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死无常,各安天命

  柳城。
  某五星级酒楼，这里正在举行婚礼。
  宾客来来往往，豪车停满了停车场。
  门口有洛家人在迎客，满面春风。
  “恭喜洛老板喜得佳婿。”
  “多谢，李老板里面请。”
  “赵老板能来，我洛家蓬荜生辉。”
  “张公子居然也来了，里面请。”
  张宪昂首挺胸大踏步走来，吞云吐雾，将烟灰随意撒在红毯上。
  他咧嘴冷笑：“汪健呢，他这个新郎官不出来迎客，怎么让老丈人抛头露面。”
  这话有挤兑嫌疑，洛轲勉强露出一抹笑。
  “他待会儿有的忙，现在休息一下挺好。”
  洛家洛千仪，嫁给汪家汪健，算得上高攀，所以洛轲不敢多说什么。
  再加上自己女儿得罪过张家，洛轲更不敢乱说话，连忙把张宪迎进去。
  “对了洛董，你知不知道，那小子要登天路。名单不久前才公布，吓了我一大跳。”
  哪能被吓到，分明是幸灾乐祸，眼角的笑意根本隐藏不住。
  在他看来，不，应该说在正常人看来，双腿残疾的古墨登天路就是百分百作死，没有活路。
  洛轲茫然，问哪个小子。
  “哈哈，就是你女儿照顾半年的那废物。”
  洛轲顿时面色扭曲，好不容易才缓和。
  “多谢张少提醒。那丫头若是知道古墨去送死，哪能安心成婚。来人啊，暗中告诉其他人，千万不能让千仪知道古墨的半点信息。”
  ……
  三楼更衣间，洛千仪穿着礼服，几个表妹为她画上美艳的妆容。
  “哎呀，表姐好漂亮，姐夫好有福气。”
  “表姐平日打扮太素了，要是稍微装扮一下，不知道要吸引多少人。”
  “听说汪家把柳城地产的三成股份交给表姐当聘礼，太大气了。”
  “可不是么，能够和汪家攀上关系，以后我们也能沾表姐的光。”
  除了洛千仪情绪淡漠外，其他人尽皆笑容灿烂。
  忽而，有稍微“愚钝”的某位表妹轻声道：“我听说，汪健是花花公子，不知道和多少女人同居过。昨晚上好像就在情人家里留宿。”
  气氛突然僵化，直到外面有人呼唤。
  “出去吧，仪式快开始了。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仪式在二楼，富丽堂皇的正厅里全是衣着光鲜的大人物。
  见到新娘子下楼，人们的视线慢慢转过去，小声议论。
  “真漂亮！可惜嫁给了汪家的废物。”
  “用废物把洛家绑住，汪家好手段啊！”
  “彼此彼此罢了，洛家也需要汪家的势力。这年头，登天者层出不穷，汪家出过四重高手，马上要进登天委员会。”
  “难怪洛家要如此巴结。嘘，汪家人来了，小声点。”
  汪健穿身白西装人模狗样，黑色的眼圈表明他昨晚上没怎么睡觉。
  周围人心知肚明，这位大少肯定又在某个地方鬼混。
  接下来的仪式按照西式婚礼进行。
  在流程的空隙，心神不宁的洛千仪还是打算给古墨打个电话。
  实在太不放心了。
  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已关机。
  “他经常关机睡觉，或许还没醒来。算了吧，以后再说。”
  把手机交给伴娘，马上要进行核心仪式。
  虽然很无奈，虽然对汪健这人深恶痛绝，但她无力反抗。
  洛家的商业出了致命问题，如果没有汪家的扶持，恐怕会一蹶不振，彻底败落。
  新娘新郎上台，趁着神父在说废话，汪健凑过来低声嘲讽：“以前说不嫁给我，现在还不是嫁了。话说，那小子都要死了，你居然能面色寻常，真无情。”
  洛千仪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汪健故作惊讶：“你难道不知道？古墨参加了华夏医疗的研究项目，居然妄想去登天。哈哈，说不定啊，等我们婚礼完成，他已经从天路上坠下来摔成一滩肉泥。我倒希望他活着，看着最喜欢的女孩睡在我的床上，啧啧，别提多爽快了。”
  洛千仪茫然看向四周，无数面孔看似笑容和蔼，实际上冷酷至极。
