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为她散尽千年修为
往前一步，是漆黑湍急的河流。
身后，是一群举着火把的柳家人，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瞪着眼前这对胆大妄为的男女。
柳知府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指着女儿的鼻子骂：“你真是不知廉耻！居然两次做出这种有违人伦之事！你、你真大逆不道！”
说着，柳知府上前一步，又要打柳依依。
这一次，白元泽却将她护在身后。
柳知府气得要连着白元泽一起打，结果手刚抬到半空，就被白元泽握住了。
柳知府使了半天力，愣是没将手腕从白元泽的大掌下抽出来。
当下气得对身后一众家丁吼道：“来人！将这两二人给我押回去！我要治白元泽一个拐带民女之罪，将他打入大牢！”
家丁顿时虎视眈眈地逼近，一直柔弱凄楚的柳依依，忽然拉住白元泽的手，后退了数步。
“都别过来！你们再过来！我就跳下去！”向来低声细语只知顺从的柳依依，忽然大吼了一声。
这话把柳知府和家丁们都吓了一跳，众人皆是站在了原地，这下谁都不敢贸然上前了。
柳依依握住白元泽的手，转身看了身后漆黑湍急的河流一眼。
旋即，她抬眸，对上白元泽与她一样坚定的眼神，她的唇角掀起一抹如释重负般的苦笑。
“白郎，你愿意与我一起共赴黄泉吗？”
白元泽握紧她的手，脸上满是不忍：“依依，你真要如此？我不忍看你丢了性命。”
“可是，若入了皇宫，终日被囚于红墙白瓦之内，从此与你再无法相见，那与死了又有何分别，我宁愿与你共赴黄泉，也不愿独自一人苟活于世。”
白元泽眸间满是凄楚，只是对上柳依依视死如归的明眸，他终是败下阵来。
也罢，就让他们在黄泉之下，做一对鬼鸳鸯吧。
白元泽看着她，眼神透出坚定之色，他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好，你既已下定决心，我定会奉陪到底。”
只是，白元泽眼底有一闪而逝的犹豫，旋即他开口道：“依依，我还有话要……”
要对你说……
最后几个字还未说出口，柳依依就已纵身一跃，跳入河里。
身后柳知府吓得大喝一声：“依依！我的依依啊！”
旋即，一群人冲过去，柳知府急得对家丁大吼：“快下去！救人！都下去给我救人啊！”
白元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家丁，一个个下饺子似的，不管会不会游泳的，都被柳知府给推下河了。
他眉心微蹙，刚刚他还未说出口的话，看来只有入了冥府再与她讲了。
瞬间，白元泽体内升起一道紫气。
待紫气散去，白元泽倒在了地上，而他旁边赫然出现了一只赤狐。
赤狐眼底闪着坚毅的光芒，它走到河边，望着刚刚爱人跳下水的地方。
它没有一丝犹豫，纵身一跃，也跳入了河里。
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其实是：“依依，我不是白元泽，我是……赤狐，就是你小时候在山里救下的那只小狐狸，如今，他回来报恩了。”
只是，这段话终究无法说给柳依依听了。
赤狐自跳入水里的那一刻，它本以为自己也会追随心爱之人，慷慨赴死。
两人终究会在冥府，黄泉之路再相见。
可它没想到的是，自己再度睁眼，却来到了仙界。
一片云雾缭绕的祥和之地，清冷宁静，不染一丝杂质的仙家修炼之所。
它这才知道，它在人界所有经历的一切，与柳依依的情缘，不过是它渡的一次劫。
纵深跳水的一瞬，它便是渡劫成功，如今已重回仙界，飞升为道行更高的上神。
那一瞬，赤狐慌了。
它回到了仙界，那么它心爱的女子呢？柳依依去了哪？
慌乱过后，赤狐冷静下来。
她还能去哪？她只是个普通人类，死后自然会化作魂魄飞入冥府，转世投胎。
于是，赤狐毫不犹豫地来到冥界，却被告知，冥界并没有一个叫柳依依的新魂。
许是她还在人界游荡，于是赤狐重新回到人界，开始四处寻找柳依依的鬼魂。
在这期间，他见到白元泽在给街坊邻居派发喜帖，他要成亲了。
从前赤狐一直附体在白元泽身上，做他的仙家，柳依依不知道的是，与她相知相恋的一直都是赤狐，根本就不是白元泽。
而仙家离体后，白元泽失去了出马仙的能力，自然也没有了附体时赤狐与柳依依相恋的记忆。
所以，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娶了新妇。
新婚那日，一直未露面的柳依依来了。
彼时，夜幕降临，柳依依的鬼魂悄然出现在了白元泽的婚礼现场。
她眼睁睁看着她以为的情郎，抛下她一走了之，还另娶新妇。
这个负心汉……
说好一起奔赴黄泉，他却洞房花烛夜，另娶新妇笑。
只留她做了个孤苦无依的鬼魂，游荡在人界。
那一瞬，柳依依眼底的恨意，彻底将她吞噬。
体内仿佛有了一种力量，她柔弱的眉眼开始化作狰狞凄厉的模样，黑色长发像瀑布一样疯长，最终化作了痴缠怨念的厉鬼。
而赤狐，就在她身旁。
可作为鬼魂的她，却看不见它。
赤狐急了，心急如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背负着巨大的误会，化作无声的厉鬼。
赤狐已是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就该告诉她真相。
当初只是怕柳依依会害怕，害怕它是个妖物，不敢与它在一起。
赤狐才撒了这样的谎，以白元泽的身份与她在一起。
谁知，竟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从那时起，赤狐散尽千年修为，选择留在人界，只为守护她。
终日跟在柳依依身后，看着她从一个柔弱得连鸡都不敢杀的小姑娘，堕落成了怨念难平的水鬼。
她的道行在逐日精进，而赤狐的道行，却因留在人界被迫散尽，渐渐退化。
直到它再也无法化作人形，无法与任何人类交流，也无法通过其他人类转达，告诉她它其实一直没走。
可即便如此，赤狐依旧在跟着她。
看着她作恶，吃人，拉人下水作伴，也看着它因人类的善念幻化出了生前善良的模样。
它在身后无声地看着她，守着她。
就这样，一守就是两百多年。
直到那个夜晚，赤狐遇到了一个风水师，沈丛凌。
它发现自己可以与这个女人腹中的宝宝对话。
更重要的是，这个风水师与其他茅山道士不同。
她不会将作恶的厉鬼直接消灭，她会化解厉鬼的怨念。
赤狐知道，它等的机会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