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第一次“约会”
在这一年中,我深刻地懂了T大为什么女生这么少,这里根本就是培养“民工”的地方!
大一时,老教授几乎每节课都要点名,从不嫌麻烦,只要三次缺勤,考试一百分都没用,于是,大家都会按时上课,不敢逃课。
大一时,考试题总是特别难,不管你平时上课多么认真听讲,只要考试前不拼了小命复习,肯定不及格,于是我习惯了泡自习室。
大一时,你很难找到一个全天无课的自习教室——除了学校图书馆。但你想去图书馆自习,就要五点半去门口排队占座,否则肯定没有位置,于是我每天睡眼蒙眬地爬起来,随便洗一把脸,就奔去图书馆排队。
大一时,T大的教学楼很多,可教室总是很紧张,两节课经常离得十万八千里,课间十分钟一定要飞速奔走才能不迟到,于是,我习惯了健步如飞,目不斜视。
因为这些好习惯,我经常能偶遇小程同学,但从未主动和他说过话。
我不是对他贬低我智商的事耿耿于怀,只是觉得彼此不熟,没必要大老远凑过去打招呼。
Action1
2000年7月,大一的最后一次考试结束,我第一时间爬上床补充睡眠。这一睡就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何年何月。
我睡得正香,讨厌的电话铃声响起,我睁眼看了看,寝室一片漆黑,大家都在熟睡,肥肥被电话吵得低咒一声,翻身继续睡。
我半爬起身,从桌上摸到听筒,带着浓浓的睡意问:“您好!请问您找谁?”
电话里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传来很有磁性的男声:“请问张梦卓在吗?”
我仰头看看卓卓的床铺,已经空了,估计是今天考完试就直接回家了。她家是T市的,回家特别方便。
我很遗憾地告诉他:“她不在。”
我正要挂电话,电话那头忽然问:“你是宁心吗?”
“嗯,是,你是?”其实我早已听出是小程同学的声音,只是还想再确认一下。
“我是程泽。”
“哦!”我自认跟他不太熟,所以等着他说下去。
“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我打牌输了,输了的惩罚就是必须给女生寝室打电话,约一个女生去看电影。”
我借着月光仔细看手表,依稀看见时针已过十一点,这些男生也太坑了。
“如果约不到怎么办?”我问。
“我只能继续给其他女生寝室打电话,直到遇到一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女生为止。”
这话我咋听着这么别扭呢?好像如果我拒绝,就是个心地不善良、不乐于助人的女生。他可以鄙视我的智商,但不能否认我的善良呀!
于是,我脑子一热,又问:“你真的是因为打牌输了,必须约女生看电影,没别的意思,是不?”
他说:“是!”
“那行,我去吧。”
他似乎并不惊喜,平淡地说:“谢谢!明天下午六点,学校电影院门口,不见不散!”
“好!哦,对了,我记性不太好,如果你等不到我,发个传呼提醒我一下,我肯定不是故意失约。我的传呼号是XXXXXX。”
他说了句“好的”,便挂了电话。
寂静无声的夜晚,夏风吹拂着窗帘,我失神看了许久,毫无睡意。
估计是白天睡得太多了!
Action2
第二天,我这健忘的脑子莫名其妙地灵光了,居然一整天都记得有场电影要看。
我提前十分钟到了主楼的电影放映厅门外,小程同学已经在等了,穿着干净平整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手中拿了两瓶凝着水珠的饮料。
他和饮料,在这夏日都透着宜人的凉爽感。
作为极品吃货的我,自然毫不客气地拿了一瓶我最爱的橙汁:“走吧,我们进去吧。”
那天放映的是《泰坦尼克号》,我最爱的电影,没有之一。
在此之前我早已看过这部电影,被Jack那种与年龄不符的坚忍与担当征服,被悲壮的沉船场景震撼,也被轰轰烈烈的爱情虐得死去活来。所以电影刚刚拉开帷幕,音乐响起,我便感受到一种浓烈的悲伤扑面而来。
即使在男女主角最浪漫、动情的时刻,我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的面纸用完了,小程同学出去买了一大包纸巾给我。
我抱着一大包纸巾,看完了整部电影。
Action3
电影散场了,可以容纳上百人的放映厅里只留下我和小程同学两个人,我抱着纸巾抽泣,他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地陪着我,很久,很久。直到看门的阿姨来打扫卫生,我们才离开。
月光淡薄,浅浅地落在校园的小路上,昏黄的路灯与月影交错斑驳,他缓缓地走在我身边,我低头踩着他模糊的影子。
在光影中,他的侧脸仿佛有种Jack的感觉。我坚信,那是因为我还沉浸在《泰坦尼克号》的感动中。
他问我:“这电影真有这么感人吗?让你从头哭到尾。”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我这个人笑点低,泪点更低,小时候看《西游记》会哭,看《葫芦兄弟》会哭,就连看《动物世界》我都能把眼睛哭肿……”
他深深看我一眼,又看看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对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点头,期待他说下去。
“鱼说:‘我时时刻刻把眼睛睁开,是为了在你身边不舍得离开。’水说:‘我终日流淌不知疲倦,是为了围绕你,好好把你抱紧。’锅说:‘都快熟了,还这么多废话!’”
我憋不住笑了出来。
“你的笑点的确挺低的。”说着,他也笑了。
如钩的弯月下,他的笑特别温暖。
我想,从那次相视一笑开始,他于我而言,已不再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