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犹如此坛

  潘凤见刘备三兄弟面色有异,趁热打铁说道:“玄德兄,此地并无外人,你若想做守成之辈,亦可直言,潘某绝不勉强。”
  “此宴权当作送别宴,宴后玄德兄可自行返回河间郡,去当护佑一方的太守,潘某以后不会因为诸如此类之事扰玄德兄清净。”
  “不过,潘某有个小小的条件,玄德兄麾下将士但有想建功立业的需得留下,潘某另从他处调派兵马予玄德兄承担守土之责。”
  这一刻,潘凤化身“有良心”的资本家。
  为啥给你加派任务,让你加班加点累死累活?
  这是为了培养你啊!
  想升职加薪担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吗?
  奋斗吧!皇叔。
  几句话,不仅答复了张飞的质问,反过来将刘备逼到了墙角。
  不管刘备怎么回答,潘凤都处于不败之地。
  他要是说没有守成的想法,想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那以后借用这个说法,可劲儿让三兄弟冲锋陷阵攻坚克难。
  毕竟不上阵杀敌,哪来的战功?
  没有战功,怎么加官晋爵?
  如果刘备说想守土一方,不想四处征战。
  那得先问关羽张飞肯不肯,底下的士兵答不答应?
  从镇压黄巾之乱到讨伐董卓,戎马近十年,也就是跟了潘凤之后得的赏赐多一些。
  关羽张飞虽然不如赵云,得潘凤重用,却也得了杂号将军的官职,比起马弓手之流,何止强了百倍?
  那些士兵,阵亡者给家里挣了一笔抚恤金不必说,活下来的,可都分了一两亩用以传家的田地。
  虽不是上等的良田,但也能种出不少粮食,等负伤或年老离开军伍,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眼看着又能打仗立功了,他们真的甘心离开战场,回归田园吗?
  好比奔波千里刚吃上肉的狼,会愿意回乡吃屎?
  脱了裤子的男人,肯把枪收回去?
  绝无可能。
  退一万步而言,刘备人格魅力爆棚,这群人毫无怨言解甲归田,那潘凤同样有所准备。
  先用黑山军青州黄巾军的青壮换了刘备底下的久战老兵,再安排各个世家多和刘备亲近。
  能以一郡之地为囚笼,关住这位开创蜀汉基业的昭烈帝,怎么都不亏。
  如此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此话一出,关羽张飞俱皆看向刘备,虽然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却也能从眼神中看出些许紧张。
  如果解甲归田是他们的梦想,这会张飞应该还在涿郡杀猪,当他的本地豪强。
  关羽则在想,潘无双似乎是一番好意,拿言语拿捏对方,是否太过下作了些?
  刘备深邃的目光扫过两位义弟,板着脸呵斥道:“尔等可听清楚了?无双兄弟并非随意指使我兄弟三人,而是在替我等谋大好前程,尔等岂能因辛苦奔波心存不满?”
  “此事是我管教无方,得罪之处,还请无双兄弟见谅。”
  “此次出征,但有用的到我兄弟三人的地方,无双兄弟只管开口,我敢保证自刘备之下,无人敢有怨言。”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整个过程面不改色,不愧是开国帝王。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乘胜追击可不是潘凤的风格。
  他幽然叹道:“潘某信得过玄德兄,但担心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啊!”
  嘴上说没人敢有怨言,可再出现像今天这种事,怎么说?
  有人表面一套暗地一套,又怎么说?
  不该给个说法吗?
  刘备思索片刻,一手抓起案上酒坛,朝潘凤一递,二话不说一口饮尽,接着狠狠摔碎:“今日起,但我麾下,胆敢冒犯无双兄弟者,犹如此坛。”
  话不可谓不重。
  潘凤心想再说下去,打手就得离自己而去了,脸色由阴转晴,笑道:“有玄德兄此言,潘某无忧矣,来人,上酒,你我兄弟接着喝。”
  接着便是一片祥和,好不自在。
  酒醇醉人,五人微醺之际。
  刘备适时转移话题:“晋阳城高墙坚,兼有名将鞠义把守,不知无双兄弟打算几日破城?”
  他从未怀疑潘凤能否破城。
  在他看来,鞠义固然是河北名将,可照之前袁绍以众敌寡,却被潘凤打的抱头鼠窜来看,潘凤起码是智勇双全的天下名将。
  当初袁绍守不住邺城,今日鞠义照样守不住晋阳。
  同样,他不方便问潘凤破敌之策。
  这一般是主公问谋士的,两人身份摆在那里,不合适。
  潘凤想了想道:“如果鞠义聪明的话,十日之内晋阳必破,若他愚蠢一些,可能要多费些功夫。”
  刘备闻言神色一滞,再看关羽张飞两人,同样神色茫然。
  是潘凤说错了话,还是我对聪明和愚蠢的理解出了问题?
  张飞忍不住嚷嚷道:“无双兄弟这是何意?聪明人难道比蠢货更容易对付不成?”
  不等潘凤回答,郭嘉朗声笑道:“我家君侯的意思是自作聪明的人最好对付。”
  “那鞠义若是踏踏实实守城,不卖弄才智,征北将军府唯有按部就班攻城,不仅费时费力,还会平添许多伤亡。”
  “倘若他想动些歪脑筋,我家君侯自会将计就计,教教他何为兵不厌诈。”
  这……
  刘备三兄弟面面相觑。
  这对主臣,是否过于自信了些?
  都说骄兵必败,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考虑到大家同在一条船上,刘备委婉劝道:“鞠义用兵非同寻常,无双兄弟可不能轻敌啊。”
  “好比现在,他若趁冀州军立足未稳,暗中派人突袭,岂不是……”
  说着说着,刘备脸色忽然变了,惊道:“无双兄弟可有防范?”
  话音未落,遥遥传来一阵喊杀声,以及如雨点坠落般的马蹄声。
  鞠义竟然真的袭营了。
  可刘备没有半点预测成功的欣喜,心里只有一片冰冷。
  令他心凉的有两点,其一,冀州军初来便败,潘凤家大业大,经得起折腾和损失,可他经不起啊。
  几千本部兵马打完,何时才能再招回来?
  眼看就要到手的并州别驾,短期内还有机会吗?
  煮熟的鸭子,大概飞了。
  其二,他刚说完,袭击就发生了,倘若潘凤因此怀疑他与袁绍暗通款曲,更是麻烦大了。
  尤其刚发生过一点不愉快。
  或者潘凤为了维持自身威严,强行把责任甩给他。
  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