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以假换真
不过这次更加诡异的是，重新凝聚的厉魄天君双目紧闭，反而是他脖子上重新长出了一枚脑袋，正是心魔之主波旬。
看到波旬出现，四海天君脸色煞白，他记起当初自己推演出善恶法身之法后，龙母虽然大加赞赏，却提醒自己，善恶法身与化身之道不同的地方在于并没有真正的主次之分。
善恶都是人的一面，所以相当于将一个完整的人切成两半，虽然如斩三尸之道一样，能够让一个人修行两种不同的大道，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斩三尸之道，如果自己善恶之身其中之一被人夺去，或者毁了，那么自己将永无翻身之日。
当时龙母还特地举例了心魔之主波旬，对方能够扭曲内心恶念，让自己的恶之半身彻底失去掌控。
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是天庭破碎之劫后，波旬这位心魔之主也殒落在天河之中，所以四海天君并没有太在意。
而九界之战中虽然波旬回归，但是因为两界巨大的时间流速差异和遥远的距离，所以除了那些已经跳脱出时光长河，一证永证，能够遍观寰宇诸天的大罗金仙们，即使他这种金仙，对于九界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太了解，也就不知道这位心魔之主已经暗中回归。
李北斗对自己这位便宜舅舅出现在十绝阵之中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他最开始通过幽天均神盾隐匿自身，所以对整个战斗最开始观察得很仔细。
当时‘天后肉身’突然异变，从而导致地裂阵的胡地陨落，其神通手法就是出自血海一脉，这一点是无法瞒过他这位‘血海第三代’的。
而如今的血海一脉，最活跃的就是自己母亲莉莉丝和波旬，母亲当然不可能，所以几乎肯定就是波旬。
波旬忌惮地看了一眼李北斗手中的命运之枪，他融合过奥丁的先天神躯，自然对永恒之枪不陌生，而眼前的‘永恒之枪’显然是经过大神通者之手，彻底圆满了道果，成为一件珍贵的后天灵宝。
即使是他这位冥河老祖长子，对李北斗也是嫉妒不已。
不过他脸上仍然带着轻松的微笑，“我的好侄儿，你不如将身后的人让给可怜的舅舅我，上次奥丁那具先天神躯被你们父子打坏了之后，我还缺一具肉身，只要得到肉身，我以自己心魔道统发誓，立马从这里退走，绝对不打扰你们父子的谋划。”
“想要空手套白狼？”李北斗不屑地笑道，“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不说波旬空手套白狼，就算对方拿出诱人的筹码，李北斗都会拒绝。
虽然身后的四海天君仅仅只是金仙，但对方凝聚的善恶之身确实是一桩妙法，甚至对于波旬这位心魔之主的吸引力恐怕不亚于一件先天灵宝。
如果波旬能够获得此法，那么祂的实力将快速恢复，甚至道行也有可能更进一步。
波旬脸色阴沉下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下一刻，李北斗身后的四海天君心中就响起波旬戏谑地笑声，“你最大的失误就是分出善恶之身，借助善恶之身的联系，就算是我这侄子想要抵挡，也加入不了我们之间的战斗。”
一重重心魔幻境如同无底深渊，化作喜怒哀乐，爱憎恨，怨别离，求不得，将四海天君那点不灭金性覆盖。
四海天君在一重重心魔幻境之中，仿佛回到了自己还弱小的时候，少年之时舍弃家财，靠着一只扁舟舍命求访东海仙山。
即使他知道这是波旬的幻境，但是这也是自己真实经历的人生，让他不自主就代入其中，开始在幻境之中顺势演化出自己的人生。
