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情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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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只是觉得他能力超强罢了,很多地方没有借助盲杖也能活动自如。
“我又不是绝对盲,三尺以内的物体移动都能够分辨。”在摩天轮的车厢里,虽然苏念衾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还是一成不变的,但是桑无焉敢打赌,他肯定很想笑。
理所当然,桑无焉属于“三尺以内移动的物体”,所以……
她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那么,以前在他眼前做的很多小动作,说不定他都能发现。
程茵继续说:“他肯定是故意的,不然为什么不事先就阻止你,而是在你停下动作,以为目的达成之后才开口?”
“是啊,好奸诈!好奸诈!好—奸—诈—”桑无焉气得在屋子里振臂大呼,然后狠狠地一拳砸在巨大的咖啡猫的鼻子上,“他专门要看我出丑。”
真是超级小气的男人,她不过就是说过他是孩子他爹,居然等到最后,留了这么一手来阴她。
A城另一头的苏念衾正在他的钢琴上弹着《CroatianRhapsody》。余小璐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敷面膜,轻轻拍了拍脸。看来这人出去一趟以后心情不错,《CroatianRhapsody》的节奏明朗轻快,到高潮的地方,手指几乎要在琴键上飞快地移动,让人有种畅快的感觉。
于是,只要苏念衾心情一好,就爱弹这支曲子。
“你出去遇见什么好事了?”余小璐敷着脸,嘴角不好活动,含糊地问。
“没什么。”他继续弹他的琴。
“居然不要我送,也不要接。”余小璐顿了顿,冒死问了句,“你该不会是去约会吧?”
苏念衾听后居然没发火,很平静地回答:“不是。”
这个态度就让余小璐更奇怪了,她不禁回头看了眼苏念衾的背影,“上次那个小姑娘最近还烦你吗?”
这回他没有答她,又将那首曲子弹了第二遍。
余小璐索然无趣,走到厨房洗水果,洗到中途,忽然听到曲子离开原来的轨迹拐了两个弯。她便探了个脑袋出来,感叹地说:“不是吧,苏念衾。你心里在想什么呢?开小差开成这样,调子都弹错了。”
苏念衾脸色一沉,手指一顿,琴声骤然停下。
余小璐眼见不妙,连忙道:“我什么也不说了。您继续。”
周一一大早,桑无焉出办公室去倒垃圾,迎面遇见苏念衾。
她的目光不禁滑到他的唇上,然后脸突然就红了,迅速拐个弯绕开他匆匆离开。桑无焉想,男人的这招够狠的,她从此再也不敢跨越雷池半步去烦他,难道他就不怕当时自己一失足,真的盖个印上去?
以后许多天,桑无焉就算去学校,也总是速去速回,以免见到他再生尴尬。没想到才到中旬,原来教盲文的郑老师休完产假回来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桑无焉甚至都没看到苏念衾收拾过东西,对面办公桌就换了主人。
郑老师笑吟吟地朝桑无焉打招呼:“你就是跟着李老师实习的小桑吧。听说孩子们都挺喜欢你的。”
小王老师打岔道:“郑老师,大伙儿都盼着你回来呢。”
“你家那个胖小子就满月的时候我们见过,什么时候带到学校来让我们逗逗啊?”另一位老师说。
“嗨,别提了,整天就知道哭。嗓门大得跟唱戏似的。”郑老师笑。
顿时,办公室的气氛热闹起来,和苏念衾在此的氛围完全不一样。没有任何人提到苏念衾的离开,看得出,除了她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桑无焉也笑着寒暄了几句便离开,出门的时候不禁回头又望了那张桌子一眼,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他就这么走了,招呼都没有打。
三月底的某日,桑无焉发了一场高烧,开始她以为只是轻微的感冒,并不以为意。
早上一起床,她发现胳膊上出现一些红疹。
到医院看病的时候,她的脸上、脖子、四肢已经密密麻麻全都是,医生告诉她说是麻疹。
她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健康,并未生过大病。医生说这病传染性很强,好在程茵不在,于是吃了药便昏昏沉沉地睡了。
窗帘拉着,也不知道是何时,电话响了。
她擦了擦鼻涕去接,是家里的长途。
妈妈好像心有灵犀一样说总觉得有什么不放心。桑无焉并不想让她担心,于是胡乱地说了几句便撑不住,急忙说有事挂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她却有点想哭了。
真的好难受。
睡去后醒来,夜已经深了,身体却更加难受。
她在被窝里拿起手机,将电话簿翻了一圈:魏昊、许茜、李露露、聂熙……一个一个滑过去。最后,停留在屏幕上的那个名字是—苏念衾。
她鬼使神差间按了那个号码。
本想只是听它响几下就挂,结果听筒里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喂—”他低缓而冷淡的声音从另一头通过无线电波传了过来。
一时她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说话。”这个男人依旧严重缺乏耐性,语气严厉。
她有些窘迫,急急忙忙想要掐掉。哪知,就在此刻,电话那一头的苏念衾却冒出了第二句:“桑无焉,你说话。”
桑无焉愕然得使她掉眼泪的心情都止住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问。
即使她用手机给他打过电话,即使他不是全盲,也不能看见屏幕上的来电呀。
这个男人,总是那么神奇。
“你有事?”一个问题三个字,结尾语音略微上扬。
听他冷凝的语气,要是桑无焉此刻搪塞说是自己不小心拨错了,肯定会引得他雷霆大怒。
“我出麻疹了,好难受。”桑无焉怯怯地说。好难受三个字刚刚出口,自己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便像溃败一样,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苏念衾沉默了稍许,缓缓地问:“你住哪儿?”
