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全身而退

  在把所有背包翻找了一遍之后,众人发现他们一共还剩下一天左右的口粮。
  水倒是还有不少,那是因为之前在地下河中做了一些补给。
  “唉,本来还以为上来之后罗亚他们这边能给些补给呢。”
  钟义愁眉苦脸地看着罗亚他们留下来的一地破烂。
  “你怎么能指望别人给你补给?要是没遇上罗亚他们,难道你就不活了么?”
  韩星训斥道,他一想到罗亚就一肚子火。
  被韩星这么一说,钟义扁了扁嘴,不吭声了。
  “这么点东西,实在不宜在此耗得太久。”严昱说道。
  “现在天色已晚,夜间这林子里实在不适宜住人。若是留在此处,到了晚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边距离洞壁不远,洞壁那里易守难攻,又可以登高看远。不如我们即可起程,尽快赶到洞壁去过夜,然后明天一早起来赶路,按照上一次出山的路线向南去巴寨。按照我们的速度,两天之内肯定能到巴寨了。”
  严昱的提议确实是目前他们最好的选择了,大家都表示没有异议。
  接下来,众人便收拾心情,抓紧时间赶路去洞壁。
  一路上大家的话都不多,大概是还没有走出鬼脸人故去的阴影。
  纵使是一直埋头赶路,一行人也直到入夜之后才到达洞壁。
  在洞壁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按照原定计划,向巴寨方向行进。
  有了能在林中辨别方位的黄士季,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比之上次快了一倍有余,很快便出了林子,到达了河滩。
  在河滩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起程,中午时分便抵达了巴寨。
  之后,再从巴寨下山,坐车回到F省的省会G市,一路上都颇为顺利。
  到了G市吕义山提前安排好的酒店,办理好入住,众人便赶紧各回各房好好休整去了。
  严昱先进了肖奉国的房间。
  “我有事跟你说。”他锁好门,对肖奉国说道。
  “我也有事跟你说。”肖奉国说道。
  “行吧,我这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你先说吧。”
  严昱过来是准备把石室内巫文的事情告诉肖奉国的,见肖奉国也有话说,便让他先说。
  “我想报警…”肖奉国看着严昱,认真地说道,“在山中他们干了那么多非法的事!”
  “我呢不是反对你报警,不过你也知道洞壁树坑有多难找。就算是我们再去一趟都不一定能找得到。警察可能没办法去深山老林验证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抓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肖奉国点了点头,“但是报警之后至少会有警察注意他,如果他下面还想有什么大的举动也得掂量掂量。他是没那么容易被击倒,但是至少,我们可以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他心意已决。
  “嗯,那就报警吧。匿名?”严昱点了点头。
  “嗯。”肖奉国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严昱,“你去报…”
  “…”
  另一个房间里。
  程卿站在窗前沉思着。
  “卿姐…吃饭么?”钟义在敲门。
  程卿打开房门:“钟义,帮我叫黄先生过来。”
  “啊?”钟义有些讶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跑去找黄士季了。
  “程小姐找我?”
  黄士季来得很快,一进门,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茶几上。
  程卿的背包在茶几上,背包的拉链是拉开的,里面露出半截衣服。
  黄士季知道,里面一定是那柄古怪的短剑。
  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黄先生请坐。”程卿示意黄士季落座。
  黄士季也不谦让,正对着程卿坐了下来。
  “程小姐请我来是为了问这把短剑吧?”黄士季笑道。
  “正是。”程卿点了点头,“地道内黄先生的话似是有所保留。”
  黄士季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卿一眼。
  “如我在地道里说的那样,这种说不出年代的古物本身就是极其神秘的东西,经过几千年之后,已经不单纯是一件物品了,而可以看做是有生命的东西了。这种有灵气的东西,会有自己的记忆,甚至会自行形成一个磁场,去影响接近它的人。”
  程卿闻言没有说话,眉头却蹙得更深了。
  “这种古物本身携带的‘信息’很多人是看不到的,有一些体质特殊的人会很容易接受这些信息,比如我师兄这样的人。”
  黄士季顿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又或者,如程小姐这样的人。”
  程卿一震,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程小姐不要紧张。”
  黄士季慌忙伸手,示意程卿冷静。
  “我说过,我师兄精于相,这个相,包括了人和物。他第一眼看到程小姐的时候,就看出了您的体质特殊,简单的说,您和他是一类人,只是您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无法好好利用自己的特殊体质罢了。他既是我师兄,这些事情自然不会瞒我,所以我会知道。不过程小姐放心,我并没有告诉别人。”
  程卿并没有因为黄士季的这几句话就放下戒备,她目光冰冷地看着黄士季,这让后者感到颇为尴尬。
  “唉,我就知道我说错话了。”黄士季露出一个夸张的后悔表情。
  “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对别人说过,您真的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您不会因此不给钱吧…?”他担忧道。
  “说回短剑吧。”程卿冷冷说道。
  “好的好的!”黄士季忙点了点头。
  “您的特殊体质让您很容易受到影响,被动地接受一些信息,恕我直言,您一定经常做噩梦吧?”