随着四海天君陷入自己人生幻境之中，一枚心魔种子也开始种下，借助四海天君的‘承认’，波旬的声音在‘少年’时期的四海天君心中响起，“你是谁？”
虽然陷入了心魔幻境，但四海天君凭借自己善之半身修行的上善若水之道仍然稳稳把握住自己的意志，没有随着眼前的幻境沉沦，回到少年之时那种心智薄弱的状态。
他试图调动龙母印，不过可惜没有一点反应。
要么就是波旬的道行高深，能够压制龙母印这件后天灵宝，要么就是眼前的幻境特殊，是绝对的‘虚幻’，所谓真作假时假亦真。
在绝对的虚幻之中，真实的力量反而不能够渗透进入这个世界，不过这有好有坏，坏的一面就是自己不能够借助后天灵宝之威，但好的一面是波旬同样如此，这是给双方共同的限制。
两种可能性中，四海天君更加偏向于后者，他不相信波旬的力量能够超过道母神，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如何突破波旬的幻境。
他没有想过靠着拖延来取胜，因为幻境中的千百年在外界可能仅仅只是一秒。
不过言语上，四海天君仍然想要压迫波旬，他冷笑说道，“贫道身负龙母之命，波旬魔尊杀死我，难道不怕龙母怪罪吗？”
虽然波旬很早就证得了大罗道果，为心魔一脉的道主，但龙母乃是上古大神通者，与冥河老祖并列，实力远超波旬。
听到四海天君的威胁，波旬并不在意，轻笑道，“不怕，因为到时候我就是你，自然会替龙母完整祂想要做的。”
“你就是我？”四海天君内心情绪被勾动。
“对，我就是你。”
少年四海天君身边，突然同样出现一位新的‘自己’，不过对方口中却吐出波旬的声音，甚至这位新的四海天君开始推动自己经历化作的幻境继续演化，演化到自己在东海荒山找到机缘，迈入修行之道。
四海天君压制住内心的愤怒，惊愕，恐惧，思考着波旬演化这个幻境的含义，突然一个念头涌现，他内心的恐惧之情再也压抑不住。
波旬得意地笑道，“想清楚了吗？还不算太蠢。”
“想要以天魔幻境动摇修道人的心神，天仙之下还有可能，但修行到了金仙，谁不是经历过千难万险，即使我作为心魔之主，也没有把握能够在战斗之中完全动摇金仙的心神。”
“所以真正的幻境并非虚妄，而是能够以假换真。”
“就比如眼前。”他指了指自己，“我是波旬，但也是你的恶念，这是真，眼前这一幕幕，我出海求道，拜遇名师也是真，所以我就是你，你就是波旬，等到这幻境演化完全，与真实交融，你我就不再分彼此。”
“不！不！”
四海天君在幻境之中惊恐的后退，如果真的如波旬所说，那么最终自己的一切都会被波旬取代，甚至金仙赖以保命的不朽金性也会从根源上成为别人的东西，而自己连神魂上封神榜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是我！”
四海天君心神大乱，指着波旬演化的自己咆哮道。
波旬没有丝毫在意，他指了指自己，“那我是谁？”
四海天君一时有些语塞，眼中绝望之色浮现，从波旬控制自己恶之半身开始，他就没有和这位心魔之主抗衡的能力了。
否认眼前的恶之半身，也相当于否认自己，如果他在内心之中承认自己的恶之半身是波旬，那么对方同样会吞噬自己。
真实世界之中，波旬还想要以语言拖延时间，暗中完全夺取四海天君的一切，虽然他和四海天君的心魔战斗有着必胜的把握，但是以自己不完全的状态想要吞噬一位金仙的一切，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波旬看向李北斗，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既然侄子你记恨我上次之仇，不如用你那柄枪刺我一下，从此我们恩怨一笔勾销可好？”