“你不用来,我只是在这里没有什么熟悉的人,纯粹想找人说说话罢了。”说完,她又小心翼翼地补充,“而且我会传染给你的。”
“我出过麻疹,所以不会。”他的口气稍微比刚才缓和些。
“你真的要来?”
“告诉我地址。”他说。
苏念衾出现在桑无焉的家门口是在半个小时以后,身旁还有那个随时为他开车引路的漂亮女孩。
她冲桑无焉笑笑,“我叫余小璐。”这是招呼也是告辞,显然她是要把苏念衾留在这儿然后离开。她并没有问苏念衾“要不要留下来帮忙”之类的话。
估计她早就明白,问了也只白问,自讨没趣而已。
桑无焉关上门跌坐回沙发上,两眼发黑,头晕目眩,双腿虚浮,却依旧忍不住八卦的心,不禁打听道:“难道她是你的司机?”不同姓也不是妹妹咯。
苏念衾依旧未答,转而问她:“你吃晚饭了吗?”
“两顿饭都没吃。”她答。
苏念衾闻言,站在原地,轻轻一顿,然后说:“去我家。”
然后他给余小璐打了个电话。
“我带她回去。”
“你不用来接我们。”
“去超市买点吃的东西放家里。”
“这几天你都不要回家来。”
桑无焉听见苏念衾对着手机的这番话心里美滋滋的。不论那个余小璐是女友、妹妹还是司机的,总之为了照顾自己,苏念衾都不要她回家了。
但是桑无焉依旧强忍喜悦,故意问:“那样不好吧,余小姐一个女孩子怎么办?”
“她没得过麻疹,很容易被你传染。”
苏念衾不冷不淡的一句话无情地将桑无焉刚刚喜悦的心情浇了个透凉。
半晌过后,桑无焉晕晕乎乎的脑袋突然有了重大的发现,“等一下!”她拍了拍额头努力调整脑中的逻辑,“她为什么会住在你家里?”
苏念衾摸索着从卧室拿了一张毯子严实地裹在桑无焉身上。
“我已经很热了。”
“外面风大。”他说完后,将她横抱起来。
她挣扎了下,窘迫地说:“不用抱我,我……”她第一次发现眼前的男人虽然看起来瘦,但是抱起她居然那么轻松。
“你觉得你能走下楼?”他反问。
“可是你是……我……我们……”桑无焉忍了忍没说。
“你只要告诉我转弯下楼就行了。”苏念衾依稀明白她的意思。
那是一种很坚定的神色。桑无焉蓦然觉得从这个男人不甚粗壮的臂膀中传来安心和稳定,她微微一笑,说道:“好的。”随后,双臂大大方方地勾住苏念衾的脖子。
此刻,苏念衾一贯漠然的脸上居然因为她的动作蒙上了层浅浅的红。
下第一阶楼梯的时候苏念衾的动作略显谨慎。显然他还不太适应这个台阶的高度,脚步探了一探才缓缓放下去。
“是九阶楼梯,然后右转。”
苏念衾小心翼翼地在怀中人的指引下走着,忽然桑无焉“呀”一下。
他知道,灯熄了。
“灯黑了。”桑无焉一边提醒他,一边打了个响指,但是声控灯还是没有反应。
“有没有灯,对我没有妨碍。”他说,然后心里继续默数着楼梯的阶数,七、六、五……
“可是我害怕呀,晚上要是我就不敢上楼了,要打电话叫程茵来接才行。”说着她收紧了搂着苏念衾脖子的双臂,朝他怀里又缩了缩。
她因为出疹而滚烫的脸颊,隔着薄薄的衬衣,贴在苏念衾的锁骨上,苏念衾一时间走了神。恍惚之后发现自己忘记数到几了,于是脚步刚迈却一下子触到实地,一个踉跄滑向右手墙壁。
桑无焉一惊,却见苏念衾身体一侧将她护在怀里,让自己的胳臂狠狠地擦过墙面。
“没事吧?”
