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新世界的大门

  天后的新名字没过多久就已经满朝皆知了,为了避讳,以后的同音字几乎都不能用了。
  就连皇太子李重照的名字都被李显连夜改成了李重润。
  与此同时,命令各个皇族宗室将子嗣送来京师的招数也悉数发出,去往各个藩王的属地。
  这种事儿是没办法造假的,皇族有宗正寺,专门负责登记皇室成员族谱,每一个皇室成员家里有子女几人,是男是女都记得清清楚楚。
  诏书发下去的同时,李月辰的学校那边也马上调集人手了。
  文化课的老师主要还是由卢照邻和宣城公主来分别担任,至于思想品德的课程,目前只能是由李月辰亲自上了。
  目前教材的编写只完成了大纲,具体细节还需要更加完善才行。
  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去找老妈商量一下。
  来到了仁寿殿,李月辰面色严肃:“阿娘,孩儿有事相商。”
  “说!”武则天端起茶杯,自顾自的看着奏折品了一口。
  “孩儿打算将太宗的《帝范》放进思想品德课程里面。”李月辰语出惊人。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也直接愣在了原地,正要放下茶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她抬起眉毛,一双依旧明亮的眼神盯着女儿:“为何?”
  李月辰缓缓说道:“这些皇族子弟,有朝一日会成为连长,旅长甚至是将军,百年之后,孩儿也会老去,到时候皇族商业也需要他们来接管……作为管理者,他们都应该学会帝王般的思考方式……最关键的是,应该让他们从小就明白,做皇帝是一种责任,而不是享受。”
  她的意思很明确,还是希望这帮皇室成员从小就明白一件事情——当皇帝,压根不是什么好事儿!
  至少能让一部分人从小就绝了当皇帝的心思,省的将来搞事情。
  如果说明确了这一点如果还想当皇帝,那至少将竞争摆在明面上,良性竞争总比恶性竞争要好的多。
  听着女儿的解释,武则天有些疑惑:“这……为娘也不知行不行,辰儿可有把握?”
  李月辰点点头:“自然有。”
  把握她确实有,因为一千多年之后某位伟人写的书也并没有屏蔽,不然的话民众也不可能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这种话不是?
  所以有些东西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不如就完全展现出来,让他们全部都明白,随后再做出自己的选择就好了。
  “那好,此事辰儿自己决定吧。”武则天点点头。
  在这一点上,她自觉自己比不上女儿。
  作为古代人,或许她的眼光能看到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但跨越千年的另一套制度,她是不可能看得到的。
  但女儿不一样,她似乎能够看到这套制度完整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她将件事情交给女儿定夺,自己的能力,也就只到这里了。
  “那既然阿娘同意了,不如有空的话帮孩儿将帝范注解一下可好?”李月辰笑嘻嘻的问道。
  对于小孩子来说,帝范还是有点难懂,所以需要注解,降低教学难度。
  武则天挑起眉毛:“此事既然是辰儿主动提出,为何要为娘来注解?”
  “哎呀,阿娘就帮帮忙嘛,孩儿不擅长做这种事情的!”李月辰抱着她的胳膊轻轻甩了两下,随后又站在她身后给她轻轻按摩肩膀。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行了行了,莫要在此耍滑头,为娘有空了帮你就是!”
  李月辰嘿嘿一笑,低头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多谢阿娘!”
  “去去去……都多大了你还来这一套……”武则天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顺便拿起手帕擦了擦脸。
  “好嘞,那孩儿就先告退了!”说着,又在她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随后才起身一溜烟似的离开。
  身后的武则天也忍不住笑了笑,随后继续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
  一转眼过去了三个月,六月酷暑到来之际,各地藩王基本都乖乖的按照诏书的内容将家中的子女送过来了。
  虽然明白这多半是为了控制他们,但没办法,不敢不从。
  送来的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十来岁,最小的只有五六岁,第一次离开父母来到京城,都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年龄大一点的还好说,那些只有五六岁的,基本都跟在哥哥姐姐身边不撒手,要么就是与跟来的下人呆在一起。
  孩子们先都被安排到了专门接待官员的驿馆里面去居住,但并没有限制他们的活动。
  所以这几天里面这些从未见过面的亲戚也开始互相熟络起来,再加上都是小孩子,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
  他们讨论着这里的美味的饭菜,还有几乎每天都能分到的酥山,以及那些在驿馆附近站的笔直,如同假人一样穿着黑色军服的士兵们。
  时间不长,各地藩王送来的孩子们都到了东都,随后李月辰马上安排他们进入了军营里面的学校。
  考虑到这些孩子的安全问题,李月辰特意将专属于他们的学校迁进了军区里面。
  ……
  数辆豪华的四轮马车行驶在灰扑扑的硬质路面上,一群孩子坐在马车里面一脸惊奇的互相聊天。
  他们讨论着这马车的稳当程度,坐着一点都不颠屁股,还时不时的探出头去看外面的景色。
  虽然从未来过东都,但也从父辈口中听说过不少,原本幻想着这里应该是非常繁华的地方,然而现在亲眼看着,却感觉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坐着在地方并没有见过的四轮马车,行走在坚硬无比的路面上,周围有身穿黑色军服,精神抖擞的人保护着他们。
  几个胆大的孩子探出头去观看路边的景色,看到有些人脚下的鞋子上居然有轮子,速度飞快的从街上滑过,一群下人跟在后面跑。
  不过要说最惊讶的地方,应该就是平民对那些士兵的态度了。
  这些孩子都出生上流社会,从小就明白阶级的存在。在地方上,士兵保护他们不管走到哪里,那些平民都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而在这里,路边的百姓看到那些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只是礼貌性的让开,但眼神里不但没有恐惧感,反而甚至隐隐有些羡慕。
  而且这里的女子上街都不戴帷幔,大大方方的露出自己的容貌,甚至有些大胆的会拿着水果给那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递过去。
  反而是那士兵有些害羞的摆摆手表示拒绝,然后低头快步往前走,引起一阵笑声。
  这样的氛围是他们在地方上绝对见不到的,普通人百姓看到士兵一般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马车缓缓行驶出了城,在邙山脚下的军营门外缓缓停下。
  孩子们都有些好奇的探出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
  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便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骑着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狂奔而来。
  来到面前之后,李月辰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利落的转了个身,站在军营门口看着眼前马车上的一帮小孩子们。
  虽然没见过面,但李月辰的身份还是很容易猜出来的,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孩子已经下了马车,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抬手,“现在,所有人都下车!”
