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章异国
困意让顾瑶把手机砸在了枕头上，然后陷入了沉沉的梦里。
大概是梦里依然记着要和陆西臣通电话，顾瑶睡得并不沉，没过多久，忽然从梦里惊醒了。
从枕头上滚落在一边的手机此时也震动了两下，响起了悦耳的音乐声。
电脑早就被放在一边，已经黑屏了。顾瑶闭着眼睛摸索着手机，忽地拿到耳边去听。
“喂——”
“阿瑶。”陆西臣的声音穿过千里、异国，带着沙哑的电流声，传到顾瑶耳朵里。
“刚刚睡着了？”陆西臣的声音有些轻，带着轻笑。
顾瑶忽然有种两人并没有分开的感觉，心忽然突突地跳了下，眼睛有些热。
挣扎着坐起来，顾瑶轻咳了两声，“已经吃过午饭了吗？”
点开电脑，上面已经显示是凌晨一点左右了。那边，大概就是下午一点左右。
“嗯，白天很累？如果太累……呵呵，太累要不要换工作，算了，还是你自己看吧。毕竟远水解不了进近火，需要的话找贺楼，或是爸妈。当然，有用到我的地方，给我打电话就是。”
陆西臣有些心疼顾瑶，但其他的，他也确实帮不到。自嘲地笑了笑，陆西臣扣了扣手边的书，不语。
“放心吧，我这边，你就不用再费心了。倒是你，在陌生的环境，才需要好好适应一下才是。”顾瑶对陆西臣的安慰和关心很是受用，也知道陆西臣的心情，不禁笑笑道。
“现在感觉怎么样？”陆西臣沉默了下，忽然道。
“呐，还好啦，现在还没什么感觉。”顾瑶想明白陆西臣说的是什么，不禁碰了碰腹部。
“嗯，要视频吗？”陆西臣问。
虽然这样打电话也不错，不过陆西臣猜想，顾瑶应该更希望和自己视频。
“啊，下次吧。”
顾瑶揉了揉头发，原本想要视频的心思也歇下了。现在这个样子，有些糟糕。顾瑶倒是想陆西臣单方面给自己视频，想想还是算了。
“先睡吧，有事白天再聊也可以。明天周六。”陆西臣听着顾瑶明显很久的停顿，开口道。
“好吧，我现在，确实还好困。”顾瑶点点头，听了陆西臣的话，又躺了下来。
虽然有好多话想和陆西臣讲，有很想听陆西臣的声音。但是，顾瑶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真的好困了。
眼皮疲倦地阖上，顾瑶听到那边“嘟嘟”声，手机往旁边一放，卷卷被子，很快又睡下了。
真的好困，顾瑶模模糊糊地想着。
另一边，陆西臣坐在图书馆的小咖啡厅里，放下电话，喝了口浓醇的咖啡，又翻了页书。
来这里的当天，是孙静雅的父亲，也是陆西臣曾经的老师接待的。
之后，在老师的盛情邀请下，陆西臣便租住在了老师介绍的一栋公寓里。
原本，孙静雅的父亲，孙栋是准备邀请陆西臣住在自己家的。但是，陆西臣极力推拒，孙栋这才重又介绍了公寓给陆西臣。
对曾经非常得意的学生，还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孙栋的心情是很微妙的。
既希望自己的学生有个好前程，好好抓住这次学习的机会，和自己在在共同的领域发光发热。同时，孙栋也有些私心。
哪怕孙静雅和一个歪果仁好上了，甚至于，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也非常的优秀，孙栋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也是十分欣赏的。
但是，欣赏和愿意那人做自己女婿的心情是不一样的。终归，孙栋还是希望自家女儿嫁个本国人。
在孙栋看来，陆西臣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青年才俊，前途一片光明，还是从自己手底下出去的，心性也了解，绝对是值得托付终生的……
可惜了。
“孩子几个月了？”
在某个阳光晴好的下午，父女俩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面前是长长的白色茶几，上面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热茶。
“孩子已经三个月15天了。”孙静雅把玩着手腕上的一串水晶手链，低声道。
这天是好天，又是春日，孙静雅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针织毛衣，领口一枚小鹿的别针。长发轻挽，温婉大方。
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远远望去，就像是画里走出的美人。连阳光也眷顾地在人身上打下漂亮的光晕，徒然增加温暖的气质。
“这么久了，秦汉已经决定好了吗？”孙栋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在这轻轻缓缓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满和怠慢。