“没事吧?”
遇险之后两人同时异口同声地问着对方。
“我没事。”而回答的只有桑无焉,她浅浅地笑了下。
出租车进了城西湖边的小区,然后停在一栋两层楼的小别墅前面。
“你家?”桑无焉瞪大了眼睛,这个地段这样的房子太奢华了。
“不全是。”苏念衾答。
可是,从桑无焉进门的那一刻起,苏念衾有些后悔。
他是从不多管闲事的人,骨子里都是冷漠,却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不但去看她,还将她接回家。
他有些烦躁,将桑无焉搁在沙发上,再也不想说话。
桑无焉吃了些东西,又服了药后躺在苏念衾的床上,靠着他的枕头,身上是软软的棉被,周遭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这待遇让她顿时觉得生病也不错。
只不过,这种想法仅仅在桑无焉的心中维持了半个小时。因为她现在头晕得要死,还有高烧与咳嗽。
她躺在黑暗里开始胡思乱想,上回她和程茵一起看那个泰国电影挺恐怖的,睁大眼睛渐渐觉得有些害怕。她这几年开始怕黑,尤其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
她慢慢地爬起来,走到客厅里想喝水,一进客厅就看见苏念衾穿着一套蓝格子的睡衣坐在沙发上看书。
他光脚穿着拖鞋,坐姿端正,头发也许刚吹干,显得有些蓬松,整个人比平时所见的模样和蔼和亲些。
只见他膝盖上一本平放着不太厚的书,上面全是密密麻麻如同天书的点字。他闭着双目,而指间飞速且有节奏地在行间移动着。
桑无焉从房间里溜出来,手脚都很轻,自信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还是被他敏锐地察觉了。苏念衾睁开眼睛,停下手指,侧了侧头,“还没睡?”
“你睡沙发?”桑无焉看见沙发另一侧摆的被子与枕头。
房子不是很大吗?虽然楼下只有一间卧房,但是—
“二楼不用吗?”她问。
“二楼是小璐在用。”
“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们两个人住啊?要是余小姐不在呢?”桑无焉言下之意,谁来照顾你。
“她不在,我就一个人住。”
“你……”桑无焉很想告诉他,你说的是一句废话。
“什么?”
“我想喝水。”
他稍微停滞,然后将书签抽出来夹在刚才看过的那一页上,合上书,起身右转走了七步半刚好在冰箱处停下来,手本来是要拉冰箱门的,结果考虑了一下,又右转进了厨房。
桑无焉听见点火的响声,她怕他弄出麻烦,于是裹着被子跌跌撞撞跑去看。
厨房里,不锈钢水壶安稳地坐在炉灶上,而苏念衾则环抱着双臂安静地看着火苗的方向,眼眸明亮。火光映在他英俊的脸上,轮廓格外明显。
“新鲜的温水对身体比较好。”他说。
桑无焉才明白“她不在,我就一个人住”这话的真正含义。
她手软头重地抱着被子坐在地毯上,可怜巴巴地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开水,嗓子冒烟,口渴难耐。难道这个男人不知道动一动手为她加速一下水温的散发吗?
她又望了望苏念衾,他在无动于衷地继续“摸书”。
“你在看什么书?”
“名人传记。”
“谁的?”
