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暮熊
老者瘫坐在椅子上，低头闭目，好似熟睡。
“天魁，你下去吧。”
轻声的对着旁边的一名中年男子吩咐，原本坐在房间中的那人点了点头。
“师傅您自己注意身体，下次天魁再来看您。”
中年男子站起身，对着老者抱拳说了声，转身离开房间。
与左天问擦肩而过，感受着男子的气息，左天问心神一紧，这股感觉他太熟悉了，对方绝对是一名参军的。
“你知道，你师父让你来的目的吗？”
正当左天问还在愣神之时，座椅上的老者又一次开口。
“不清楚。”
摇了摇头，说实在的，到现在，左天问心中还是一头雾水。
不过面前这老者，倒是出乎了左天问的意料，不是别人，正是八卦门和八极门踢馆时候，作为公证人之一的那名老者。
头上的白色帽子，在昏暗的房间之中极为的明显，回想起在对方身上感受过的气势，比起老爷子只强不弱！
“你师父让你来拜我为师。”
惊异的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人，左天问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件事情！
“当然，愿不愿意是你的事情，你师父开口求我，我没答应，不过在看了你两场比武之后，我应了下来。我年纪大了，想找个根骨和性子都合适的徒弟不容易，再拖下去，我怕我也没能力教了。”
老人说着话，慢慢的抬起了头，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左天问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人！
他看到的是一只迈入暮年的巨熊，一头在丛林之中称霸数十年的庞然大物！
“你愿意吗？”
老者双眼望着左天问，浑浊，迟暮。
“这也是我师父的意思？”
开口问了一声，哪怕老者的气势骇然，可是左天问还是想问明白，尹老爷子对他不错，这年头，拜师不是一件随意的事情。
“你以为，他为什么只让你进来？”
笑着看向左天问，老者浑浊的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灵动。
这是一只已经年迈的巨熊，但是哪怕在如何衰老，他依然是这个世界上的霸主。
不再犹豫，走到了老者身边，端起做上那杯放了许久的茶，左天问跪在了地上。
双手将手中的茶杯高高的举过头顶。
左天问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一切。
脸上露出了笑意，老者看着左天问端过来的茶杯，接了过来。
“好！”
等待许久的茶水一口饮尽，老者脸上的笑意更胜，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一个性子能够撑得起自己这身武艺的徒弟。
正是左天问爆发出来的那身杀气，才让他真正动了收徒的心思。
“既然你拜我为师，那我也跟你讲讲本门的规矩。我姓吴，单名一个器字。我的师父是我的父亲，人称吴弘声。
我这一生没有学过其他的拳法，只跟着我父亲学了一手的八极，没错，就是你今天踢馆的那个八极。论到根源，我父亲算得上是八极的祖宗，这天下所有的八极拳，根子都在我们吴家，在我父亲的手里！”
眼中闪烁着精光，左天问没想到老爷子让他拜师的，竟然是李河同门的八极拳，更让左天问想不到的是，这吴师竟然是八极拳的嫡脉！
接过了左天问的茶水，经历这简单的拜师仪式，左天问就是入门八极拳！
“长话短说，你根骨不错。尹福教出来的徒弟花了心思，根基打得好，性子也好，其他的不需要再磨砺，今日有时间，我现在就开始教你拳法，我是年纪大了，时日不多，在我教的动之前，你能学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身形壮硕，与老爷子的体型正好是两个极端。
不同于老爷子那满身干瘦的肌肉，吴器老爷子身体中气十足，体态匀称。
“八极是一种短打拳法，要求动作刚猛，迅速。硬打硬开，截寸截拿。今天你踢馆之时应该感受过，你脸上的拿到抓痕就是八极八式里的猛虎硬爬山。可惜李河只得其表不得其意。不然你的脸不仅仅只是抓痕，而是一张抓烂的面孔！”
说话之间，皆尽是对抚顺八极的不屑，吴器的口中充满了怒意。
“你手交来，我先教你八极小架和八大招！”
……
小洋楼内，左天问跟着吴器老爷子熟悉着八极拳的招式。
而在楼外，老爷子尹福，坐在不远处的酒楼，听着其中名角儿唱着四郎探母，正是盗令中的叫小番。
“公主去盗金鈚箭，好到宋营拜慈颜。扭转头来叫小番~呐！！！！！！”
绵长尖细的唱腔直冲脑海，茶杯落下，老爷子的目光望向了楼外。
“难怪联手请停，蒋天旺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只会这些阴沟的把戏，真当我老了，就打不动拳了吗。”
眼睛之中，煞气毕露，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的其实喷薄而出，带起阵阵的风气瞬间将整个酒楼都给席卷，无数茶杯跌落而下，满地碎瓷，茶水撒了一地。
扭过头，看着那被自己气势吓得出不了声的唱角儿，尹福老爷子从袖口掏出了一锭金子，摆在了桌子上。
“唱，好好地唱！”
胆怯的点了点头，看着那恍如恶虎的老者，台上的戏子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唱下去。
“驸马即可要出关~”
戏腔延绵，在这锣鼓喧天之中，老爷子慢慢的走出了酒楼，踏入了已经没入黑夜的街道。
恶虎出行，火气冲天，狂风骤雨之下，又是一场血腥弥漫。
沉稳的脚步，在黑暗的街道不紧不慢，来到了狭小的巷子，看着黑夜之中的众人，尹福露出了狞笑。
“蒋天旺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长进呢？”
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巷子里的众人看着尹福的身影，神情犹豫。
双手抱拳，看着这个并不壮硕的身体，宽大的衣服下面，那股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的气息，一阵接着一阵，拍打着所有人的面庞。
“尹师，北方七十家门派的脸面，要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