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丛林之中(下)

  “布谷!布谷!”清脆的鸟叫声响起,王通信精神一振。
  二郎君说过,这河中是不可能有这种被它称作布谷的鸟的,所以只要听到这个叫声,就知道是自己人来了。
  正准备拉弓射击解决地上甲士的阿布.纳斯尔停下了动作,这几声鸟叫让他觉得有些疑惑,因为他从未听过这种鸟声。
  不过可惜,这就是个在布哈拉大城市中长大的贵族子弟,他压根不知道这片丛林不会生活布谷鸟,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判断出,这是真的鸟叫还是假的鸟叫。
  “贵贵阳!贵贵阳!贵贵阳!”三声阳雀鸟的叫声响起,这是表示有三个神射手,要是响起的是画眉鸟的啾啾啾,那就表示有凶猛的甲士。
  不对!这是有人来了,不是鸟叫,阿布.纳斯尔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两种鸟叫明显是在对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玉石扳指重新带到了手中,迅速瞄准了地上的甲士。
  “狗奴!你宋耶耶来也!”宋义忠怒吼一声,随即从灌木丛中窜了出去,目标正是倒在地上的憾山都甲士。
  之所以让宋忠义直接出去,是因为他内里穿了一件皮甲,然后套了一件锁子甲,外面再穿了一套皮甲,三层甲在身,一般的弓箭已经伤不到他了。
  窜出去的同时,宋义忠手里还拿着了一面圆形的突厥式盾牌,整个人圆滚滚的如同一个球一般。
  本来是要把锁子甲穿到最外面的,不过因为外面的这件皮甲有些大了,不这么穿根本穿不上
  几乎在同时,地上看着已经快要不行的甲士猛地两个翻身,朝宋义忠靠了过去。
  ‘嘣!’弓弦震动的声音响起,但稍微晚了一步,地上的甲士已经翻滚到宋义忠身边了,宋义忠也没管自己,第一时间就用圆盾护住了地上的甲士。
  “卯时方向,树后面,神射手一人!”巨大的冲击力让宋义忠的手臂顿时就麻了,他大叫一声,箭头几乎将他的圆盾射穿,不过对面的弓手也暴露了位置。
  卯时方向也就是四点钟方向,张昭把后世游戏中惯用的几点钟方向套到了这里,只不过用十二地支取代了一到十二这些数字。
  精神极度集中的氾顺,对着卯时方向直接扣动了神臂弓的扳机,这时射完一箭的阿布.纳斯尔正好闪到了树后面。
  也就是这一下救了他的命,氾顺射出箭矢擦着树干穿透了过去,哚的一声,箭矢从树干上削下了一团木屑,嘣的阿布.纳斯尔满脸都是。
  而氾顺在射出这一箭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低头往前边一窜,果然,另一个方向射来了一根箭矢,目标正是他。
  他也躲开了致命的一箭,但射向他的这个波斯神射手就没这么幸运了,几乎在一瞬间,三把神臂弓朝刚才的方向射了过去。
  对年的灌木丛摇晃了两下,一个身影直接栽了出来,这个波斯神射手身上插着两根箭矢扑倒在了地上,
  “王通信,上啊!砍他妈的!”张昭嚎叫一声,趁着这个难得机会冲了出去,王通信也几乎同时从石块后面一跃而起。
  ‘嘣!嘣!’更密集的弓弦声响起,不过没人射向张昭和王通信,因为根本来不及,双方的神射手只能顾着先向对方射击。
  “宋义忠,掩护我!”氾顺怒喝一声,倒在地上的甲士赶紧再一个翻滚,翻到了石头后面把自己藏好。
  而宋义忠赶紧拿着圆盾冲到了氾顺所在的位置,氾顺则干脆从藏身的灌木丛中走了出来,他手里的神臂弓也换成了长梢弓,因为这样射击速度更快。