孙栋拿着一支看起来有些念头的玉色鼻烟壶，上面点了烟，呼出一口气，丝丝袅袅的烟气飘漾在清淡的空气里。
隔着烟气，孙栋看着面前眉颜精致的女孩，哦不，已经怀了宝宝，便宜了某只猪。
孙栋不禁有些刻薄地想着。
“是的。等他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好，便来娶我。”孙静雅道。
“哦，还没料理好呢？从上年10月份，到现在三四月？”孙栋懒洋洋地弓着身子，探身把烟灰磕在一边的烟灰缸里。
声音带着些嘲讽。
“还没有，大概会很快。”孙静雅没有计较爸爸话里的刺，只是安静地说道。
“是吗？毕竟，做铁器生意的，哪天命都没有了。这次，料理一段时间，下次呢？下次宝宝出生了，你们怎么办？”
说着，孙栋忽然想到什么，生了气来。
一想到未来女婿职业的危机性，孙栋便有些心悸。
前几天还在新闻上看到，秦汉家的老爷子意外遭遇了一起车祸……唔，车祸，大家族里的掌权人，出现了车祸，孙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孙栋在家里，还不是唯一的男孩。老爷子渐渐不行了，慢慢地在放着权利。下面那么多双眼，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唯一的位置。
……哎！孙栋看了看虽然看着温和，却性子固执到倔强的女儿，心下便有些担心。
自己的身体，虽然看起来也还好。但是，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是明明白白的的。
孙栋哪怕再不服老，也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身体确实感觉不太利落，关节也慢慢地迟钝起来。
孩子她妈早早地走了，自己一个人把丫头慢慢地拉扯大。现在看来，自己好像并没有很好地尽到父亲的责任。
心下有些酸溜溜的，一想到秦汉，孙栋心情更复杂了。
一只异国的猪，还是一个看起来很危险的猪，孙栋越想，心情越不自在，越难受。
“好了，你先去忙你的吧。我一个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烦躁地垂下头，孙栋挥挥手，让女儿下去。
“好的，父亲。”孙静雅点点头，起身前，又帮孙栋续了些热茶。
“那，爸爸你有事情的话，打我电话喔。”孙静雅俯身轻声道。
“好了好了，去吧去吧。”孙栋挥挥手，让孙静雅下去。
“哦，对了，等一下。待会儿西臣会过来，他来的时候，记得让他上来。哦，让他上来的时候，记得拿上我在书房桌上的那本书。”
孙栋又交代了两句，这才交代完毕，躺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好。”孙静雅应了句，脚步缓缓地走了下去。她今日穿的是平底的鞋，踩在楼梯上，脚步声显得有些沉闷。
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孙栋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刚刚孙静雅坐着的地方。
想当初，孙静雅的妈妈——李梨，也是和孙静雅一样温婉的姑娘。
在一树繁盛梨花下，李梨一身灰蓝色长裙，单手轻碰额前碎发。
他和陆西臣的爸爸，就是在那次第一次看到李梨，然后两两对人一见钟情。
后来，虽然陆西臣的爸爸不甘心，但是，还是对他们说了祝福。在之后，就是陆西臣的妈妈。
幸好，两人也是两情相悦。
可以说，陆西臣的存在，让孙栋心中的一点点微妙心思，得到了疏解。
大概是，他得到李梨的手段不是很正当。每次看到陆西臣爸爸真诚的祝福，孙栋总是会想到当初他提及李梨时，脸上的那种喜悦。
可惜了，世界上只有一个李梨，而李梨也只会属于自己。孙栋有些快慰地想着。
轻飘飘的一声长叹，孙栋无奈且痛切地闭上眼睛。
终归，斯人已逝，故人未再见。
他现在，还没有做好回去的准备。那里，太多的旧人旧事旧物旧时光，让他每看一眼，都会心里痛地想要把心扯出来。
扯出来，就不会痛了。
闭着眼睛，任由骄矜的的阳光在脸上撒下如琉璃一般的色彩，孙栋心中有些痛切地想着。
闭上眼睛，任由红红绿绿的斑斓色块在眼睛里一下下地映现，孙栋深呼吸一口气，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如果，如果，现在她还在，自己会不会，就没有这么累了呢？
雅雅的孩子，雅雅的婚事，雅雅的未来，和，自己的未来，是不是，就会有盼头一些呢？
孙栋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心情很糟糕。
思绪调皮地劈了个叉，孙栋又想起陆西臣来。
好像这孩子，年前结了婚，媳妇是哪位，自己认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