“一位名人的。”
“……”
桑无焉极其怀疑他患有轻微失语症。
沉默了许久,桑无焉又忍不住和他说话。
“你看电影不?”这个是桑无焉的爱好,她自信就算再冷场她也能找到话来闲扯。待这个问题出口以后,桑无焉才觉得提到这个话题很脑残。
“我从不看电影。”苏念衾终于停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地说出这几个字,字字僵冷。
他有点被惹恼了。
但是,生气也总比没有反应来得有趣,桑无焉达到预期效果,满意地继续这个话题。
“那下次我请你去看。”
“不用。多谢。”男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你可以试试。这世界上有丰富多彩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我们只能体会其中一种,而电影就好像一种程序,让你能短时间的尝试其间不同的滋味。仿佛一次脱离轨道的冒险一样。”
“读书一样。”
“电影来得更加直接。”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读的时候你会哭吗?”
“……不会。”
“我看电影就会哭,剧中人伤心,我也会感动。”
“那是因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构造不同。”他顿了顿,“也许你爱哭。”语气中全是嘲讽的意味,和他刚才抱她下楼时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
桑无焉听到他异常不客气的语气思维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是的,例如我现在就想哭。”
这句真的带着哭腔的话,引得苏念衾有点惊讶,然后就听见桑无焉大哭起来。
桑无焉本来是想说来威吓他的,因为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固执。当听到他漠然的冷嘲时,居然很难过,自己不过是想和他能多说几句话,缓和一下他那冷冰冰的态度。这么一装腔连她自己都没料想到,居然真的忍不住哭了。
眼泪决堤后,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老是对我这么凶。在电梯里遇见那次,我想帮你忙是错;情人节那天我想送你回家是错;我求你和我假装一下情侣也是错;我帮小薇买东西,还是错;我病得厉害,睡不着觉起来找你聊天,那真是错上加错。所以你就讨厌我,偏要对我冷嘲热讽,是不是?”
她扯了张纸巾,抹了抹鼻涕,继续申诉道:“我现在头重脚轻,脑仁儿里就像有个榔头在拼命倒腾一样,难受得要命。你不但不同情我,还朝我凶。”
原本安静的客厅,现在充满了桑无焉的哭诉。
苏念衾坐在旁边,真有一种无奈的挫折感,听见她哭得告一段落,便说:“水凉了。”随即把杯子递给她,妄想转移其注意力。
语气确实比刚才缓和许多。
桑无焉喝下几口,润了润嗓子继续擦眼泪,哽咽地说:“我是病人,你怎么狠得下心来这么欺负我?”
苏念衾有点后悔,这辈子第一次多管闲事就落得如此下场,于是不敢再与她搭腔,唯恐再生什么事端出来,于是翻开刚才的书,继续读。只不过,速度比刚才慢了许多。
桑无焉裹着被子蜷在他脚边背靠着沙发,哭着哭着就有些累了,加上苏念衾几乎跟个木头人似的,居然一句话也不接,她也渐渐觉得无趣,到后来伤心的心情都没有了,几乎忘记自己为啥要哭。
过了一会儿,苏念衾听到她渐渐地静了下去,某些字句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后来几不可闻,到最后,她的呼吸变得绵长。
大概是睡着了?
他的手指停下来,侧耳静静地等了几秒钟,确定她是睡着了。
下了这么一个结论过后,苏念衾才敢松口气。她至今为止在他面前哭过两回,每回都称得上是莫名其妙,且惊天地泣鬼神。
他放好杯子和书,轻轻离开,唯恐将她吵醒,又是一身麻烦。他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有些迟疑。
因为沙发那儿铺了厚厚的地毯,所以她才随意地坐在上面和他说话。但是要是这么由着她蜷在地上睡到天亮,恐怕会病得更加严重。
想到这儿,苏念衾浅浅地叹气,又折了回去。
“桑无焉。”他叫她,“你得睡在床上。”
她应了一声,迷迷糊糊又继续睡。苏念衾没辙,又不好再抱她起来。他刚才抱桑无焉,是在她清醒时经过她本人同意的。如今她早睡得不省人事,再想想刚才抱她下楼梯时的尴尬,索性还是不抱了。
可是,他知道她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要是直接弄醒了她,也许会更难受。他站在屋子中央,沉默片刻后决定将暖气打开,然后自己回屋睡觉了。
于是,两个人交换了个位置,他睡回了自己的床上,而她,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下面。
他一个人躺在刚刚桑无焉躺过的床上,有些失眠,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昨天签的合同,想起那些歌词,想起一堆乱七八糟的乐谱,想起周六去福利院的那台节目,以至于想到桑无焉身上。
