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整华年君相去

  皇太后,素整华年君相去
  年关至,素雪人间,已是毓清二十年。ai悫鹉琻
  这一天,宫里少不了张灯结彩,宫中上下皆是一脸喜气,皇帝在鸿光殿上早朝时宣布晚宴在明鸿殿举行,文武百官可携家眷入宫一同辞旧迎新。
  这样的晚宴是比较拘谨的,我坐在后妃席上,也不能东张西望,只管顾好自己,早已百无聊赖,一阵歌舞喧嚣之后穆重擎终于宣布散席。
  一众姐妹皆是不胜酒力,且由自家的宫娥扶了回去。
  越是热闹的场面,越是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一个人走在前边,望着发寒的夜幕,又是一阵的患得患失。
  心间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三字‘顾倾源’
  我把斗篷一解,转身扔给宝凉。
  “小姐这可使不得,你身子骨弱。”
  我只是把笑容挂在嘴上,这个笑是真心的,就像毓清十八年的那个夜晚,我挣脱侍黛的唠叨,旋身奔走在夜幕里,那时候我的世界里还没有穆重擎诡诈的笑容,也不知道那片温凉的湖还会流泪,那时候的我怀揣着一个少女最懵懂的心。
  只是命运真是太会捉弄人了。
  可是现在,我景覆雪要回来了,对我而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也是性情中人,敢爱敢恨,否则那一夜我也绝不会与顾倾源作那一场诀别。
  只是可以,最是深情,却没有相爱一场。
  仅凭沿路宫灯微火,宝凉决计是找不到我的,跳进千树雪海里试问自己这是不是我的新生?
  “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的声音我没来由的熟悉,本是一颗雀跃的心,立马就被他浇熄了。
  这段时日,穆重擎隔三差五的派孟公公接我去澄銮殿,不是为他研墨,就是同他下棋闲谈,他的声音温润而富有君王的气度,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习惯了。
  “皇上在这里做什么,覆雪就在这里做什么。”
  “朕只是一个人走走。”
  “那我也是一个人走走。”我张大了眼睛,踮起脚尖凑近了去看他,他的脸上仿佛有一丝永远都没睡醒的阴云,可是这反而显得他格外的好看。
  穆重擎不自觉地露出宠溺的笑容:“朕发现你打盹的时候像只猫儿,说话的时候像只兔子。”
  我心下一凸什么猫儿兔儿的,他什么时候那么仔细地看过我了。
  “你现在无辜的眼神像只狗儿!”
  我的脸立马就红了,而且还红到了耳根,穆重擎太过分了,居然说我像小狗。
  “好了,现在不是朕一个人走,也不是你一个人走,而是——”
  说到这里他将我的手牵了起来:“是我们一起走。”
  他披着一件水貂质地的大麾,肩背宽阔,这般被他牵着走,我的脚下不禁有些虚浮。
  他说是我们一起走,脑海里盘旋的都是这句话,我的一颗心也跳的厉害。
  穆重擎将我送回园子,符海阁里的奴才并不多,平日里我让他们歇息的早,这下只剩下一个给我们开门的太监,他看到皇帝来了,就像从梦中惊醒一般。
  “奴才参见皇上。”
  “无碍,今天年三十,你早点下去休息吧。”
  可以看出穆重擎的心情也是极好的,那奴才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匆忙地退下了。
  天无声的下起雪来,只是很小的雪花,我不禁仰头去看,伸出左手去接。
  一手是雪花融化的额冰凉,一手是穆重擎紧握的温暖,这感觉好奇怪。
  只见他松开我的手,解下自己的大麾,披在我身上。
  “原以为朕是个病秧子,你入宫后朕才晓得,自己的身体还不算差。”
  “皇上,这年三十的说什么糊涂话呢。”
  这么好的日子,本就是辞旧迎新,他说什么‘病秧子’这样的话,自然是讨不到吉利的。
  “覆雪。”
  只听他唤我,些许雪花落在他的肩头,我怕它们融化了会湿到他的衣服里面去,便专注着去够他的肩头。
  许是没得到我的回应,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不经有些错愕地望着他。
  他原本有些严肃的脸上突然吐露出一个笑容:“朕很高兴,覆雪丫头又长大了一岁。”
  我的心里顿时觉得暖烘烘的,要知道以往这话都是我娘同我说的。
  回以一笑,我用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脖颈,这个男人他有宽阔的胸襟,还有肩负天下的臂膀。
  这个夜晚,穆重擎让我看到了他极为温情的一面。
  我只是想抱抱他,他像兄长一般给了我一种非常踏实的感觉。
  感受到那人儿将自己靠了上来,穆重擎极为自然地松了另一只手。