  出于一个顶级神射手的敏锐感觉,王通信找到了剩下两个波斯神射手的位置。
  他扣了三根箭矢在手中,三根箭矢在几息之间就以川字形前后射了出去。
  灌木后面,一个大胡子神射手射出了最后一箭,不过箭矢被挡在氾顺胸前的宋义忠给挡住了。
  宋义忠怒吼一声,哪怕是八斗硬弓射他,但他穿了三层甲,除了感觉被像是被当胸打了一拳一样,没受任何伤。
  但这个波斯大胡子就惨了,他刚从灌木丛中窜出去,第一支箭矢就到了,插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高兴,第二只箭矢就准确的射中了他的太阳穴,眼睛一黑倒下以前,第三支箭矢就杀穿了他的脖子。
  瞬息之间,波斯人失掉了两个神射手,双方强弱一下就显现了出来,任谁都知道,张昭这一方要强的多。
  阿布.纳斯尔还要引弓射击,但他刚一动,一支箭矢就射了过来,对面有神射手瞄准了他,他被压制在了这棵树后面。
  “迪赫坎快走!”一个忠心的护卫举着圆盾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同时三个手持长柄斧的武士,从灌木中跳出来,朝张昭和王通信冲了过去。
  张昭奋力一掷,带着尖锐凸起的铜锤就飞了过去,一个波斯武士脸上中招,惨叫一声就蹲了下去。
  这时对面也扔过来了两把短斧,不过两把都扔向了王通信,谁叫他比张昭高大,看起来更凶恶呢。
  倒霉王通信刚把流星锤拿出来还没扔过去,两把短斧就到了。
  一把从腰间擦过,但另一把就正中他胸口,疼的他嗷的一声惨叫,脚步也慢了下来。
  对冲的张昭没有选择先用武器抽打,因为这样需要减速才能办到,他是直接朝人撞了过去,正巧对面的也是一样的想法。
  丛林中不利于携带长枪和长刀,所以双方都只有短兵器。
  ‘咚’的一声脆响,张昭趔趄了两下,对面则被直接撞飞了出去。
  在他爬起来之前,张昭赶紧一低头,因为另一个波斯人的铁锤挥了过来。
  堪堪避过这一击,张昭也挥动了右手的骨朵,啪的一声砸到了对方的腰间。
  对面的波斯武士闷哼一声,脸色突然变得雪白,看起来这一击应该很疼。
  双方一个交手,身形就错开了,张昭往刚才被自己撞翻的武士扑去,脸色雪白的波斯武士也强忍剧痛,扑向了刚刚爬起来的王通信。
  ‘嗵嗵嗵!’张昭一个三连锤,地上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武士则赶紧连续翻滚,两下砸空,最后一下终于砸到了身前武士的腿上。
  这个武士惨叫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根像是铁锥一样的东西,朝着张昭扔了过来。
  入甲大约两三毫米,张昭拔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跟汉代中式手戟差不多的玩意。
  要不是他身上的皮甲是加厚的五层皮,里面还衬了铁片,还说不定真给扎进去了。
  去你妈的,你还玩的挺花的啊!
  大怒的张昭扔掉手里的骨朵,飞扑过去直接先按住了这个波斯武士的右手,免得他又摸出来个什么别的玩意,同时左手摸出了腰间的障刀。
  生死关头,这个波斯武士嚎叫一声,他用尽全力抽出一只手抓住了张昭的左手,两腿则不停的开始挣扎的和乱蹬。
  此时,张昭按住了波斯武士的右手,波斯武士的左手也抓住了张昭的左手,张昭整个人则骑在他的腰腹部,波斯武士则在剧烈的挣扎中不断起伏着腰部。
  娘的,这姿势怎么看都有点邪恶呢?
  双方陷入了僵持中,张昭眼珠子一转,他突然发现,自己何必按着这个波斯武士的右手?