苏念衾不禁摸了摸手上那个被她烫到后还没消逝的伤痕,然后摸到腕上还没有卸下来的盲表。那是一种有凸起标记和特殊指针的表,可以通过手指的触觉读出时间。他打开表盖,又摸了摸:不知不觉已经半夜两点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起床,披着黑暗走到客厅。快天亮的时候气温最低,所以他故意将暖气开高了一点,如今在这初春三月的夜里,未免有些太暖和了。
他蹲下摸到桑无焉的被子,大部分已经被她嫌热而掀在一边。他摸索中找到被角,替她盖回去。刚松手,桑无焉又掀开。
他再盖回去,她再掀开。
这下,苏念衾开始有点恼了。
他这辈子从来没照顾过什么人,尤其是这种情况。他微愠地将被子又一次盖回去,而且就此固定住,没松手。他定了一两分钟,其间桑无焉试图反抗过,但是动了下,没见效,便识时务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放手的时候他想,要是桑无焉敢再掀开,他就拿根绳子把她裹在被子里捆起来。
结果让他很满意,她很听话地屈服了。
苏念衾检查了下自己的胜利果实后,回到卧房继续睡。躺下后又开始想别的事情。例如从这里到沙发要十七步;出门要下三步台阶,朝右拐再走二十二步开了栅栏才是大路;从老师办公室到对面的教室要走十九步?或者更多?都不太确定,他有半个月没去上过课了,况且以前每次在那里量步子的时候,总有孩子跑来跑去地打断他,不仅仅是孩子们,桑无焉也爱打断他。
想到桑无焉三个字,苏念衾再一次不放心地起身去了客厅。
他俯身探了探她的额头,似乎比傍晚那会儿还烫了些。
他不太有医药和护理常识,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在药箱里找了张降温贴给她贴在额头上。
桑无焉动了动,似乎睡得也不是很安稳,迷糊地偶尔冒出几个字的梦话。
他蹙着眉考虑了一下,然后还是将她和着被子一起抱回卧室。
第二天桑无焉看到苏念衾问:“我好像记得昨晚我睡的是客厅。一起来怎么变成卧室了?”
“嗯。”苏念衾漫不经心地应了下,将煎蛋放在桌子上。
看到苏念衾一副疲惫的神色,桑无焉问:“你昨晚没睡觉?干吗去了?”
“你还吃饭吗?”他有些不耐烦地问,再扔了双筷子给她。
桑无焉垂头看到盘子里那个内外皆焦的煎蛋,怯怯地问了一句:“你确定这东西吃了不会出人命?”
“我确定!”苏念衾带着怒意,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
到了第三天,是红疹最猖獗的时候。疹子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医生说熬过了便会迅速康复。
她不喜欢一个人躺在房间里,这样好像很孤单,于是挪到了客厅沙发上。
乳白色的沙发很大,足够将她舒舒服服地容纳在其中,当然还包括她的枕头、被子。
苏念衾一直不怎么和她搭腔,所以全是桑无焉一个人自说自话索然无趣,加上药物的缘故,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半晌之后,苏念衾走来在茶几上凉了杯热水,然后在沙发旁静立了片刻,确定她睡得很安稳后,才拿了钥匙出门买吃的。
第四天晚上,她半夜里睡醒忽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一照镜子果然红疹退去了许多。
她踮着脚尖开门走到沙发前,发现苏念衾已经躺在沙发上熟睡了。他睡觉很规矩也很安静,被子盖得好好。
灯是熄着的,客厅里却不是漆黑一片。
沙发背后是客厅里那个足足有五米高的落地大窗户,窗帘一直没拉,于是月光照进来,落在苏念衾的脸上,让他的眉目一扫素日的冷漠,显得格外柔和。
桑无焉心想,上次被抓了个现场,如今你闭着眼睛总看不见,于是俯下身,想再处近一点看他。
她屏住呼吸,四周只剩下苏念衾轻轻的鼻息。
桑无焉开始觉得心中突突突的,好像有只小鹿乱撞。
朦胧夜色下的那张脸,真的是称得上惊艳。长长的睫毛安静地搭下来,被月光照着留下两道弯弯的阴影。还有那唇—他平时总爱紧抿着,如今睡着了,便放松下来,微微隙开一点缝,丰盈可人。
桑无焉的嘴抿了抿,她觉得自己又要做蠢事了。
忽然,他的睫毛动了一下。
只见他薄唇微启,用那特有的低缓声线突然开口说:“我可不会连续放过两次机会。”
他的这个举动着实令桑无焉吓了一大跳。
她的表情呆住了。
转瞬之间,苏念衾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到桑无焉的后脑,他朝下微微一使劲便让桑无焉的脸靠近自己。
鼻尖与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
那双独特的眸子对着她,漆黑闪烁,美得令人心颤。
这个男人,时而不可一世,时而淡漠冷酷,时而急躁易怒,时而又温柔怜悯,那么的让她捉摸不透。
她先是有些好奇,接着是不服气。如今,她是真心喜欢上了他。
想到这些,桑无焉微微一顿,然后顺势将吻落在了他的唇上。她大胆地轻轻一啄,颇为挑衅地说:“你以为我会吗?”