  他用双手环住她的腰身,这突如其来的暖和,让他想起了点灯节那夜覆雪做的那盏琉璃宫灯,这个女子就跟那微微的幽蓝一样,既是需要他人的保护,又是可以让一颗浮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
  吉日到,天方蒙蒙亮,将军府里早已张灯结彩。婢仆皆是穿着喜庆统一,四处奔走,就是为了‘迎接’新夫婿回门。
  将军府从未嫁过女儿,嫡长女莫涤尘是毓清十二年入宫的,将军府尚有两名偏房所出的女儿,现在还是待字闺中。
  莫涤蕴的亲娘死的早,由此后来他的父亲才会有了多房姨太太,幼年不受重视,甚至多遭欺侮,直到近几年她的改变引起了亲爹的主意,这才在家中有了嫡女该有的地位。
  将军府招婿,招的还是四品工部侍郎,这事说来可谓是贻笑大方,城中百姓对顾倾源三字可谓是‘如雷贯耳’,茶余饭后,褒贬不一。
  在大凌,官家嫁娶皆是要铺十里红绸游街,新郎骑高马,新娘乘红桥,接受百姓的祝福。
  莫涤蕴一袭凤冠霞帔坐于帐中,她的视线被红盖头遮住,但是门外涌入的寒气让她明白顾倾源来了。
  她的心本就忐忑不已,这下看着那人的红靴走的近了,更是一通狂跳。
  红绸下,那人伸出手来,修长而有力。
  “吉时已到,该出门了。”
  她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抖动,但是她现在的心情岂是能随意平复的。
  将芊芊素手放于那宽阔的手掌中,红盖头下的莫涤蕴终于勾唇一笑。
  只是红头盖前的那人,面色微僵。
  在将军府上上下下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顾倾源将穆涤蕴牵入红轿内。
  “吉时到!”
  今日本是莨城一年一度的花灯夜,南街的红绸通于北街,灯火重重中,十里红绸尤为亮眼,顾倾源翻身上马,他的眉眼祥和,不喜也不怒。
  红绸两边被百姓围了个严严实实,他们都想看看将军府的乘龙快婿到底长什么模样。
  我同穆重擎一起坐在莨城第一酒楼里,从窗外看去,灯火耀了我的眼,这么多人争先着一睹为快,这对他来说该是一个多么大的伤害。
  “覆雪的心里还放不下他是吗?”
  我没有出声,算是肯定穆重擎的问询。
  “依朕看来,莫涤蕴也算是奇女子了,顾倾源要娶这样的女人自然是要付出一应的代价。”
  “皇上,他是入赘不是迎娶。”
  我方说完这个事实,红绸另一端来了一队皇宫的人马。
  “御贡金丝鸳鸯枕一对,锦云玉如意一对,鸾凤和鸣结两双,赤金缠珍珠坠子两副,琉璃缀红宝钿两对,十年陈酿女儿红十坛,翟凤出云锦十丈,盘金彩绣锦十丈,攒金丝海兽葡萄纹缎十匹,缠丝玛瑙盘、和田白玉莲瓣酒壶、紫檀木雕嵌喜字镜心屏风各一副。”
  孟公公一样样盘点开来,御赐之物皆有宫娥在后执送,络绎不绝间,红了众人的眼。
  这门婚事是皇上赐的,那么宫里赏赐的东西自然是不在话下。
  “恭喜顾大人同莫二小姐喜结连理,皇上祝贺二位百年好合。”
  孟公公上了年岁,笑得一脸喜气,顾倾源坐在马上,丰神俊朗:“倾源鸣谢皇上厚爱。”
  皇帝的赏赐让莫将军脸上更是添光,莫涤蕴心中却是一沉,她更为担心的是今后城中四起的流言,还有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对顾倾原的侧目!
  鼓乐喧天,一小段插曲过后,浩浩荡荡的游街人马继续前行。
  我正在看着你顾倾源,看着你衣服傍身胸配红花坐在高头大马上,后面的红轿里坐着你的新娘。我现在能那么坦然的看着你娶她,我想这一定是你在我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了,我不后悔爱过你,因为我明白,你也爱过我。
  感慨万分,终是没忍住清泪两行。
  “朕带你来,可不是看你梨花带雨。”
  我莞尔一笑问他:“那皇上要看什么?”
  “莨城花月夜,自然是赏花灯来的。”
  说罢他起身牵起我的手来,不管我答不答应,拉了我就往楼下走。
  人潮万般拥挤,他虽是一手牵着我,但更是细心的用万尊之躯为我挡去他人的碰撞。
  心中一叹,我算是三生有幸能得到毓清帝悉心呵护一场。
  和顾倾源出游的时候,我都是一袭男装,同穆重擎一块的时候,他更喜欢我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丫头。
  如果说和顾倾源站在一块,我们是师徒,那么我同穆重擎站着一块,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不要放开覆雪的手。”
  前路漫漫,我需要一双能牵引着我走下去的手。
  他温笑着,早已看破我的不安。
  “好,不放。”
  (亲们《皇太后》第一卷——醉依华灯起照面,到此就结束了,敬请关注第二卷——碧海穷楼万里沙,求评论啊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