  他右手又没有兵刃,但自己左手可是有障刀的。
  计议已定,张昭突然松开右手,然后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单手握刀变成了双手握刀。
  波斯武士右手突然被放开,他第一时间想着赶紧去摸腰间的短刀。
  可是突然间发现对面的刀,已经往他喉咙捅了过来,情急之下又赶紧把手拿回来,去抓张昭的右手,这一来一回,就失了先机。
  形势变成了张昭双手握刀,从上往下捅,波斯武士则开始全力握住张昭的手往上顶,但张昭可以借助身体的重量往下压,对方却不能。
  渐渐的,张昭手中的障刀不断往下,惊恐的波斯武士双腿乱蹬,如同一头野猪一样,身体开始在地上转圈起来,张昭也随之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姿势。
  双方都能感觉的到对面嘴里喷出的气味了,特别身下的波斯武士,那张臭嘴里喷出了让人作呕的气息,常年吃羊肉的那股骚味,也不断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挣扎中,张昭爆喝一声,努力的往下一压,终于,障刀捅到了波斯武士左边锁骨的位置。
  锋利的刀刃切开了波斯武士的皮甲,不断的往下渗透而去,每进去一截,他就要痛苦的嚎叫一声。
  血沫开始从波斯武士的嘴中吐了出来,抵抗力也越来越弱,这应该是插进了肺中。
  趁他病要他命!在对方绝望的眼中,张昭蛮横的握住刀把开始前后左右的乱摇。
  来回两下后,张昭感觉压力一轻,波斯武士双手虽然还抓着他的手,但已经失去了力道。
  他嘴里的血沫也越来越多,眼神同时开始涣散,只有剧烈的抽气声还在响起。
  甚至鼻孔的翕动都没看得见了,可能是肺部给完全搅烂。呼吸不到空气了。
  “二郎君!二郎君救我!”焦急的喊叫声响起,是氾顺的声音。
  这小子跑哪去了?好像是从前面传来的。
  张昭抬起头看去,大约他正前方五六十米的地方,树枝在剧烈的晃动着,张昭来不及多想,捡起地上的骨朵就冲了过去。
  氾顺胸前的皮甲被砍出一道道深深的凹槽,甚至有一刀已经划破了他的肚皮,鲜血都顺着破口流了出来。
  实际上他虽然射术出众,但肉搏能力就要弱了些,比不得他兄长氾全那么全面。
  本来他看这逃跑的家伙穿着好看的锁子甲,面相也挺年轻,像是个来战场上镀金的**,所以氾顺连射两次都被树枝挡住箭矢后,干脆就持刀冲了过去。
  结果到了跟前才知道,他托大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个看着像是个雏的家伙,竟然是个高手。
  虽然经验有那么一些不足,因为他劈砍多于捅刺,但刀法和力量却很足。
  氾顺与他对砍了五刀,结果胸前就挨了三下,只能开始边跑边摇人。
  不过氾顺确定了一件事,这果然是个雏,自己已经被他砍的到处逃命了,这家伙竟然还嗷嗷叫着追他,不知道赶紧跑路。
  飞速跑过来的张昭也快被气笑了,竟然还有这样的憨货?
  他怒吼一声,朝着这个穿着闪亮锁子甲的波斯人冲了过去。
  阿布.纳斯尔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该击退了这个神射手后就该跑路的,顿时一股强烈的后悔情绪笼罩住了他。
  张昭是直接奔着人冲过去的,因为他看见对面的纳斯尔,正单手持刀向他胸前挥砍而来。
  这就是实战经验的问题了,着甲战斗和比试武艺是不一样的,比试武艺才需要这样挥砍。
  因为好看又能把人逼退,还方便后来的的连招,一刀一刀绵绵不绝。
  但是着甲战斗不能这样,因为长刀的挥砍,并不能马上置人于死地,你不能置敌人于死地,那敌人就很可能抓住机会把你给报销了。
  所以着甲战斗,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一定要让对方无法承受。
  张昭空门大开,他根本就没去管对方的挥砍,因为肯定不可能一下就破甲的。
  果然,他胸前皮甲传来的阻塞感表明,对面没能一次就破甲,他也没感觉到尖锐的疼痛。
  ‘嗵!’骨朵砸到了阿布.纳斯尔的头上,鲜血一下就涌了出来,剧痛让他的眼前一黑,四周景物随之开始了晃荡。
  一下一下又一下,张昭毫不留情,疾风骤雨般的连砸了五下!
  阿布.纳斯尔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砸成了血葫芦。
  其实他很想说一声,他是萨曼国王族来着,抓了他可以要大笔赎金的。
  可惜这一切,都没机会说出口了,失去意识前,阿布.纳斯尔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以后生死搏斗,一定要用捅刺而不是挥砍。
  “这些人绝无可能穿着重甲走太远,附近一定有他们的集合点,穿上他们的衣服,咱们去把他们的老窝给端了!”
  战斗基本结束了,张昭看着阿布.纳斯尔的锁子甲,大声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