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断掉的线
巨大的朱漆柱子被拦腰截断，坚固光滑如玉石的宫殿地面也被鞭打得绽开，碎屑四射！而在鞭打的间隙之中，杀生丸一直都在无声的高速移动，试图用自己的毒爪撕裂敌人，并不只是依靠拉开距离来战斗。
只是对面的宛若人偶一样进行着精密战斗的黑发少女镜像体，那是堪称异常的灵活，秀丽的黑发飞扬舞动，像是一只灵巧的蝴蝶般翩然舞蹈。
她轻而易举的躲开那挥舞得虎虎生风的妖力光鞭和致命的毒爪的同时，总能够精准的找到间隙以更为凶狠的气势还击。
像是一挥手就是马头鬼的四十米大刀，横扫千军的大戮斩……
亦或者是伸手一指，很是突兀的召唤出巨大的牛头鬼，向前一往无前的冲撞，誓要创死一切挡在前方的敌人……
再或者干脆就是瞬间脱手，飞出火焰与冰霜交织螺旋的术弹，每一发术弹都是属性能量宛若实质的翻滚汹涌，直径都有一米往上，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一发发带着制导追踪的导弹……
因此杀生丸自然并没有能够轻易解决这一场战斗，反而是陷入了一种僵持不下的局面之中。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尽管只是利用从某人的内心之中窃走的情报，针对性的复制出来的镜像，甚至缺少了很多的关键要素，只能够模拟出似是而非，表面上演出效果看似差不多，实际上完全不同的力量与技能。
但是考虑到神久夜有着天女羽衣和生命之镜这样至宝，能够给予足够的能量供应，也能够实时模拟出对应的战斗智能，综合这些因素来说，复制出来的镜像体本身就有相当不俗的素质与战斗力。
力量敏捷等基础属性完全不落下风，妖力也是庞大如大妖怪的层面，一直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供应。
再加上各种各样的手段层出不穷，从模拟诸多不同妖怪魂核的妖怪技，到守护灵召唤发动攻击，再到一系列的阴阳术和符咒应用，不管内核到底是填充了什么东西，但是至少就表现力来说，的确是有模有样的。
所以杀生丸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拿下这一场，对方并不是他可以轻易碾压的小妖怪小角色……不过越是在这个时候，他就越是忍不住的纠结自己的执念。
实际上，并不只有靠妖刀才能够发挥大妖怪的力量，正如他父亲的对手那样，诸如龙骨精、飞妖蛾等大妖怪，就是根本不需要武器，只依靠自身的最强之力，就可以屠城灭国，在大地上横行无忌。
在斗牙王的传说之中，霸道三剑一直都是一个令人津津乐道的要素，却不代表着这个西国大妖真的只会依靠自己的三剑，毕竟说到底，天生牙和铁碎牙都是他自己的牙，而丛云牙也是他凭借自身的力量强行压服，才收为己用的……
即使是抛却丛云牙这把不祥的魔剑不提，也从来都不是天生牙和铁碎牙成就了斗牙王的赫赫威名，而是反过来的结果。
只可惜人们往往当局者迷，就连杀生丸也是如此，想要获得一柄足以匹配自身强大力量的名刀，已然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记巨大的妖力碰撞！！
轰隆！！
明明都只是随手的一击，但是周围的空气都在瞬间被崩碎，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炸裂的轰鸣，足以令普通人在近距离之内被震碎耳膜的那种程度，已经不是什么手榴弹在身边爆炸，根本就是有一发坦克加农炮轰落在身边的感觉！
杀生丸极其迅捷的拉开距离，警惕的看着差点儿又要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来上一记妖反的对手。
他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是曾经见识过自己父亲利用铁碎牙打出的究极奥义——爆流破。
连对手的招式和妖气一起操纵，准确的读出敌人的妖气流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反弹对手的招式……有些难缠的大妖怪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就是死在了这一招上面，或者应该说死在了它们自身的绝招之下。
刚才的情况也是类似，杀生丸自身也是对此毫无防备，而对方的妖反就像是妖刀奥义微型化，化作了个体技能一样的可怕应用，可以打断妖力流动，将招数反弹而回……他就是吃了一个大亏，眼下在暂时没有破解之法的时候，自然是对此很警惕的。
爆发之中的妖力流向被突然打断就已经很难受了，释放出去的力量还全部逆卷回来，不亚于习武之人的经络逆转，气血倒流，轻则真气反噬，重则走火入魔……刚刚的那一次就已经是一记重创了，杀生丸自是不想再来一次。
不过也正是因为开局大意，直接吃了一记狠的，身上挂上了不轻的伤势，再加上忌惮对面的奇怪反制手段，所以这位贵公子现在的坐牢感才特别强，不敢肆无忌惮的施展各种手段。
“等等！这种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正当烦闷加怒气积蓄到一定的地步，让杀生丸脸色阴晴不定的思考着要不要化作原形，以巨犬的姿态直接踩烂这整座镜中之城的时候，却是突然闻到一股怪异的气息。
和自己一样，和父亲一样！属于一族的纯正气息！
猛地回过头来，这位贵公子正好看见了远处的犬夜叉发出猖狂的笑声，他的双目变得赤红，脸颊出现了标志性的妖纹，身上的妖气散发形成一股极其慑人的可怕气势——
