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救下孟文彦

  这股味道很熟悉,是木炭的味道。
  烧炉子经常用到木炭,这东西味道挺大,要是人对着烧没一会儿就要呛得咳嗽。
  就算沈清自己烧木炭,也要搬到开阔的地方烧。
  现在这味道虽然比较淡,却是屋子里传出来的……
  “常鸿!”沈清赶紧着急地叫了声。
  沈清这声不像开玩笑,常鸿脚下一顿,手里就被塞了一只碗。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错了,这才过了多久,就不耐烦地把解暑茶塞他手里了?
  果然女人心就是海底针,他在金泽帮了沈清多少忙,她一句感谢都没,现在就连给自己端碗解暑茶都不愿意了?
  常鸿胸口哇凉哇凉的。
  沈清没好气,“想什么呢?没闻见这走廊上什么味道吗?”
  走廊上能有什么味道?不就是客栈酒菜的味道,房间里熏香的味道?
  沈清就是给她自己找借口!
  常鸿有点鼻塞,但嗅着嗅着就察觉出不对来。
  那味道是从走廊尽头飘来的,越往里味道越浓。
  他没干过活,可从小在京城长大,炭火的味道还分不清吗?
  烧木炭睡觉,怕不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
  “有人吗?”沈清拍门。
  房门从里头拴住了,敲门也没人应声,里面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声。
  门窗关得紧紧的烧炭,能不咳嗽吗?呛不死丫的!
  “让开,我来!”常鸿手里的解暑茶一饮而尽,把碗塞给沈清,抬起腿砰的一声踹开房门。
  夜已经深了,孟应如的剪影照在纸屏风上。
  主仆几人还没睡,磨墨的丫鬟撑着下巴,一边打瞌睡,一边抓着墨条转圈。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油灯偶尔响起的吡吧声。
  客栈人来人往太吵闹,孟应如包下半数客房。她与祖父住这一头,别的客人住另外一头。
  除了晚饭时分,客栈大厅那群人吵闹了一会儿,没过一会儿又有动静。
  动静虽然不大,却还是让孟应如蹙了眉头。
  “姑娘,奴婢去让他们安静些!”白英拂了珠帘进来,给孟应如端过来一杯茶。
  她从小和孟应如一起长大,孟应如案牍劳形,她怎么能不心疼?
  偏偏那群人不懂得眼色,屡屡吵闹打扰她家姑娘。
  白英不大高兴,心想那毕竟是商贾人家,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能知道什么规矩?听听那个姓沈的公子说的话,像她们这样的丫鬟,一辈子便是丫鬟,得伺候着主子。要是哪个丫鬟都心比天高,恨不得爬主子的床,天底下还不乱了套?
  孟应如摇了摇头,“毕竟不是家中,到外头来便不要拿孟府的架子。”
  不拿孟府的架子?老太爷这么大一尊佛摆在那里,怎么可能不能孟府的架子?
  白英嘴里喊着是,心中却不这么想。她家姑娘虽是个女子,可这普天之下谁能替老太爷批阅公文?
  就连老太爷都有心让她家姑娘掌事,若不是……
  砰的一声!
  白英手里的茶水洒了一半,孟应如笔尖一颤,一道竖写歪了。
  打瞌睡的磨墨的丫鬟,也噌的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孟文彦房间的大门敞开着,门栓都被踢坏了,窗户大开着,外头的风呼呼地往里刮。
  三人小跑过来,看见沈清和常鸿,正在床头摸索来摸索去。
  “祖父!”孟应如脸色一变,“你们是什么人?”
  守夜的小厮不省人事,孟文彦连人带被子摔下了床。
  她心里一跳,一把将两个丫鬟护在自己身后,脸色凛然。
  白英也赶紧冲上前来护着孟应如,“你们最好别动我家老太爷一根毫毛,否则……”
  否则?否则啥呀?
  沈清闻到烧木炭的味道,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常鸿自己还难受着呢,一张小脸儿发白,还呼哧呼哧地把孟文彦搬上床。
  两人两头跑,掐人中的掐人中,翻眼皮的翻眼皮。
  这几人自己藏得远远的,一跑过来问都不问一句,居然张口就来!
  沈清一听就气笑了,后世医患关系这么紧张,那是因为啥?其中一部分原因,可不就是因为存在这种家属?
  那些挨欺负的医生算是好的了,做了几个小时手术,有的还要挨打挨骂。
  要不然前世华国那些亲戚,都劝她学医又体面,薪水又高,沈清为啥就愣是没同意?
  这要是在手术室前,天灵盖都能被她掀了!
  “你就是这位老先生的家人?”沈清脸色一沉,提着炭盆砰的一声扔在孟应如面前,“知不知道闭着屋子不能烧炭?烧炭也就罢了,谁让你们把门窗关得紧紧的?老人家睡着了,你们倒好,到一旁躲清静。要不是我们晚上回来闻着气味,这就是两条人命!”
  且不说这炉子烧了多久,就说这老者年纪这么大,从床上摔下来,也容易摔出个好歹!
  白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老太爷本来不愿意烧炭,是她怕老太爷着凉,特意开了一道窗缝透气。
  谁知道,窗户被风吹上了,守夜的小厮也贪睡。若是老太爷出了什么事,她怎么担待得起?
  总算明白事情的始末,孟应如脸色稍缓,亲自向两人赔不是。
  “今日祖父的事多亏了两位出手相助,方才我等出言不逊,也是一时情急,还望两位公子见谅。”
  “姑娘……”要赔不是也是自己向这两人赔不是,这两人就是行商的商人,怎么能让孟应如亲自道歉?
  更何况,就算这两人不来,她给孟应如上过茶,也是要来老太爷这边瞧一眼的。
  孟应如看也不看白英一眼,淡淡道:“白英,你也道歉。”
  孟应如都发了话,白英只好向两人赔礼。
  沈清和常鸿是好心救人,虽然看出白英的不情愿,但孟应如至少是诚心的,也就不再说什么各自回房去。
  孟家这边则是请大夫的请大夫,折腾了小半宿才消停,好在沈清白日赶路十分疲累,伴着这些动静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等孟文彦休息好了,派人送两锭白银过去时,发现客房已经空了。
  问了客栈的掌柜才知道,商队天刚蒙蒙亮就启程走了。
  没能报答成恩人,孟应如有些遗憾,自己向孟文彦请罪。
  “都是孙女思虑不周,昨夜太担心祖父的安危,竟把这事给忘了。”
  孟文彦笑呵呵的,“应如,你觉得今日他们没走,就会收你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