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学习
他们是里正的孙子王德发，莫老五的儿子莫小川，王猎户的儿子王栓子，牛大嫂的儿子牛小子，以及地半倾的闺女花儿。
还有，谷家的二姐，三姐，四姐……
李问握着让人买来的三字经把视线放到了谷小雨身上：？
谷小雨：“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你就顺带都叫教了呗。”
他语出一口气，笑：“今天就先认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几个字吧。”
“哈哈哈。”
谷小雨差点笑死。
说是来学认字的人，除了“拜师礼”外什么都没带，李问也是都没什么准备。
他干脆放弃笔墨纸砚，找了根不长不短的木棍在昨天才下过雨，还湿润的土地上写上“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这几个字。
谷小雨背抄着手在旁边看，发现他的字工整，优美，还就一个“軟”字是繁体的。
她喊了王德发找木棍，在旁边咔咔一顿写。
那写的，又大又方，不成笔画。
李问捏着自己的木棍一笔一划地教。
谷小雨见其他人学得艰难，就用手比划了个人字，然后一口咬上去道：“这叫吃人。”
“哈哈哈。”
王德发他们在旁边笑得打跌。
二姐批评她：“不要开玩笑。”但吃人俩字一下就记住了。
谷小雨欢快地喊：“下一个下一个。”
平均都在十三岁以上的几个人蹲在地上又说又笑，这一点读书的样子都没有，但他们又真的在学。
尤其是谷小雨，李问发现她看一遍两遍就能记住，但她不写，喜欢在旁边监督指挥。
教他们也没什么难的。
给他们几个字让他们练就是了，李问在旁边把自己的书翻开。
刚刚还在人堆里面的谷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他旁边，胳膊肘朝他捅，笑眯眯道：“我聪明吧？”
“……”
你这么问是想别人怎么回答？
李问忍着笑，翻自己的书，道：“还行。”
她弯弯眼睛笑几下走了。
……
“喂。”
在这里负责守坟的李家下人老刘道：“我刚才看到少爷跟谷小雨他们混在一起。少爷什么时候跟他们走那么近了？”
“你在哪儿看见的？而且近了说不定就能把祖坟地从他们手里买回来了啊，”平安说的理所当然。
因为少爷是这么交代的。
平安前几天给少爷送衣物，来了就没走，虽然挺想走的，但少爷不走，少爷说梦见故去的老爷托梦，在梦里老爷骂他不孝，他要在这里守几天坟。做少爷的都在这里吃苦，平安哪儿敢回深宅大院享福去。
他把那些人送来的“拜师礼”处理干净，提着其中一只鸡脖子道：“今儿就炖它吧。”
老刘头道：“我那儿有蘑菇，等会儿放进去一块儿炖。”
“少放点就成了，少爷不爱吃蘑菇。”
“有的吃不错了，瞎讲究啥啊。”
平安瞪过去：“你再说一遍。”
“老刘头他瞎说呢，”在这里一块儿看坟的俩年轻人赶紧和稀泥。
李问这个老师做的蛮辛苦，因为要既瞒着李家的下人，也要瞒着除谷小雨之外的学生，就这么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学生们天天上午跑过来学认字，通常都是一个半时辰，然后后半天该干嘛干嘛。李问也在这一个半时辰里尽量多教，几天下来，也就学了壹到拾和半章三字经。
这天，谷小雨她又突发奇想了。
她把轮流用的毛笔扔一边，插着腰道：“咱们做个黑板吧？”
“什么是黑板？”
牛小子跟她混的很熟了，最近简直成了她的尾巴。
莫小川便有点不高兴地道：“她说了，你也不懂。”
牛小子：“我不懂我可以学啊。”
“你不懂你还光荣了。”
“你懂？”
谷小雨把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互掐的视线转到别人身上，道：“你们问。”
花儿在那儿捂着嘴咯咯笑道：“你直接说了呗。”
“真会破坏气氛！”
谷小雨都要翻白眼了，跟他们解释黑板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是石灰呗，”王栓子一副什么了不起的口吻总结。
“对，那样就不用纸墨也能练字了。你们知道哪里有石灰吗？”
莫小川抢着答：“你舅舅在的灵泉村就有。”
“那……”
谷小雨本来想让三姐跑一趟，但想到她的腿伤还没百分之百恢复。
就在她犹豫的间隙，牛小子啪一下站起来：“我去。”
他丢下话就跑了。
但他知道弄多少，还需要别的什么，还有，他带钱了吗！！
谷小雨的表情这叫个一言难尽。
她捂着脸：“栓子你去我家取一吊钱，把石灰，木板，还有黑漆给我找来。”
莫小川道：“我也去。”
“去吧去吧去吧。”
谷小雨可烦死了。
花儿见这么一下就走了仨，跑过去捅咕谷小雨，坏笑：“你一句话他们跑断腿都愿意呢，但我要是你，我就选王德发，他爷爷是里正，大小也是个官儿……”
谷小雨表情阴冷阴冷的笑道：“接着说啊。”
她爱说爱笑，一相处就很亲近，这让花儿忘了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花儿赶紧缩着脖子道歉：“对不住，我开玩笑的。”
“嗯，”谷小雨点头，“下次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我知道了。”
花儿跑到一边，不敢跟她说话了。
但她心里有点不服气，凑到李问跟前说话，跟李问说，“我又没瞎说，本来那几个人就在围着她打转，一副恨不得给她当牛做马的样儿。你说是不是？”
“……”
怎么回事儿？
李问的眼神怎么也这么冷？
可在仔细看，好像是她眼花。
花儿还是被那一瞬间的冷意弄了个没趣儿，自己给自己找台阶道，“你们城里人怪不爱说话的哈。”
谷小雨名声不好，听别人对她的评价话，会以为那是对妖魔的评价。
可一旦认识她，就会发现她不但名声不好，处境不好，连生活都一般。
与她因为这样那样的事相处过的李问，也在花儿随意编排她时止不住地记起了她胡乱亲过他的事。
但不了解就别胡乱开口，是李问在上一次冤枉谷小雨时得出来的结论。
“还需要什么我让人去买。”
“额……”谷小雨想了下，“应该没啥需要的了。”
难得主动的李问，点点头，又“嗯”一声。心里一股子自作多情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