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求存

  武良出了白鹤派,按照地图中的标注,朝着大曲山脉走去。
  大曲山脉其实就是一整座连绵在一起的矿山,上层为普通山石,越是深入地下,灵矿越多。
  但由于灵矿常年被邪魂之力侵染,产出的灵石中,蕴含的灵气能量很少,这种灵矿也被称之为邪矿。
  邪矿的性价比略低与真正的灵石,在白鹤派中,这处小型灵脉,一直都是维持派中经济的收入来源。
  其实,从白鹤派得到这处灵脉开始,就极少出现邪魂暴动的情况。
  沈桓都有十来年没去过大曲山了,也是趁着沈桓前去参加论武大会的由头,以此机会调出武良。
  也免得武良在生出什么事端,白鸿羽从武良杀死顾希雍就能看出,这位可是一个杀伐不忌的魔主。
  万一武良在引起派内的不和,白鸿羽这个派主会很难做。
  大曲山脉跟白鹤派相距不远,三个时辰后,武良便来到此处。
  山脚之下。
  一些废弃的石堆,呈锥形三三两两的累在一起,这些都是完全被邪魂力侵染的邪矿。
  在这些废矿左侧,有许多木质的房屋,房屋很破,散发着腐木的味道,看起来年久失修。
  但里面却传来一股生人寄居后的气息。
  几名面黄肌瘦的汉子,与黄尘遮面的,骨瘦如柴的女性,从简陋木屋中走出。
  他们双眼空洞,无目无眼,生命气机残缺,手拿铁镐,背着木框,显然是在此处挖矿的武者。
  即便是见到有生人前来,也没让这些人有丝毫的停留,浑浑噩噩,宛若行尸走肉般的朝着矿洞走去。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这时,一处稍显气派木石相间的两层小屋中。
  此刻走出一名肥胖男子,他衣衫有些不整。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抱着衣物,春光遮掩不住,风韵犹存的珠黄女人,男子使了个眼神,女人立马急急忙忙离去。
  男子肥胖的大肚腩像是孕妇一般,整了整衣扣,随后对武良行了一礼,恭敬说道。
  “敢问您可是武长老?”
  “属下是看守此处的外门弟子,程广。”
  沈桓传信给程广,说最近一段时间有长老会驻守此地,更是提及了武良亲手击杀顾希雍的事迹。
  程广自然不敢怠慢,他这都马上提枪上马了,又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武良轻嗯了一声,随即朝着他所在的房屋中走去。
  房屋中装饰陈列很简单,只有石椅,石桌,石床,还有通向二楼的阶梯,二楼放着是一些矿石账册。
  程广为武良倒了一杯茶,而后,他起身来到二楼,拿出一叠账本,朝着武良汇报道:
  “长老这是近十年来,灵矿所涉的详细信息,目前,大曲矿脉中储备灵石已开采至三分之一。”
  程广将其中的一册账本递到武良前面,又说道:“其中废矿占比很多,李家采购使,已于三日前购买了五千枚灵石。”
  “矿中阵法并未有损坏的迹象,邪魂隐匿,且不曾暴动。”
  武良随意的翻过几页,随即放到一边。
  嘴中淡然问道:“这些挖矿之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回长老,这些人都是各大武派中逐出的内门弟子,还有的则是换人所中产出的武者。”
  程广笑呵呵的解释道。
  “换人所是什么?”武良对这个还真不清楚,在挖矿之人的气息中,武良清晰的察觉到了。
  这些武者,全部都是元境上品的实力,但灵魂气息中有着残缺。
  “长老初来此地,这换人所便是修炼独特魔性功法,以此批量制造元境武者,从事一些如挖矿,或是平日处理一些杂活仆从的杂活。”
  “他们本身被种下魔心印,称为菜人,您要是想要,回头我找人帮您挑几个上好的货色。”
  程广本人也是一名天玄阶武者,周身并无服下妖粹的妖武气息,说出此番话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武良点点头,这种事没什么好吃惊的。
  妖魔天生高贵,自然不会什么事都事事亲为,程广解释的很已经很明白了。
  在两个种族对立,且一方强大时,另一方就会沦为附庸,在底层之间支撑起这个畸形社会体系的顶端种族。
  修行过内功的武者,血肉精气比一般血食要强,尽管魔性功法味道有些‘不可口’
  但吃菜的,不仅仅只有妖魔。
  若是以后武者为主宰时,毫无疑问,那挖矿的肯定是妖魔。
  “可有矿中地图?”这时,武良问道。
  “有的。”
  说着程广拿出一份地图,放于武良面前。
  他并不认为武良是一个瞎子,长老都有一些怪癖,如沈桓不善言语,顾希雍为人放荡。
  “嗯,好,将这里收拾一下,今日起,我便住在此处了。”武良将地图放入纳空手镯中,嘴中下令说道。
  “遵命。”程广答道。
  随后,程广大拇指的血色玉扳指上传来红光微闪,几名菜人浑噩的走进房内,清理着床上杂乱的衣物,擦拭着桌椅。
  这边,武良也起身,一人朝着矿洞中走去。
  “真是个怪人,明明能看见,却非要装作瞎子,扮猪吃虎吗?”
  程广见到武良已经消失,嘴中嘟囔一声,又把刚才的那名徐娘半老的妓女叫了回来。
  他欲火未泻,事先还服下了一颗龙精虎猛丹,下腹三寸之处,火气正旺。
  随即,在另一小屋中,响起了浓重的呼吸,喘息声。
  在大曲山当值除了环境差点外,倒也能说的上一个美差。
  要不是沈桓突然传信,程广都快忘记了自己是白鹤派的人了
  蒙元府,某处山洞之中。
  山洞内部并不狭窄,山壁上凌厉剑意削成光滑的横切面,一缕微弱的煤油灯,驱散了蒙蒙黑暗。
  略带气味的煤油,燃烧着芯捻,传来了淡淡的噼啵声。
  微弱照明中,冷若烟平躺在一处柔软黄草的简易床铺上,面容安宁,双目微闭,鼻息之中有节奏的呼吸着,应阳朔此刻正盘腿坐在地下。
  调息半刻钟后,脸色的惨白这才微微好转。
  近些天来,不断遭受到各式追杀,应阳朔不惜燃烧精血,拼命逃了出来。
  冷若烟大腹待产,意识时而沉昏时而清醒,一切逃亡路线,击杀强敌,都是由应阳朔一人完成。
  身处安宁的山洞中,应阳朔那股时刻紧绷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粗糙的右手放在冷若烟隆起的小腹上,感受着那道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气息脉搏跳动。
  脸色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由心的笑容,为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烟儿,希望你别怪我。”应阳朔轻轻抚摸,嘴中喃喃道,随即,脸色厉色一狠。
  应阳朔缓步,轻声轻脚,没有惊动冷若烟。
  封死山洞的巨石,好似虚幻一般,应阳朔一步踏出,离开了山洞。
  在一些漫长的古史中,抛开那些惊天动地的大能,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就了时势?
  在时势的波澜壮阔之下,搅动天下风云的人,也有微小求存,苦苦挣扎的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