苏念衾被她突如其来的主动弄得措手不及,原本他只是想继续捉弄下她而已。她的唇挨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嗅到了芦荟和女贞花交织的香味。
一秒钟不到,她便离开了他。
而那温度与柔软的触感依然留在他的唇间,有些不舍。
他稍微定了定心神,就是唇与唇之间这么简单的一个碰触,使得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情愫一下子就疯长出来,扰乱了他的心境。
倏然之间,他才明白,原来,他并不讨厌她。
不。不。不。
不是不讨厌,甚至是喜欢的。是的,是喜欢。
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会在弹琴时被她扰乱了心绪?
如果不喜欢,他如何会任她捉着他的手,让她教他分辨那是冬青还是女贞?
如果不喜欢,他又如何会陪着她去游乐园?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那晚听见她无助的电话,迅速地就赶了过去?
如果不喜欢她,又怎么会破天荒地捺起性子照顾她?
如果不喜欢她,何必三番两次地这么捉弄她?
桑无焉看到苏念衾若有所思的神色,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火了。她尴尬地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不想,苏念衾拉住了她。
“你多大了?”他问了一个相距甚远的问题。
“二十三,怎么?”
“可以对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后果负责了。”苏念衾用同样挑衅的语气说完,就将桑无焉横抱起来向卧室走去。
桑无焉气极,他真的是一个盲人吗?怎么可以这么熟练地开门,关门,把她放在床上?
他封住她的呼吸。
“苏……”她好不容易挣脱一点空隙呼吸,刚吐一个字,又被苏念衾的舌尖撬开她的齿缝,肆无忌惮地在里面搜掠。
她再次挣开他的吻,头偏向一边,于是苏念衾吻下去亲到的是她的侧脸。
他怔了一秒钟后滑向她的耳垂,接着顺势滑下,脖子接着是锁骨……他一颗一颗地解开桑无焉身上的男式睡衣,吮吸着她胸前雪白的肌肤。
动作比方才轻柔了许多。
“苏念衾。”她终于能从一种无法思考的迷幻中,完整地喊出他的名字。
“嗯?”他一边回答一边不忘耕耘。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就喜欢。”
桑无焉面色绯红地说出这些话。
这话好像是一个魔咒,让苏念衾停下动作来。
他怔忡了稍许,然后将她身上的睡衣又重新整理好,直到他低沉的呼吸稍稍平缓,其间就这么俯视着她,仿佛眼睛真的能看见似的。
他问:“为什么?”
“Loveatfirstsight!”
苏念衾闻言微笑。
那是桑无焉生平第一次见他笑。眉毛挑起来,眼睛像星星一般闪亮,然后睫毛随着微微颤动,顿时让人的心都觉得软软的,甜甜的。
“盲人听不懂英文。”苏念衾说。
桑无焉嘟着嘴,“那听不懂你乐什么?”
苏念衾继续笑却不答话。
“你说,你笑什么?”桑无焉不服气,伸出手去捅他的胳肢窝,苏念衾好像真的很怕痒,立刻躲开,笑出声来。
桑无焉不依不饶地说:“你就知道欺负我。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我的?”一边厚脸皮地问一边在床上步步紧逼。
苏念衾逃不开,只好一把将桑无焉环在怀里不许她的手再乱动,狠狠地拥住。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桑无焉的头顶上,双眸染了层浅浅的笑意。
许久之后,他悄悄地说:“也许是在摩天轮上。”
“什么?”桑无焉并未听清楚他的低语。
苏念衾却再也不肯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