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早已经记录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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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寄真心里头，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感慨了。
他同样举起茶盏，示意了下，然后小小抿了一口。
果然回味无穷。
“如此饮茶，方有淡泊之味，还是李大人文雅，不愧是能成就贤者之人，这茶道之法，稍一改良，便如此令人惊喜。”
王寄真闭上眼睛，感受着口腔之中的自然之味，一脸感慨。
“这世间之法，本就不该是一成不变的，茶道如此，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固步自封是最愚蠢的行为，天下没有极致的完美，只有更加完美，王大将军以为呢？”
李易笑吟吟地说道。
这番话，却是明显话里有话。
王寄真眼皮跳了跳，说道：
“李大人这番话，是有些道理的，但若是一味求变，却也并不完全正确。”
“就拿这茶道来说吧，李大人天纵奇才，乃是一等一的文人雅士，这才能够创造出这等令人惊喜的泡茶之法，可是其他庸人能吗？”
“若是随意改良，喝茶喝坏肚子怎么办？喝死了人怎么办？”
“祖宗之法不一定是最好，但起码证明不是错的，因为那是经过时间验证的，或许按照祖宗之法泡出来的茶没有那么好喝，但至少不会喝死人，不是吗？”
二人看似笑谈，但其实却已经是在针锋相对了。
彼此之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李易缓缓放下茶盏，说道：
“谁说不会喝死人，只不过王大将军的眼界太高，看不到那些死去的人罢了。”
这句话，显然也是意有所指。
王寄真本来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堵住了。
因为他脑子里面出现了一个画面。
正是中原边境石溪村的画面。
十室九空，亲人分离，生活艰苦，民不聊生。
而那，已经算得上是太平盛世！
可以想象，其他五国境内，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就是祖宗之法下的百姓。
王寄真很想反驳，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不顾百姓生死的人。
他自认为自己不算是爱民如子，但也是一心想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可是按照祖宗之法治理，自我感觉良好，可实际效果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看看石溪村，就知道结果了。
所以这句话他根本无法反驳。
因为在此之前，他确实是没有真正地用自己的眼睛看过百姓，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自我陶醉。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当权者和百姓之间存在着距离，这个距离是那么的巨大，许多人一辈子都在说爱民如子。
但是他们却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所谓百姓，只是一个口号，一个符号，一个在书本上的数字罢了。
“李大人所言，确实如此。”
王寄真这一路所见所闻，让他收获很大，他无法昧着良心胡言乱语，所以在沉默了少许之后，竟然就认了。
他认得这么干脆，却是并不让李易意外。
为什么呢？
因为在李易眼里，王寄真就是这么一个人。
李易已经击败了仙门，解决了四大诸侯的保护伞，接下来统一四大诸侯，这是必然的事情。
天底下的有识之士，都看到了这些。
甚至就是大乾朝廷内部，都已经在讨论出兵策略了。
先打谁？
怎么打？
打到什么程度？
但是在李易看来，战争确实是能够解决问题，但并不一定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就拿四大诸侯来说，其中有两个，虽有角逐天下之心，可是却志大才疏，好谋无断，贪图享乐，饕餮虐民。
此愚蠢之徒，就算他们愿意投降，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剩下两个，情况好些。
其中最好的便是中原。
大将军王寄真，其出身并不是世家大族，反而是一员悍将。
王寄真更是少年时期就已经有勇武之名，之后屡立战功，更许下过宏愿，说是将来要成为大乾的征西将军，有朝一日打出凉州，收服西域之地。
这本是一个少年，非常正常的梦想。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改变了王寄真的一生。
正如张巡等人遇到的事情一样，王寄真发现，自己的愿望怕是无
法实现，因为大乾已经烂到根子里了，到处都是民不聊生。
渐渐地，他的思想就产生了改变，他对于皇室失望至极，他自己暗暗地有了拯救天下危亡的决心。
于是，仗着自己老打胜仗；在军中威望高，他渐渐有了自己的地位和势力。
之后一路发展，在仙门的帮助之下，更是加封为大将军，成为了一方诸侯。
在成为了大将军之后，他没有飘，反而励精图治，鼓励民生，强调军备，不拘一格地招揽人才。
隐隐展现出了枭雄之姿。
许多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值得投靠的人，所以中原的人才是最多的。
在李易横空出世之前，天下人其实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期盼着王寄真能够称帝的。
他们觉得，如果能有一个人终结乱世，让百姓过得好一点，可能就是王寄真了。
这个评价已经很高了。
虽然在李易眼里，中原治理得不怎么样，但也要看跟谁比了，真跟其他大诸侯比，中原绝对算得上是乐土了。
最后，其实也是李易的一点小小的野心。
他试图用不流血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当然，他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仅凭一张嘴，就能让人家投降，但是现在确实看到了希望。
因为王寄真的确是一个非同一般的人，竟然有胆识跑到冀州来。
李易推测，他的目的肯定不来打探消息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堂堂大将军冒着风险，去打探消息的事情。
那么他来冀州是为什么呢？
答案只有一个……
他希望学习冀州的优点，找一个能够增强国力民生的方法出来。
事实上，早在从他来到冀州的时候，巡天监就已经在盯着他了。
他去了什么地方，了解了什么事情，跟谁说过话……
早就记录在案，放在了李易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