言也看的不由皱眉,“恬恬,一定要这般做吗?”
路恬耸肩,“看你们。”不想好自然不用。
后半句没说,却也很明显的表达出这个意思。
钱诗颖咬牙,“当然要试,先做什么?”
她看着确实害怕,但也相信路恬不会真的把她煮了。
可能过程痛苦,但只要有效果,再痛苦她都能忍受!
“好,既然如此,男子都出去吧。”
路恬摆手,让房间里所有男子出去。
路言握了一下钱诗颖的手,“若是承受不住就叫我,或者,放弃也没关系。”
他现在不想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苦,而且还是为了他!
钱诗颖这会儿反而表现的很坚强。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不会放弃,也绝对会坚持下去。
不是为了路言,更是为了她自己。
路言抿唇,深深的看了钱诗颖一眼,最后一个出去。
房门关上,路恬声音温柔,指了指不远处的软榻。
“把外衣脱掉,只留里衣,躺好,我给你下针。”
钱诗颖按照路恬说的做,转身走到软榻边,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却也毫不犹豫的把外面的棉衣都脱掉。
其实,之前路恬说过,会下针,泡药浴等。
现在面对这些,她还是不自觉的害怕。
屋子里除了路恬,就只留下玄晴和玄夜两人。
钱诗颖躺在软榻上,看着那边路恬套了一身纯白色的宽大衣服,之后拿着银针靠近。
“恬恬,会很疼吗?”
钱诗颖看上去特别紧张,眼睛也不断的往银针上瞄。
因为,有一根银针特别的长。似乎能直接刺穿她的身体。
路恬自然明白钱诗颖的心里,笑着举了举手里最长的那根银针。
“放心吧,这根银针作用不一样,而且,只扎进去一点点,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当然,这只是安慰的话,若不然,也不会用这般长的一根针。
现在钱诗颖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只要跟她说不用,她基本就会相信。
果然,钱诗颖神情放松了很多。
路恬给玄晴使了个眼色,玄晴立刻心领神会的过来。
“躺好,不要动,我现在下针,不会很疼,你忍一下就好。”
软榻是平的,钱诗颖躺好就看不到下针的场景,应该会好很多。
玄晴站在软榻中间位置,帮着把钱诗颖的里衣撩起来,就这般挡着她的视线。
钱诗颖躺好,闭着眼睛,能感觉到路恬有些凉意的手在她身上寻找穴位的动作。
之后,轻微的疼痛感来袭,让她眉头轻皱。
“忍一下。”
路恬说了三个字,手下力道一重,钱诗颖下意识想要抬腿,那边玄夜立刻上前按住。
钱诗颖脸上露出疼痛之色,两只手抓住软榻边缘,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喊出声。
银针需要一刻钟,一开始有些不适,后面就好了很多。
路恬收回手,转头看钱诗颖还算好的脸色。
“如果觉得特别疼,可以跟我说,那就等于出了问题,千万不要忍着不说。”
“好,我知道了。”钱诗颖调整呼吸,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一样自然。
玄晴依然帮忙固定着衣服,路恬则是走到浴桶边,算着时间,把另外几种药材一点点的放到浴桶里。
这边钱诗颖看着,心口狂跳,“恬恬,我等会儿就要进去吗?”
“对,拔掉银针就要进去。”
“那水在冒泡,热气还那么多,很烫吗?”
路恬没说话,而是直接把自己的手伸进去搅了搅水,“药物所致。”
闻言,钱诗颖松了一口气。
“诗颖,可能一开始没什么感觉,不过,后面你大概会有些痛苦,要忍住才可以。”
“好,你放心吧,我肯定能忍住。”
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她自然不会退缩。
路恬也不多说,把药材弄好,这边时间也差不多了。
拔掉银针,这个过程也不好受,钱诗颖闷哼了几声。
等所有的银针都拿下来,钱诗颖扫了一眼,那根最长的银针几乎半根都染着不明显的血迹。
那表示,银针扎了很深。
路恬当作没看到,出声,“把衣服脱了,进去吧,要泡一个时辰呢。后面,就看你自己能不能忍住了。”
钱诗颖回神,走到浴桶边,抬手想要脱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之后直接踩着木头阶梯上去。
这衣服不脱也罢。
路恬是无所谓的,转身看了玄晴一眼。
玄晴明白,立刻出去转告外面的人,让钱诗颖的丫鬟回去拿身衣服过来。
钱诗颖试了一下水温,刚刚好。
冒着浓烟的桶里除了药味还是药味。
钱诗颖坐进去,现在感觉和平常洗澡差不多。
“水温可能不够,要加一些。”
路恬说着,玄夜表示明白,上前,在支撑浴桶的台子下面拉开一处。
这个时候,钱诗颖才发现,浴桶下面是一个烧火的坑。
“恬恬,这个不行吧?万一”
“放心吧,只烧一把火,不会放炭火的。不然,你会被煮熟。况且,你要泡一个时辰,如果不保持水温,不会有效果,你还很容易生病。”
钱诗颖明白这些,还是有些担心。
而且,她现在才发现,木桶的最下面一层包着一圈铁皮之类的东西。
玄夜点火,往里面放了一点点的干柴,浴桶下面很快就有温热感。
也还好,真的就烧了一下,水温稍微升了一些就把火灭了。
钱诗颖松了口气,坐在浴桶里,慢慢的能感觉到腹部下过针的位置有些痒。
路恬说是正常的反应,后面问着钱诗颖的感觉,一点点的又往里面加了一些药材。
“恬恬,有一点点疼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中间水也加热了好几次,钱诗颖开始喊疼,脸上被蒸出的热气顺着脸往下流。
而且,泡了半个时辰,钱诗颖的手都有些被泡的起了褶皱。
“多喝点茶水,后面你疼起来可能就没心思喝水了。不过,一定要再坚持半个时辰。”
