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迎接

  黄荛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挺傻的，什么都不说更傻……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可能是智能体的小家伙会不会说话。
  不过都叫做智体了，总不会比智能机器人差吧？
  黄荛看着少年，对方在胳膊上长出了骨刺后，重点就没放在她身上过。
  这会儿胳膊外多余的地方已经被他自己掰掉，少年却还不死心，五指成抓直接撕开皮肉，托大战场的福，人体方面的模型极为真实，黄荛看着他溅了一身一地的血，最后低头咬上异变的臂骨。
  破碎的骨屑被撕扯下来，少年身上脸上沾染着血迹，边缘地方已经泛起黑色，下方垂着的手早已被扭曲成诡异的形状，脸上狰狞的表情像是与虫子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智能体可能没有疼痛的感官，但黄荛看着就觉得骨头不舒服，别说肆意撕扯的皮肉，这画面可比杀猪刺激多了，现在要是有人在这上线，估计能直接被吓得弹出虚拟网络。
  黄荛不知道少年经历过什么事情，没有贸然开口，直到许久后，对方大概是满意了，这才摆正了手臂的位置，伤口肉眼可见地快速愈合，眨眼间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少年这时才倒出功夫多看了黄荛几眼，满脸满嘴的血沫肉屑顺着脸颊淌下，很快化作粒子消散了，巨大的反差实在让人感觉不怎么好。
  “你跟着我干什么？”见对方似乎没有开口的兴趣，黄荛只能捡着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来问，“你是谁？”
  少年踟蹰了一会儿，走近了一点，过一会儿又走近一点儿，最后保持在三米多一些，停在那里，低垂着头，不说话也不动。
  对方不出声，黄荛也没办法，只能继续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地方吗？”
  少年微微偏了偏头，依然沉默着。
  黄荛这次犹豫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你会说话吗？”
  回答她的依然是一片默然，黄荛彻底无语。
  人际交流这方面本就不是她的长处，面对这样完全不合作的对象，除了继续尴尬外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不是战场上遇到虫子，直接抬枪就能解决问题。
  语言交流失败，黄荛试着向前走了一步，对方与她同步速度向后飘了一步，等黄荛退回去，又跟了上来。
  移动不用动脚，跟个背后灵似的。
  黄荛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实在拿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没办法，正好这时陈友珊发来消息，询问她怎么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
  黄荛看了眼背后灵，拍了个定位仪，直接进入星球航站中，少年没有跟上来，黄荛也没在意。
  多少个星球他都一路跟过来了，黄荛不怕他跟丢，再说，就是真跟丢了，也和她没关系，还省的操心。
  她是有千斤和万重，但这不代表她就要和所有智能体都打好关系。
  等黄荛离开这颗没有名字的偏远星球，少年没再跟上来。
  既然跟踪的人找了出来，黄荛便没再打扰其他人，闲逛了两圈便下去了。
  之后黄荛上线的时候，背后灵总会跟过来一会儿。
  黄荛每天上线的时间不长，少年跟着她的时候更短，每天也就十几分钟，若是周围有人，他就远远吊着，不显露身形也不会被发现。
  黄荛单独一人时，可能是已经暴露过的关系，少年干脆就光明正大地凑过来，不说也不动，就在黄荛三米远的地方凭空出现，停留一会儿又直接消失。
  这要不是在虚拟网络中，都可以直接转灵异剧场了。
  黄荛试着又和他说过几句话，对方秉持不说不动的优良传统。
  黄桦回来的前一天，黄荛再一次看到少年身上出现了非人的特征，他厌恶地将自己身上的皮肤连着鳞甲撕扯下来，一部分甲片从颈部生长出来，少年折腾的像是自杀未遂。
  “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黄荛再一次询问，少年抬头瞥了她一眼。
  黄荛还做不到从一个快速闪过的眼神里看出对方的想法，只觉得满满地负面情绪。
  只有这个时候，他会直接的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也或许他掩饰过，但抵不过对自己异样的厌恶。
  这一天，少年待在她身边的时间格外长，直到黄荛下线也没有离开。
  对于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黄荛只能寄希望于她家系统能早些上线——就在前几天，久违的压力突然回归，黄荛险些没反应过来。
  只是压力有了，千斤却依然没有回应，黄荛在精神世界中把能想到的法子试了个遍，最后只能无奈地继续等着。
  不管怎么说，有变化就是好消息。
  虚拟网络中出了事还可以不上线，现实里的事就得早早安排好。
  黄荛特地多倒出些时间陪着妈妈。
  按照她的想法，爸爸这么久回一次家，总得把妈妈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他一个惊喜。
  但苏若琪对此不怎么在意，反倒是难得抓到黄荛老实看衣服，一身一身地给她试，黄荛头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衣服。
  “我不脱了，这件就挺好，真的！你别拿，拿了我也不穿——”黄荛惶恐地拦住还要翻衣橱的苏若琪，觉得今天试过的衣服够她穿一辈子的了。
  “不试试吗，再不穿过两年就穿不下了……”苏若琪见黄荛有转身要跑的迹象，忙转了话题安抚，“行，你觉得好看就穿这个吧，来看看喜欢哪个发卡。”
  “妈，军队不让带首饰……”黄荛挣扎道。
  那一盒子亮闪闪的都很好看，但是她不敢说，要是说出来，她非得都戴上一遍不可，虽然这个时代脱发秃顶之类已经很少见了，但自己的头发还是爱护一些吧。
  “是接你爸，又不是去上学，上学的时候就不给你戴了，来试试这个，你伯母设计的，市面上现在都买不到。”苏若琪热情地招呼着，黄荛觉得自家妈妈换装上瘾，简直像换了个人。
  不可否认，每一件首饰挂件都漂亮的称得上艺术品，但想到这些东西要挂在自己身上，黄荛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一直折腾到晚饭时候，黄荛才把自己解救出来，暗自发誓再也不要作死给人看衣服。
  第二天吃完午饭，黄荛换好衣服刚要出门，就见自家大门从外面被打开。
  “若琪，荛荛，我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有迎接吗？有拥抱吗？”
  黄荛：这话痨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