  “…”
  程卿的情绪又有了一个明显的起伏。
  “对不起对不起。”黄士季又赶紧道歉道。
  “我不是要打探您的私隐,我的意思是,如果只有您一个人被短剑影响,那不足为奇,因为您的体质本来就容易受到影响,所以会被动地接受这短剑传达的信息。再加上那个地宫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场所,那里的磁场和环境一定有一些独特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这古物发生一些变化也不足为奇。而官云衣,她本是体质稍弱的女子,人分阴阳,她就是属阴的那种,她被影响也说得过去。但是严昱…”
  黄士季话锋一转。
  “严昱跟你们不一样!他有魂祭护身,魂祭的威力您也见过,不需我赘述!一个有魂祭护身的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受到影响。”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向程卿。
  “什么情况…”
  程卿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情绪,她预感她会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除非,那是和他有关的信息。”黄士季缓缓说道。
  程卿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睁开双眼:“如果我想知道短剑的来历,以及短剑上包含的全部信息,我要怎么做?”
  “这个…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到,不过我师兄是此间行家,可以问问他。”
  “那黄先生可以帮我约令师兄详谈么?”程卿看起来十分急切。
  “应该没问题。”黄士季站起身来。
  “其实刚才我已经联系上师兄了。罗亚他们在H县,距离我们这只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他和谭守似乎彻底闹翻了,据说现在谭守已经被他软禁起来了。我师兄也不太想再蹚这个浑水,想向罗亚请辞,但是现在的情况,又不太好开口…”
  黄士季摸了摸下巴:“短剑的事情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师兄说的。另外,韩星刚才通知我,说吕义山明天会到。”
  程卿点点头。
  黄士季乖巧地不等她送客,直接起身告辞了。
  晚饭时间,除了程卿以身体不适为由在房间休息,其他人在韩星的安排下一起到自助餐厅用餐。
  前两天还在原始森林里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莫名地死去,现在却都衣冠楚楚地坐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着佳肴美食,这感觉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没想到我们这次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你看罗亚他们,人多装备牛,结果呢?”
  钟义一边大口吃着肉,一边唏嘘不已。
  “罗亚没事,我师兄和谭守也没事。”黄士季道。
  “哦?”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黄士季。
  “我和师兄联系上了,他们都没事。”黄士季说道。
  “那他们有没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严昱问道。
  “没有。我师兄说他也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他、谭守和其他人几个人,后面是跟罗亚分开走的。”
  黄士季回答道,“至于是真是假,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飞龙呢?死了没?”韩星比较关心飞龙那个叛徒的下场。
  “不知道,没问。”黄士季可不关心飞龙的死活。
  “哼,没死他也休想再在这个圈子立足!”韩星恨恨地说道。
  “我已经把这事告诉师父了,这群叛徒再也不要指望会有人雇佣他们!”
  “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官云衣突然起身告辞。
  “啊?你都没怎么吃啊!”韩星关切地看着官云衣,“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官云衣转身直接走了。
  严昱和肖奉国似乎也对这种饭局闲扯没什么兴趣,两人快速吃完也回房了。
  剩下钟义韩星和黄士季,东拉西扯一阵子之后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便解散了各自回房。
  所有的事情之间好像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严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整理着思路。
  自己的梦…还有程卿的梦…甚至连官云衣都做了噩梦…
  严昱心里很乱,他想要尽快理出一条线索,找出真相。
  可是又隐隐觉得那真相或许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什么呢?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却一直都在拒绝承认罢了。
  一墙之隔,是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官云衣。
  她早早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想快点入睡,她不愿意整理思路,她什么都不愿意想,甚至希望自己能忘记一些不想记住的东西。
  可是越想睡着,就越发清醒,这让她很烦闷很恼火。
  快点睡着吧睡着就好了她这样跟自己说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什么都不用想了
  眼前一片黑暗,这是哪里?
  啊!是地道!
  为什么!不对!不是已经回去了么!不是结束了么!
  为什么又回到这里了!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是个噩梦,一定是个噩梦!
  前面前面有人不!又是那个梦!又是那对男女!
  又来了!走近了!走近了!不!
  官云衣觉得快要崩溃了!
  她想醒过来,她确定这是一个噩梦,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醒转!
  越来越近!那两个人!越来越近了!
  啊!她看清了那两个人的脸,怎么会是
  官云衣无比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
  一个是严昱?另一个却不是程卿…而是…而是她自己?!
  她惊呆了。
  醒过来了!
  她终于醒过来了!
  头上是酒店的天花板!
  她在酒店!不在地洞里!