当然,钱诗颖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就会晕过去,那时候,只能借助外力了。
这些事情路恬没有说,看着钱诗颖灌了将近一壶茶水,然后把最后一种药材倒进去。
没一会儿,钱诗颖就把两只手伸到水里,捂着自己的腹部,脸上疼痛之色越来越重。
“诗颖,放松,别碰腹部,让药物起点作用。”
钱诗颖听到了,努力放开手,然后去承受那份痛。
她脑子里开始想路言,想着自己好了之后就能跟路言成亲,然后生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转移了注意力,钱诗颖好受多了,也渐渐的让自己放松。
当然,剧烈的疼痛不断的挑战着她的神经,让她额头上的青筋开始不受控制的鼓起。
路恬看着,有些担心,伸手给钱诗颖把脉。
钱诗颖感觉到了,但她这会儿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说话。
脉象还好,疼痛也代表药物的效果发挥了作用。
后面,就看钱诗颖能坚持多久了。
慢慢的,强烈的痛感让钱诗颖喊出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外面的路言本就等了很长时间,此时听到钱诗颖的喊声,脸色都变了变。
“别担心,这说明药物有用,是好事。只不过,她要受点罪。”
荀尘漫不经心的说着,对屋子里痛苦的喊叫声没有任何在意。
路言点头,没有心思应对荀尘,他现在只想进去,想看着钱诗颖。
当然,荀尘无所谓,也不拦着他。
不过,路言徘徊了一会儿,紧绷的脸上带着担心,转头问荀尘,“还要多久能结束?”
“从你听到她喊到结束,差不多半个时辰。当然,可能到后面就会好点。”
路言还以为就疼这一会儿,心下稍稍松口气。
不过,荀尘的一句话让他的心瞬间揪起。
“没有声音就说明她疼的晕了过去。”
路言猛的转头,脸色变了变,眼底划过心疼,此时再听屋里那喊声,心口仿佛被什么压着一般的无法呼吸。
屋子里的喊声持续了一刻钟,钱诗颖的声音也从一开始的清晰变的沙哑,最后虚弱,到最后完全没有任何声音。
路言听不到任何声音的那一刻,上前准备敲门,荀尘再次开口。
“晕过去可以少受点罪,师妹知道该怎么处理,你确定要现在进去把她叫醒,再来承受这份痛苦?”
路言是心急的乱了分寸,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今荀尘一说,路言反而松了口气。
确实,晕过去就无知无觉了,总比承受那份痛苦要好。
路言沉默,第一次觉得时间那么的难熬。
荀尘悠闲的坐在暖亭里,桌子上各种水果都去了一半,很显然,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吃东西的人,整个院子恐怕也就只有荀尘了。
钱诗颖的痛呼声消失,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呼呼的西北风。
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引起了荀尘和院子里所有暗卫的注意。
荀尘准备随时起身的动作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又放松的躺会去。
隐诺看了一眼院子,又看看房间。
“桑不用在里面看着吗?”
“恩。”荀尘随意的嗯了一声。
隐诺不理解的问,“既然这样,你不是可以跟我一起回隐家吗?”
“急什么?等半个月后看情况,不管她能不能好,情况如何,我都跟你回去。”
有了一个准确的时间,隐诺倒是不着急了,也算是跟自己的父母有个交代。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娘已经让人传了两封信问情况,现在有个确定的时间也好。
荀尘原本就是这般决定的。
当然,他的想法就是早点回去也可以早点回来。
那个隐家不管有多好,他都不会留下的。
可能隐家对他的感情很特别,也确实是亲人。
但是,隐夫人一开始说自己师妹的那些话他却忘不掉,一直卡在心中,让他多少有些反感。
当然,可能会理解,但不表示能接受。
“桑,你能这般决定是最好的,我现在就传信让爹娘他们准备。”
“等等。”荀尘叫住隐诺,看着隐诺脸上划过的担心,没什么解释的话,“从这里到隐家大约需要多久?我到时候看看要准备什么东西。”
隐诺闻言,眼神有些闪躲,“这个,不是很久,到时候你跟着我就可以了,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这怎么行?你要告诉我骑马需要多久能到,不然,我就不打算去了。”
隐诺抿唇,看了一眼那边有些魂不守舍的路言。
“桑,这件事咱们可以私下说。”
意思是这里有外人,不是说话的时候。
荀尘不甚在意的笑了一声,现在的路言根本没有心思听他们说话。
当然,周围确实有不少隐藏在暗处的暗卫,还有几个下人在。
隐世家族,不愿意透露地址也正常。
“无所谓,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本公子也就随意问问。”
说完,荀尘不再看隐诺,伸手捏起桌子上的点心开始吃。
隐诺嘴巴蠕动了几下,心中明白桑对他不愿说的态度表示不满。
但是,隐家既然选择了隐世,就不想让外界的人轻易打扰。
如果他说了,被传出去,到时候受到责罚的人就是他。
桑现在不理解没关系,等他回了隐家,一切都会明白的!
“啊!好疼!”
房间里一声痛呼传出,站在门口的路言再也等不下去,上前开始焦急的拍门。
“恬恬,快开门,让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