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人是诸天万物的劫
此言一出。
候在一边的狗妹闻言有些哑然，别看此话虽少，但细嚼慢咽，也能琢磨出几分道理。
人杀牲畜，为何牲畜吃不得人？
既然吃人妖是坏妖。
那么杀生吃肉的人，也都是坏人么？
狗妹有些迷茫。
活了十数年的她想不明白这道理。
只是看这跪下求饶的蛛妖，生出了许些同情。
但陈平神色依旧未动。
没有因为蛛妖的辩解而多么触动，对其生出什么怜悯之心。
人杀生吃肉可以，为什么却见不得妖吃人？
问题虽短，但直指人道本质。
人道本质是什么？
是自私，是意图以一己之力改变自然，将弱小动物视为食物，把山川大地划为私产，是七情六欲操控，肆意妄为的先天生灵，更是这诸天世间万物的劫数。
陈平生而为人。
便只能化身为劫，站在人道的立场。
如若不然。
一边吃着猪羊牛肉，还一边痛哭哀愁，一边杀着耗子蟑螂，这边又对那屠狗之人愤愤不平。
不出三日。
他这道心必崩，人道虚无，成为此间最大的心魔和笑话。
他看了眼趴在地上颤颤巍巍，不敢抬头的蛛妖娘娘。
冷声道:“妖就是妖，既吃过人，便莫要假惺惺的在我面前求饶。”
“若是再不说明来意，就莫怪我不留情面，”
陈平声音不大。
甚至在狗妹听来还带着许些温和。
但在蛛妖娘娘耳朵里，却是感到冰冷刺骨。
她本以为人吃肉，妖也能吃人的天道公理能说服陈平，减轻对自己的敌意。
但没想到。
这能乱了大宗师道心的话竟然对此人毫无作用。
难不成这人类大修士，真的是练就了那般铁石心肠的心肝不成？
察觉到陈平的杀意已然抵达顶峰，深知不是对手蛛妖娘娘犹豫片刻，终究是不敢隐瞒，整个身躯后仰倒下。
露出那上半身的两颗巨大灯笼。
嘶~
陈平身后的狗妹见状，目光一寒，此前对蛛妖积累的好感瞬间消失。
好你个蛛妖。
竟然色诱公子，脏了公子眼睛！
此刻她心中愤怒如火焰，若不是陈平还没有下令，恐怕早已将这胆大之极的蛛妖斩个粉碎！
而陈平初看也是有些恍惚。
这灯笼可是比悬崖下的桃花妖大了数倍不止。
但看着蛛妖下半身的黑色触手。
只会徒增了陈平对它的恶感，生不出别的喜悦。
好在这是个误会。
下一秒。
蛛妖娘娘的如少女白的腹部被它的触手扒开，从中取出一个铁笼。
笼中趴着一只昏睡的白色小三尾狐。
或许是因为重见天日。
这三尾狐眨了眨眼皮，耳朵动了动，却又没有醒来。
“仙师，小妖确实是有一事相求，东山路妖魔与人类魔道联手破坏旧约，发动血祭，炼制什么血食，不是小妖不想吃，而是小妖自知其中恐有大阴谋，我等去了，恐怕也只会那血祭的一部分。”
“西南蝗灾过后，那些南路地区的妖魔都诡异的消失不见。”
“小妖修道不过三个甲子不到，还能活一个甲子，自是不想参与其中。”
“只是我等收了妖魔贴若是不去，便会被上面的大妖皇震杀。”
“小妖也是迫于无奈，才不远百里，前来投奔仙师。”
“这三尾狐妖，便是东山路一头大妖皇最疼爱的子孙，夜入妖山，被我捉住送来于仙师，便是我的投名状！”
说罢便准备将笼子呈上。
不料这原本睡成死尸般的三尾狐此刻翻身而起，如同炸了毛的狗。
口吐人言。
指着蛛妖娘娘便骂。
“好你个黑寡妇，竟敢把我送给人类，你难道要做妖族败类，做那万妖唾弃的妖奸么！”
声音听着很清脆，只有七八岁女童的嗓音。
“你就不怕我老祖宗杀了你么？”
但语气却是十分愤怒傲娇。
“小丫头，我就是做妖奸，也好过做你老祖的血食好，它要杀我，就让它来到杀吧。”
蛛妖娘娘闻言没有生气。
反而笑嘻嘻反讽回去。
陈平低头看了眼三尾狐，又看了看蛛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朝马车走去。
“仙师大人！”
蛛妖连忙追了两步。
陈平便是直接回头。
“将妖丹吐出来。”
“啊？”
蛛妖闻言色变，妖丹是它一身妖力之源，没了妖丹，便犹如人类失去丹田。
但陈平怎么会多去解释。
凌州血祭，他定然是要去的，那云山老祖鬼婆婆一流的命，都尚且还没收呢。
这蛛妖若是说的是真的便罢，能带个路杀几个人，若是假，却也无所谓，半路杀了就是。
蛛妖也是个聪明人物。
不管自己说得再多，再诚恳，这面前的人道真仙都不会完全信她。
“我知道了。”
三秒后。
蛛妖猛吸一口气，将一颗鹅蛋大的红褐色妖丹吐在半空。
一时间。
周遭成千上万的弱小生物犹如被种下蛊毒，开始朝这边涌动。
吼~
千米外的一头正在拱土的野猪如一只箭冲冲向这里。
砰~
在它离陈平十米外，狗妹便一掌在这头野猪的颈脖子，当场震杀。
直到陈平将这妖丹收入天工。
异象才结束。
他看了眼因为的失去妖丹而变得十分虚弱的蛛妖，方点点头。
“若是你刚才的所说是真，日后我便的将这妖丹还你，留你一条活路。”
“谢仙师大人！”
“谢仙师大人！”
“呵，妖奸！”
“我说人类，你最好放了我，我还能为你求个情，只杀你一人，不然等我老祖来了，整个云州诸郡都要因为你而受难！”
在一旁全程观看的三尾狐忍不住开始大呼小叫。
这一点倒真是大妖皇的宠溺的小宝贝。
陈平冷笑着。
一脚碎了那笼子，从袖子里甩出一根捆妖绳，圈主这白狐狸的颈脖子，吊了起来，直接递给了狗妹。
道：“带回去好好抽上三天，教教这狗怎么说话。”
他倒是想看看这这小白狗怎么向她的老祖宗求情。
“是！”
“混蛋！~本公主可不是狗！我是天香族贵女三尾狐！我老祖不会~”
噗~
狗妹一把拍晕对方。
“走吧。”
没了妖气。
呜呼~
黑龙马重振雄风，准备再次发力拉动马车时，马身一松，它踉跄几步。
回头瞧了眼背后。
却发现这汉白玉车身已经腾空飞起。
驾驶座上的狗妹瞧了眼有些迷茫的宝驹黑龙。
叹了口气。
这马儿不争气，入不了公子的眼，终究是错付了，改日便送往军营吧。
~
“你带蛛妖先回去吧。”
“我等会就回。”
马车落在竹园上空时，陈平瞧了眼临江而立的一道人影，随即说了声，便腾空出了马车。
在半空中轻踩两下。
落在码头边上。
那边，立着一位青衣带剑，面容俏丽的冷艳女侠。
那女侠似有察觉，转过身看向他。
“陈~居~陈居士！”
这原本异常冰冷的脸上瞬间绽放如花，随即欣喜的向前跑了两步，冲到陈平面前，两双手想要张开抱住他，但又迅速缩回，红着脸。
小声打着招呼。
陈平看着对方窘态，不由笑道：
“相比陈居士，我更喜欢你叫我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