发了疯一样的暴走，犬夜叉在向着神久夜挥出一爪，更为尖锐修长的指甲撕裂空气绽出雷鸣一般的轰响，然后直接落空，因为神久夜的身形散成一团散落的樱花……在四顾找不到那个女人的身形后，犬夜叉四下张望一番就直接奔向了最近的“敌人”。
嘴里同时发出低沉嗜血的咆哮，一如双目之中染上的深沉血色！
犬夜叉……居然变成了妖怪？！
杀生丸对此也是愕然不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却又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似乎不是变成了完全的妖怪，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妖怪之血沸腾暴走，彻底压过了人类的那一面而失控了。
没等他细细思量，呼啸而来的巨大火球与从天而降的雷电，迫使杀生丸再度进入战斗之中。
…………
“真是出人意料啊……”
正在和丛云牙交涉的顾墨看着冲过来的犬夜叉，嘴角抽搐了一下，该说这是顺应了原本的命运轨迹，还是破坏了原本的命运轨迹呢。
因为按正常的发展来说，应该是犬夜叉在被悟心鬼咬断了铁碎牙之后，才会在绝望之中第一次觉醒妖怪之血而暴走……然而现在，他的第一次却是交代在了这里，铁碎牙没断，反而是被失去理智的他自己扔到了一边。
不过神久夜也的确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在原本的剧情里也的确利用镜子这么对付二狗子，封印他的正常人格，唤醒妖怪之血的暴戾，想要让他自己动手杀了同伴来着，最后还是日暮戈薇……
嗯，应该是用爱感化了暴走的犬夜叉？
看了一眼在另一边正急匆匆的跑过来，大声呼喊着的水手服少女，顾墨只能够希望她这一次也能够给力一点儿了……
而在他的思绪之间，犬夜叉也已经咆哮着冲刺过来，那是几乎超出人类肉眼极限的速度。
“犬夜叉！给我坐下！！”
日暮戈薇在远处发出高声的叫喊，一路奔来的她眼见是赶不上了，犬夜叉失控暴走的情况下，似乎根本听不到自己的话语，终于是使出撒手锏。
发出兴奋咆哮，眼见就要撕裂敌人的二狗子，突然感觉到脖子上的言灵念珠绽放出强大的灵力，巨大的力量像是大地的重力一下子加剧了不知道多少倍，然后……猛烈的烟尘伴随着沉闷的响声一同出现。
砰！！
并不是没有本能的试着抗拒，然而妖怪之血暴走，并不能够让他真正意义上的成为杀生丸的那种全妖血统。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人还是那个人，该抵挡不住的还是抵挡不住。
理所当然的，犬夜叉气势汹汹地冲到一半的距离，现在就是呈大字型的趴在地上，周身出现了一个凹坑。
“这也算是……爱的一种……？”
顾墨嘴角再度抽搐了几下，忍不住的莫名感慨着，他倒是忘记犬夜叉还有这个限制了，就像是一个保险措施，很多次的失控暴走都是靠这东西镇压下来的。这么想着的同时，他往身后巫女看了一眼。
“……”桔梗神色平淡，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的将目光从犬夜叉脖颈上的那串念珠上移开，又看向了正在叫出那个言灵的日暮戈薇。
那串念珠……
还有那个女孩……
“赶上了……”
远处的水手服少女长长的舒了口气，心脏仍然在怦怦跳动，看见犬夜叉暴走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情况糟糕了，明明大敌当前，世界的危机都还没解除，自己这边的人却在一个个的内讧就不说了。
最麻烦的还是暴走之后，根据就近原则挑错了对象……
不说桔梗那冠绝整个时代的破魔灵力，对于妖怪来说是多么致命的力量，光是那个恶趣味的家伙手里拿着的丛云牙，据说就是连兄弟俩的老爹都栽在其上面的魔剑，无比的凶残可怕……
刚刚的那一刹那，日暮戈薇是真的害怕自己阻止不了犬夜叉，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冲过去白白送掉了性命……她并不信任桔梗，一直抱着某种顾虑与警惕，自然更加不放心顾墨了，会对此有所担忧也是正常的事情。
“吼——！！”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犬夜叉双目的红光大盛，变得更为愤怒暴戾起来，四肢用力就要从地上支撑起身体。
“坐下！坐下！坐下！……”
水手服少女接连大叫起来，通过言灵一次次的镇压，让发疯的犬夜叉的身体每每刚支撑起来，就再度被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整个人脸朝下的砸在地上，如此反复数次，整个人都被砸懵了，双目之中的赤色也不知不觉的消退不见。
但是来自念珠的言灵镇压却没有停止，每当他稍微有点儿动作的时候，日暮戈薇就会条件反射的喊出咒语。
“停！停下来！”
再一次被巨大的力量将身体压下，犬夜叉灰头土脸的抬起头来，崩溃的对着远处的水手服少女大叫起来：“你是笨蛋吗？我已经没有问题了，你好好看一下啊，不要闭着眼睛就在那边喊个不停的……”
“啊……抱歉……”
日暮戈薇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些心虚而且弱气的后退一步，似乎是被犬夜叉恼羞成怒的气势给吓着了。
…………
“何等的无用……”
不远处，正在和弥勒法师对峙着的神久夜往这边望来，脸色有些阴沉，虽然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甚至是有一股猫戏老鼠的优越感，本来就是想要慢慢的折磨这群敌人，不让他们痛快的被结果掉。