  官云衣做了个深呼吸,她伸手去扭床头灯的开关!
  全打开!所有的灯!她要全部打开!
  灯火通明的房间总算是为她赶走了些许的恐惧。
  可她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她快要疯了!
  她想找人说说话,无论什么人都好!
  可是,她回头看看床头的钟,现在是半夜三点多,这个时候她去哪里找人说话呢!
  她懊丧极了!
  她起身洗了个澡,然后又坐回床上,打开电视,百无聊赖。
  她在熬时间,一分一秒地熬!
  6点了!
  她赶紧起床,再一次洗漱,然后走出房门!
  找谁呢
  隔壁是严昱不,不要找他
  韩星黄士季一一排除。
  呵呵,她苦笑
  程卿只能找她么?就找她吧
  严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皱了皱眉,瞄了一眼床头的钟,才六点多,是谁这么早?
  难道是肖奉国那个强迫症患者要喊自己去晨练么?真是烦人
  他有些不耐烦地拉开门,正想痛骂肖奉国一顿,却赫然发现门口站着官云衣
  “找我?”严昱满脸狐疑。
  “程卿不见了…”
  “什么?!”
  严昱顿时睡意全无,有些不知所措。
  “谁?程卿?她怎么不见了?!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不见的?!去哪了?!”他连珠炮似的发问。
  官云衣看着他,神色复杂。
  “钟义也不在,估计他们出去了吧。”官云衣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疲倦。
  “哦”
  严昱心下稍安,有钟义陪着想来应该没什么事。
  严昱也是最近才知道,钟义这个“柔弱”的家伙,居然是跆拳道黑带高手
  “我想和你谈谈…”官云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谈什么?”
  严昱的第一反应是皱眉,语气里满是戒备。
  其实刚才出来看到官云衣站在他门口的时候,他曾下意识地怀疑她是要勾引自己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是现在看到官云衣楚楚可怜的表情,他又觉得自己想得或许猥琐了点。
  他这番心思的变化,虽然官云衣不知道,但他自己是再清楚明白不过的,这让他感到颇为尴尬。
  于是出于补偿的心态,他又赶紧换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的关心脸,温和地重问了一遍。
  “我做了个梦…”官云衣说着,看向严昱。
  “…”
  严昱不知该做何反应,正巧这时,对面的韩星出来了。
  “云衣?!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你在这做什么?”
  韩星满面狐疑地看着官云衣和严昱,他脑中突然涌起一个让他崩溃的念头。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昨天晚上不会在他你们!你们!”
  “程卿和钟义不见了。”官云衣知道韩星要说什么,她现在很累,她懒得解释。
  “啊?”
  韩星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程卿和钟义不见了?”他忙跑过去敲钟义的门,果然不在!
  程卿住在楼上,韩星忙不迭地又往楼上跑去。
  肖奉国也到了房门口,他穿着运动衣,看来是准备出去锻炼了。
  官云衣见所有人都出来了,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程卿钟义和黄士季!三个人都不见了!”
  官云衣刚打开房门准备进去,就看见韩星火急火燎地从电梯间跑了出来。
  黄士季也
  严昱一皱眉,这是个什么阵容
  几人相顾无言。
  九点左右,吕义山来了。
  知道程卿他们三个不见了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很符合他喜怒不形于色的作风。
  快到中午的时候,程卿他们回来了,三人一起回来的。
  吕义山很老道,纵然心中万般不悦,脸上却没表现出半分。一见程卿,便殷切地迎了上去。
  “我是来告诉你,你接下来的计划我不再参与了。”没等吕义山开口,程卿就先说了起来。
  她的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吕义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瞬间扭曲。
  不只是吕义山,韩星嘴巴张得下巴都快脱臼了,还有官云衣…嘴唇也抖了两下。
  黄士季好淡定,不只是淡定,似乎还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嘴角含笑地盯着吕义山,似乎想看他如何收场。
  严昱肖奉国也很惊讶,但是他们很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决定静观其变。
  吕义山在愣神了几秒之后,恢复了正常。
  “我早就说过了,卿儿你可以自己拿主意,不过不管你是否参与,我都会坚持到底的。我一定,一定会找出子文当年的真相,告慰师父在天之灵。”
  程卿朝他微一点头,便转身走了。
  “额…我也走了,再会。”钟义慌忙对大家一招手,然后急追着程卿而去。
  “吕先生,你似乎丧失了一个大筹码。”黄士季淡淡地说道,“和我们当初谈的,不太一样了。”
  “黄先生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吕义山笑了笑,依旧淡定,“很显然,我也不会。如今下任何结论都为之过早,没有了卿儿的帮助,确实会有些困难,但是别忘了,镜钮依然在我手中。”
  黄士季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暂时认可了吕义山的话。
  另一方面,程卿退出了吕义山的队伍之后,严昱和肖奉国的地位就非常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