  她从伴娘手中夺过手机，打开浏览器，关于古墨的新闻一直高居热搜。
  她先前知道实验这回事，但她不知道五号选手是古墨。
  “你为什么要去送死？”
  嘀！
  是邮件。
  洛千仪颤着手打开。
  “当你看到这份遗书的时候，我大概快要死了。别伤心，别难过，人生就是如此，生死无常，各安天命。你帮了我够多，我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将我的所有遗产以及死后的抚恤全部给你。以前的那些请看作烟云，转瞬即逝。祝你幸福。”
  邮件里面有不少错别字，但不影响体验。
  旁边神父问她：“新娘洛千仪，你愿意接受新郎汪健作为你的合法丈夫吗？”
  洛千仪双眼含泪，渐渐回神。
  周围人见此还以为是洛千仪感动所致，都鼓起掌来。
  然而，洛千仪的回答异常决绝：“不愿意。”
  她转身飞奔离开，酒楼外有洛家的私人飞艇。
  汪健脸上的笑逐渐凝固，眼睛里的狠毒让人心惊。
  ……
  珠峰上的平台横向展开，并非依托珠峰的峰顶，而是四周搭建上来的金属架构，可知各国耗费之多。
  古墨坐在等候室里，双眼四处观望，能看到轮廓的神奇体验让他欣喜。
  有人的长条形躯体，有安检仪的方形外壳，还有很多立方体的盒子，那些应该是物资。
  登天者本身不带物资，飞艇会帮忙携带。
  如果登天者能够攀登万阶，起码要在上面待一个月以上，吃的喝的肯定不能少。
  门口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长枪短炮一起涌进来，保安只是象征性阻拦了会儿。
  是记者。
  “请问古先生，您双腿残疾，确定能上去吗？目前还不知道天路是否可以治愈双腿，就算能，也肯定要在万阶以上。”
  “请问古先生，据说你父母双亡是你违规开车所致，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你的二叔刚刚联系了我方媒体，对你表达特别关心，是否要和亲人通话？”
  对于这些问题，古墨自动封闭了双耳，当做没有听到。
  记者们无法进入等候室，只能在外面堵着。
  忽而传来清脆的女声：“古先生，我是国际登天频道的主持人张霞，此次将负责您的全程直播。请问您有要说的吗？”
  古墨的脸色终于变了，问：“如果我要死了，能不能把画面切掉？”
  张霞愣了愣，很快回答：“那是当然，直播从来不会出现死亡画面。可是古先生，您还有其他要说的吗，比如对某些人。”
  “有啊！”古墨露出一抹好看的笑，霎时间牵动了无数观众的心。
  若是他的眼睛还是好的，肯定俊朗非凡。
  只可惜空洞的双眼让人感觉有些惊悚，不好看了。
  古墨继续说：“生死无常，各自安好。往事如烟，无需挂念。”
  他说话有些文绉绉的，倒不是故意如此，而是这样更简洁。
  能一个字说清楚的，绝不用两个字，他向来如此。
  古墨此后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网络上逐渐议论开。
  “好可怜的小哥哥，双腿残疾，双眼也看不到，他好像才二十五岁，头发居然已经全白。”
  “哼，还不是怪他自己不遵守交通规则。”
  “不知道别瞎**。我是柳城人，告诉你们，有人在柳城只手遮天，让人有冤无处诉。”
  “有菠菜公司开了盘口，赌古墨能爬上多少阶，多数人买的是不超过百阶。”
  “赌狗死全家！话说，他万一真成功呢？”
  “扯淡！你丫爬过山吗，如果能一口气爬上去，我敬你是英雄好汉。天路抵得上无数座山，大多数人不是输在狂风暴雨，而是过度劳累。那可不是开玩笑。”
  “暴露一个秘密，古墨的前女友今天结婚，可热闹了。柳城几乎所有权贵都去了，那场面，比珠峰现场还宏大。”
  “小哥哥加油，你要是活着下来，我嫁给你。”
  “楼上是男是女。”
  “去尼玛的，男男不能有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