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千锤?老将军麻了

  又来了又来了。
  被拍马屁是很爽,但是别老拍我才华的马屁成么?
  我这么帅气的外表,不配你惊叹一下的?
  烈安澜还想细问活字印刷的技术。
  然而苏牧大手一挥,示意她坐下。
  “别急,晚上吃饭的时候咱慢慢唠。乱七八糟的技术我这里多得是!
  “你乖乖听话,我抽空让你好好开开眼儿!”
  小傻子真是的,好奇心一起来,啥都不管了。
  “说好了先教老李打铁,他还等着呢!”
  李广脸皮抽搐,深深的褶子止不住地抖动。
  老夫没有!
  老夫能等!
  这特么的,就相当于领导讲话,你说自己还有别的事儿,让领导闭嘴!
  这不是找死么?
  李广都麻了。
  君臣关系再和睦,那也还是有尊卑之别的!
  况且,没看陛下正在兴头上么!
  他偷瞄烈安澜,发现陛下竟然真的沉静地坐在那里,奋笔疾书。
  提着的心才放松了一些。
  陛下……真的如此听苏先生的话?
  “别愣着了,我刚把火点起来,炉子升温快,很快就能熔出来铁水。
  “咱们先准备模具,到时候先浇铸出来一个铁锭,为锻打做准备。”
  苏牧指挥完李广,看了一眼认真记录的烈安澜。
  小傻子写:“以模具铸锭,以备后用。”
  安静且专注,一点没有觉得被苏牧拒绝,自己受了委屈。
  她漆黑的眸子映照着炉子的火光,纤细的手指捏着笔杆。
  神情认真。
  本就清冷的气质,又多出来了一些学霸的味道。
  在迷失在大山里之前,苏牧也没少看过娱乐圈捧红的那些小花。
  但小傻子的气质艳压群花,濯清涟而不妖。
  偶尔绽放出的高贵,令人惊艳。
  这是一个能横压娱乐圈起码五十年的天赋型选手……苏牧忍不住啧啧称奇。
  而且不仅天赋过人,还好学。
  就很恐怖。
  别人比你天资高,还比你努力……苏牧想起来上学时候听到的段子。
  这种学神最让人绝望了,换算到娱乐圈也是一个道理。
  幸好自己班上没有。
  半个小时之后,李广凑上来问:
  “老夫准备好砂型了,请苏先生过目!”
  他亲手浇铸过铜扳指,准备型砂这种事,大差不差,熟门熟路。
  “咋样咋样?”
  老将军巴巴地望着苏牧,语气像是邀功一样。
  苏牧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砂箱方方正正,结构紧密,像模像样。
  可以啊老李,打磨演技,又能挖掘角色经历和内心。
  现在连这种技能都一学就会,老戏骨果然恐怖如斯!
  “不错。”
  苏牧夸道,“铁矿石差不多也熔化好了,把砂箱立地上,我帮你开炉,你来试试浇注铁水。”
  “要得要得!”
  李广立马来劲了,语气激动,炉火映着脸上的褶子,熠熠生辉。
  他搓了搓老树根一样的双手,按照指示,匆匆转身,拿过来大铁钳子。
  站在炉子边,冲着苏牧重重点头。
  “老夫准备好了!”
  又不是让你上刑场……苏牧退后半步,用铁杆勾着炉门把的手同时一带,炉门大开。
  金红透青的火苗自炉口喷薄而出。
  火焰声带动风声,拉出尖利的呼啸,工坊内的温度霎时间暴涨一截。
  李广脸上油汗横流,一狠心一跺脚,将钳子探入炉墙。
  迅速夹出来盛满铁水的坩埚。
  “别停,从砂箱顶上的孔里浇注进去,手要稳,但不能急,小心空气把铁水喷出来!”
  坐在一旁的烈安澜,也紧张地捏紧纸笔。
  直起身体,微微前倾。
  美眸盯着李广手中的铁钳,屏住呼吸。
  李广双手捏住铁钳,手腕翻转。
  铁水汇成一股,注入预先留好的孔中,热气四溢。
  “对对对,稳着点,别心急,跟工厂流水线里一样,就当你自己是无情的浇注机器。”
  苏牧最轻松。
  他胳膊抱在胸前,在边上口头指导。
  老李的手有点发抖,不晓得在紧张个什么……苏牧极有耐心地旁观。
  并不插手。
  一锅铁水见底,李广龇牙咧嘴地放下铁钳,抹了一把油汗。
  虽然和浇注铜水的工序一样,但紧张程度十倍过之!
  老将军有一种千斤担子压肩的错觉,并不沉重的一锅铁水,压得他一向坚韧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这是可以改变大烈国运的工艺!
  他手里哪是铁水啊。
  那是大烈的未来!
  是赤炎骑咆哮四方的仰仗!
  打铁绝不容有失!
  这是李广给自己下的军令状!
  烈安澜舒一口气,素手按住胸口,沉甸甸的美好随着这个动作轻颤。
  她玉腿并在一起,身体放松了之后,便软软倒向一侧。
  即便只是坐在那里,身材绝佳的比例,也难以掩饰。
  苏牧拍了拍老将军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
  鼓励他道:“第一次浇注就这么顺利,可喜可贺。”
  李广期期艾艾地问:“那苏先生,咱们啥时候……开始下一步?”
  老将军已经迫不及待了。
  更多的是忐忑。
  到目前为止,苏牧还没有让他抡锤子。
  李广胸口发紧,有一种自己掉入了陷阱的危机感。
  总觉得苏牧笑着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山林间的猛兽,在看着徒劳挣扎的猎物。
  吓……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苏先生德行兼备,文采斐然,又身怀奇技。
  能坑我?
  李广给自己开导,平复心情。
  他看到苏牧搬出来了一个敦实的架子,架子上隔着一块通体漆黑、表面光洁如镜的大疙瘩。
  构成大疙瘩的材质,他从未见过。
  大疙瘩上头,交错摆着一大一小两支锤子。
  小一点的单手就可以握持,精巧且轻盈。
  大一点的分量一看就相当沉重,是那种砸在脑袋上,能直接开瓢的重锤。
  “苏先生……”李广声音有些发抖了。
  常年在沙场磨炼出来的神经正在向他预警。
  一直将架子和铁毡拖到炉子附近,苏牧才“嗷”了一声。
  笑呵呵地给李广解释道:
  “这就是一会儿打铁要用的锤子和铁砧。
  “所谓千锤百炼,咱们要不断重复锻打、加热的过程,一千锤子保底吧。
  “不过万一锤锻的效果不尽如人意,咱们还得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