  公主发话了,孩子们都下了车,乖乖在军营门口站成了一排,恭敬的行礼。
  随后便好奇的打量着她身后那一条笔直的硬化路面,两侧的行道树随着一股微风轻轻摇摆。
  树枝上挂着的那些牌子上写着不同的名字,风一吹,互相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挂在树上的这些牌子,是千牛卫的烈士,他们都是为了大唐而牺牲的士兵!”李月辰大声介绍道,“记住,以后走过这条路的时候,不准嬉笑打闹!”
  听到她一脸严肃,孩子们也马上都变得严肃起来。
  李月辰摆摆手,负责站岗的士兵马上挪开了拒马,孩子们跟着李月辰进入了军营之中。
  他们有些人抬头好奇的打量着树上的木牌,嘴里轻松念叨着那些名字。
  或许有那么几个,也会思考着他们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公主会说他们是英雄……
  穿过军营,孩子们一脸好奇的看着偶尔路过的士兵,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迷彩服,排成两队,走的整齐划一。
  几个孩子眼中马上露出一股好奇的神色,甚至看起来还有些跃跃欲试,似乎是想要模仿他们的步伐试试。
  李月辰也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嘴角轻轻露出一个笑容,果然小孩子是最容易塑造的。
  一路来到了军营后面的校区,李月辰带着他们进入了其中一个教室里面。
  这些孩子总共有几十个人,到时候也会根据年龄分成不同的班级,不过今天还没正式开学,先让他们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比较好。
  让他们每人找了个座位坐下,李月辰站在讲台上,朗声道:“我等身为皇族宗室,是最大的幸运,因为我等一出生便高高在上;但日后,身为皇族,同样会是我等最大的不幸!因为我等将全部失去自由,只能为了大唐,献出自己的一生,甚至包括性命!”
  “你们,日后会在这里学习,生活。到了一定年龄,会进入军队,成为一名守护大唐的士兵!将来,你们有人会成为将军,有人会成为先锋官,还有人可能会战死沙场!”
  说到这里,对面的孩子们明显一愣,显然并没有想到他们的未来居然会是这样。
  年龄小的可能不理解,但是那些大一点的孩子,已经明白了“死”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日后你们在这里生活,没有下人的伺候。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做,你们要学会照顾自己,以及彼此之间互相照顾!”李月辰双手撑在讲台上,微微笑道,“你们需要适应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我保证,你们一定会适应的。”
  ……
  就这样,一帮皇室子弟正式进入了适应期。
  第一个星期并没有马上让他们开始上课,而是给他们分配宿舍,告诉他们宿舍楼的设施怎么使用等等之类的问题。
  同时让他们适应一下每天听到鼓声就起床的作息生活,然后带着他们参观一下。
  本来这些孩子们对千牛卫还仅仅是一种好奇的态度,甚至在所有的下人都被带走之后,没人伺候都感觉很不舒服。
  第一天晚上光是让他们自己洗袜子就让不少人都哭了出来。
  然而军队从不相信眼泪,三天之后,所有人都会自己洗袜子了,并且在其他个人卫生方面都做的差不多了。
  第一个星期快结束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掷弹兵和炮兵的联合训练,孩子们站在山头上,感受着山脚下闪烁的火光以及震耳欲聋的爆炸,纷纷睁大了眼睛。
  最先开口的是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李令晖,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姑母,我等日后也会操纵这等武器吗?”
  她的父亲是李月辰同父异母的哥哥李廉,故此称李月辰为姑母。
  李月辰点点头:“有可能,具体也需要看你们擅长何种工作。”
  不少孩子们都睁大眼睛,感受着脚下隐约传来的震动感,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愣愣的站在原地。
  仿佛有一扇巨大的双开式大门,在他们的面前缓缓打开,门缝之中有明亮但并不刺眼的光芒喷射而出,门的后面,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
  李月辰这边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天后武则天那边也没闲着。
  最近趁着工作间隙,将帝范注释好了给她送了过来,同时也没忘了安排上官婉儿好好注意哪些皇族宗室的动静。
  上官婉儿表示目前暗卫还没训练出来,只能得到一些粗浅的情报,但仅仅是注意动向的话问题不大。
  武则天也不着急,他们就算造反,肯定也要有密谋,计划,招兵买马等等步骤,这绝对不是一拍桌子就能马上行动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天后在逼着他们反,更不可能提前有所行动。
  甚至最终到底会不会反都不好说,还是那句话,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造反的勇气的。
  尤其是现在,刑罚改变,造反可不是砍头那么简单,是要凌迟的!更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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