李北斗听出了对方的嘲笑，波旬号称心魔之主，当初多宝如来就算被波旬阻道，最后也没有能够拿下这位心魔之主。
自己的永恒之枪确实有着必中的神通，但是眼前融合了厉魄天君的波旬真的是波旬吗？这恐怕就是当初多宝如来没有拿下波旬的原因。
不过别人忌惮你的心魔之道，我可不顾及。
李北斗手中出现一杆血色旌旗，旌旗阴风招展，血海弥漫，一尊尊修罗从血海之中诞生，男的高大丑陋，女的曼妙妖冶。
“修罗弑神旗！老祖居然将这件灵宝赐给你了！”
这是波旬脸色扭曲，这是他出现之后第一次失态，不仅因为冥河老祖没有将这件先天灵宝赐给身为‘长子’的自己，反而赐给了莉莉丝的儿子。
更是因为这件先天灵宝蕴含一部分修罗气运，是修罗一脉的源头，自然也是自己血脉的源头，即使自己变化神通再厉害，也会被这件灵宝找到本体！
······
火云天君借助九九散魄葫芦脱身之后，悄无声息地飞向红水阵的郑天君，波旬暂时帮助他牵扯住四海天君和李北斗，自己的目的是斩杀更多的十绝阵传人，尽快凝聚出先天元神之躯，到时候进退都有极大的余地。
兜率天君居然是八卦炉这件先天灵宝化身，虽然和灵珠子哪吒封神之时一样，现在道行还不够，只有天仙修行，但是八卦炉玄妙无比，火云天君就算有九九散魄葫芦也没有把握能够快速拿下。
广闻天君被李长青赐予了一滴三光神水抵挡自己的落魄焰，让自己忌惮。
所以剩下的软柿子之中，郑天君反而是最好拿捏的，而且掌握了郑天君的红水阵，加上已经被自己吞噬的风吼阵，地裂阵和烈焰阵，自己虽然还无法完全吸引凝聚九灾十厄道果，但是也能够演化出原始地风水火，凭借着大阵和先天灵宝，完全可以与大罗金仙抗衡。
“散！”
火云天君手中的九九散魄葫芦对准被黑炎灼烧得痛不欲生的郑天君，后者以红水阵抵挡落魄焰已经很艰难了，如今再受到九九散魄葫芦的攻击，顿时魂魄离散，恐怖的黑炎疯狂地吞噬郑天君的一切。
代表火云天君三魂七魄的一只草人变得更加灵动起来。
即使是还处在危险之中，火云天君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丝迷醉，很快他就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看向李长青，眼中带着思索和探究。
对方真的没有出手，或许自己夺取九灾十厄道果是一步妙棋，是三清天尊希望看到的，所以这位道德天尊嫡传即使不帮助自己，也不会在这件事上阻碍自己。
那么·······火云天君的目光在剩下的兜率天君和广闻天君上扫过，或许自己可以通过谈判的方法让对方放弃这两人，他念头变化之间。
地裂阵，风吼阵，烈焰阵，红水阵，地风水火四象如同潮汐般涌动起来，形成恐怖的旋涡，囊括如今已经‘空荡荡’的十方移位大阵，火云天君凝聚的还不完全的先天元神之躯在地风水火的旋涡之中不再虚幻，而是变得‘沉甸甸’，有了物质之感。
波光粼粼的时光长河沸腾起来，如果说四海天君凭借三花影响时光是在原本的河道之中推波助澜，那么此时，火云天君就像是一座山峦直接砸在时光长河之中，将固定的时光河道分裂，演化出流淌向诸天寰宇的不同河道。
而这些河道都有一个共同的源头，那就是此刻的火云天君。
一时间，有过火云天君存在痕迹的世界中，狂风怒吼，天火流淌，海啸冲天，地震九渊，无数的灾难显化，仿佛是世界末日一般，而这些末日的顶端，一尊巍峨崇高，俯视诸天寰宇的灾厄道君之相开始凝聚。
这是成就大罗金仙的预兆，就像是当初李北斗降生之时借助北斗星光投影诸天寰宇一样。
只不过当时莉莉丝迅速决断，放弃了机会，北斗七星也属于正常天象之一，所以变化没有眼前巨大。
而火云天君不同，九灾十厄道果本来就代表着世界崩坏，与正常的秩序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