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卷起来

  做人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定位,认清自身优势和短板。
  潘凤的优势在于来自后世,拥有超前的格局和眼界,以及熟读三国演义和三国志。
  当然,最重要是短时间让他拥有对抗顶级武将的武神之心。
  短板在于他不太熟悉东汉末年到三国时期的人际交往规则,不知道该如何让那些名传青史的人物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最简单的例子,他至今没能完全收服郭嘉和荀谌。
  就像答应和他处处看的女神,在没做爱学习的事之前,总担心对方临时变卦。
  而眼下群雄割据的戏码刚刚开始,正是四处抢占地盘,领先其他诸侯的大好时机,哪来那么多心思放在整天拉拢谋士身上?
  问题摆在面前又不能不解决。
  潘凤可不想苦心经营一番,结果和韩馥一样,被底下人联合起来卖了。
  他仔细想了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不难。
  只要让底下人深刻认识到,自己虽然有价值,但可以被取代。
  放在古代,这叫制衡,说的高大上一点叫帝王之术。
  放在后世,叫内卷。
  你看后世那些打工人,一旦卷起来,老板还用操心吗?
  连个芝麻绿豆大小的管理人员都整天把奋斗挂在嘴边。
  哪个员工不勤快,都不用老板出手,一次警告二次惩罚三开除,甚至扬言封杀。
  保管让你知道什么叫现代社会的毒打。
  所以,让荀谌郭嘉和徐庶见面很有必要。
  虽然他们看似没有利益冲突,但都是文人,谁愿意被他人挤兑待不下去,谁又乐意屈居他人之下?
  迟早得暗中较劲。
  潘凤会把握这个度,控制在良性竞争范畴之内。
  不然像那袁本初,麾下谋士单个放出去,不见得比曹孟德手下五大谋士差,结果内斗起来,将偌大的家业斗没了。
  当然,他自问比袁绍强亿点点,会坚决杜绝这种事发生。
  ……
  潘凤带着徐庶,先是去了政务厅找正在处理政务的荀谌。
  老远喊道:“友若,本将新得一位颇具才能的贤士,姓单名福字元德,欲聘为军机参谋,带来引见结识一番。”
  “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希望能好好相处,齐心协力为汉室效力。”
  荀谌闻言抬头看了潘凤一眼。
  为汉室效力?
  你是认真的?
  这一言一行,怎么有股子高祖的味道?
  再看站在一旁的徐庶。
  哦,原来是说给新人听的,那没事了。
  “这位是荀谌荀友若,荀氏八龙之一,元德或许听过。”
  徐庶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之色,身为颍川人氏,有几个没听过荀氏八龙?
  但他现在是荆州人氏,只能假装没听过,虚情假意拱手道:“久仰久仰。”
  然而荀谌洞若观火,早就将他的脸色变化收入眼底。
  不过他亦是成了精的狐狸,面上不动声色,笑着应道:“幸会幸会。”
  转而试探道:“我观阁下气度不凡,不知师从何人?”
  很明显,潘凤将人带过来,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想让他掌掌眼。
  这年头士人的圈子就那么大。
  想探一个人的底,找到对方师门,便可打探出十之八九。
  然而徐庶敢出来抛头露面,自有一番说辞:“在下师从鹿门书院庞德公。”
  庞德公?
  荆襄士族的领头羊?
  荀谌咀嚼片刻,脸上笑容不减:“不知元德对当今天下形势怎么看?”
  士人自有一套评价同类的方式。
  一为论势,从宏观全局的角度看待问题,并有独特的见解,提出贯穿全局的战略。
  二为论术,即执行过程中,用到的各种手段。
  要探他人的底,需得从这两方面着手。
  徐庶叹道:“天子年幼,董卓弄权,诸侯各怀异心,非光武在世,汉室难兴。”
  若非对朝廷失望至极,他又怎么因为一纸招贤令,千里迢迢赶来邺城?
  若非心怀汉室,他又怎会对挟幼主以令冀州的潘凤存有成见。
  来到邺城之后,听闻潘凤公然与韩钰分家,自称汉臣,又很快改变主意,甘愿投到麾下。
  说不定潘凤能成为新一代中兴之主的云台二十八将之一。
  他也会成为从龙之臣,封侯拜相,封妻荫子。
  荀谌瞥了潘凤一眼,不置可否道:“若得伊尹、霍光之流,可兴汉室否?”
  徐庶不假思索回道:“有何不可?”
  “以阁下所见,伊尹、霍光之流在世,该如何一步步兴盛汉室?”
  徐庶想了想道:“先据一地,待兵强马壮,则挥师关中,杀董卓,救天子,而后奉天子以讨不臣。”
  “大汉养士四百载,一旦高举义旗,定有义士归附,缓缓图之,二十年或可重定天下,国泰民安。”
  荀谌微微颔首:“阁下真知灼见,令人佩服,”
  徐庶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通过了荀谌的考校。
  当他得知荀谌在潘凤麾下做事,越发对潘凤信心十足。
  这叫名人效应。
  潘凤见徐庶得到荀谌认可,直接点破道:“能得友若称赞,元德果真为难得贤才,本将有幸聘为军机参谋,实乃上天眷顾。”
  “元德,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且随本将在军中磨砺一段时间,来日若有机会,必定重用。”
  这句话不仅给徐庶画了个饼,还给荀谌留下遐想的空间。
  内卷非一朝一夕之功,慢慢铺垫,水到渠成即可。
  “友若先忙,本将带他去见奉孝,晚上本将设宴,欢迎元德加入。”
  再添一把火。
  荀谌神色平静,默然不语,仿佛没听到潘凤的话。
  ……
  军务厅。
  郭嘉拿起酒壶抿了一口:“你叫单福?荆州人氏?”
  “呵呵!”
  徐庶虽然恼怒郭嘉的无礼,却也老实回道:“在下正是,往后还请主薄大人多多指教。”
  郭嘉摆了摆手道:“指教不敢当,我可没那个本事,去指教一位义薄云天,宁死不出卖朋友的义士。”
  徐庶闻言瞳孔微缩,急忙打断道:“主薄大人是否记错了什么?”
  说完冲郭嘉偷偷使眼色。
  然而郭嘉性子狂放不羁,哪容得了他人欺骗自己认定的主公?
  临时的也不行。
  直接叫破徐庶的身份:“徐元直,你被长社县令拉着游街时,我曾见过你,那时特别佩服你敢做敢当的勇气。”
  “可这才过去几年,你怎么就连真名都不敢示之以人了?”
  徐庶脸色大变,果断朝潘凤拱手道:“请将军恕罪,在下隐姓埋名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被说破,无颜面对将军,愿向将军请辞。”
  潘凤一阵牙疼,怎么就闹到请辞的地步了?
  他朝郭嘉丢了个肯定的眼神,上前将徐庶扶起。
  “元德,不对,元直言重了,你与本将初遇,有所保留实属人之常情,本将希望你能留下。”
  “此外,本将希望你不要因此怨恨奉孝,他揭穿你,实乃为了本将,你要怪就怪本将。”
  转而又安抚郭嘉:“奉孝,本将麾下人才紧缺,我相信元直不曾心怀恶意,接纳他一次如何?”
  郭嘉不甚在意道:“你说了算,不影响我喝酒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