但是看到自己原本抱以厚望的又一个计划落空，这种心情还是很不愉快的……枉费自己一番功夫，结果一点儿用场都派不上。
她愤怒的看向眼前的法师，冷笑着开口：“你是那个家伙的后代吧，手上的那个风穴我是不会记错的……”
不过也没啥，眼下这不就让她发现了一个更为愤怒的仇人后代了吗！
就是当初封印了自己足足五百年的那个可恨人类法师的后代，这种气息和独有的风穴传承，神久夜是绝对不会记错的，基本上是在辨认出来的刹那之间，就将满腔的怒火和怨气都集中在弥勒法师的身上，准备好好折磨一下后者了。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可恶……”
二狗子有些气急败坏，虽然是恢复了理智，但是浑身都有一种腰酸背痛的感觉，他正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抬头往前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有些呆住。
淡淡的药香，却是巫女已经站在他的身前，正静静的看着他。
“桔梗……”
犬夜叉有些不知所措。
远处的日暮戈薇也是张了张口，觉得心情莫名紧张起来。
视线在犬夜叉脖颈处定格了约莫几个呼吸的时间，巫女很是平静的开口问道：“犬夜叉……这串念珠你是怎么得来的？”
“……当然是你的那个好妹妹给我套上的了！”
犬夜叉咬了咬牙，语气很不服输的大声回答道，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枫婆婆的力量不足以做出这么强力的言灵，而且只有日暮戈薇可以利用念珠的力量，这一切都能够说明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吗？是枫啊……”
轻轻的点了点头，桔梗微微垂下长长的眼睫毛。
“哼！你知道就好，这鬼东西我也是烦死了……”犬夜叉咬牙说道。
巫女并不作声，就这样似乎怔怔出神了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接着她才终于是有了动作，那就是慢慢的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如玉的指尖对着犬夜叉轻轻的点出，一抹灵力的光辉在瞬间闪耀，迸发而出！
“不要——！！”日暮戈薇的惊叫响起，她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更加没想到桔梗会这么果断！
像是当时的鬼婆里陶那样，被巫女的灵力轻易的打得灰飞烟灭的可怕一幕，瞬间闪回在水手服少女的大脑之中，带给她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这是要对犬夜叉痛下杀手了吗！
“……！！”
犬夜叉也是大脑一片空白，瞳孔收缩到极限，但是预料之中的痛苦却没有出现，或者应该说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很轻微的一声什么东西绷断的声音，以及珠子落在地面上乱滚着的杂响传来。
张了张口，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下意识的低头望了一眼，那一颗颗的黑色珠子在地面上散落着，有些静静的停在他的视线里，也有些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脖子上有种空空的感觉，曾经自己最为痛恨的言灵念珠不复存在……
“可以尽快解决这件事吗？你有办法做得到，对吧？”
冷淡的声音响起，犬夜叉重新抬起头来，却是发现巫女已经转过身去，那句话似乎也不是对自己说的。
桔梗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某人，她相信这人是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局的，因为对方的表现就是说明了这么一回事。
“当然可以了……”
顾墨笑得特别爽朗，他一边眉开眼笑的点头，一边看向了物品栏里的面具……
话说回来，九尾的直接力量是操纵火焰，具备迷惑人心的神通；而洛基是谎言与诡计之神，亦是火神……有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逝，让他敏锐的捕捉到某些关键的共通点。
在眼下借用九尾的巨大妖力，让自己的妖怪化程度达到近乎最高的同步率的这个时候，顾墨笑眯眯的试着将自身的妖力侵入出现在手中的面具里，面具紧接着就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它的形态瞬间发生转变，不再是发绿呆板的木纹面具，而是变成了一张仿佛能剧之中出现的狐狸面具。
风格的转变只在刹那之间，以至于他人都没有发现这一点，甚至以为顾墨就是直接拿出了一个狐狸面具。
他自己也是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面具，这才低低的笑着说道——
“那就……到此为止吧。”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人却都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意味，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般的强烈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