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还是个孩子
霍苍神色平静，如无波古井，如果是以前，温琴敢这样指责他，他早就一记眼刀子飞过去了。而今他却反应淡淡，并不在意。
他瞥了霍大宝一眼，转身走向餐桌。
却就在这时，身后霍大宝突然大声叫道：“就是因为爸爸这么霸道，妈妈才会离开！”
霍苍步伐一顿，浑身僵住。温琴脸色大变，赶紧捂住霍大宝的嘴，不安的看着霍苍。
这些年来，谁都不敢在霍苍面前提那些过往，那是他的伤，谁也不想撕开那血淋淋的伤口，都在故作遗忘粉饰太平。
却如今，这道深刻的伤口，却被霍大宝给掀了开来。
霍苍静默良久，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向餐桌。
霍大宝推开温琴捂着自己嘴的手，转身跑上楼去，嘭地一声，他将房门狠狠甩上！
温琴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看餐桌边一语不发进食的男人，暗叹了口气，说道：“苍哥，大宝……他还是个孩子，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恩怨怨，都不该强加在他身上。这两年，他常常跑去商场是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现在六岁，还能勉强穿上那些衣服，将来七岁，十岁，二十岁……你还想让他穿这些衣服吗？”
她没有提及莫小满，霍苍从来不承认莫小满已经不在的事实，一直自欺欺人，但是他们却清楚，这样下去，不过是折磨他自己，折磨无辜的霍大宝而已。
让一个孩子，和他一样坚信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会回来，抱着这样虚无的期待。
总有一天，这个对小家伙来说美丽的谎言会幻灭，到那时，他会恨自己的爸爸吗？
温琴直后，霍苍一个人吃着饭，吃着吃着，便停了下来。他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呆坐着一动不动。
“……他现在六岁……将来七岁，十岁，二十岁……你还想让他穿这些衣服吗？”
脑海里，是温琴叹息般的声音。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了脚步声。
他抬起眼帘，便看到霍大宝慢吞吞的走下楼来，一直来到他身边，扯了扯他衣角：“爸爸，对不起，我以后不说那样的话了。”
霍苍放下筷子，摸了摸他的头，看着这张与那人有几分相似的脸，心脏处一阵窒息。
或许……是他太过强求了吧。
他将米饭推到他面前：“吃饭吧。”
霍大宝虽然跟莫小满吐糟他爸爸的厨艺，但他吃的很认真，哪怕他根本不饿，却还是吃完了那碗饭。
吃过饭后，他帮着霍苍收拾了下桌子和厨房，之后霍苍去了书房，他自己洗了澡，便上床睡觉了。
梦里，他梦见妈妈回了家，爸爸也很开心，妈妈还给他买了很多很多的衣服，给他做饭，只他睡觉……
半夜。
霍苍放下手机，揉了揉额角，从书房走了出去。
他径自到楼下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目光不经意掠过窗外，看到那被他扔出去的衣服时，顿了一顿。
想起大宝抱着衣服时那宝贝的样子，也是第一次，大宝为了这件事，和他闹脾气。
他放下杯子，走出去将衣服捡了起来。
当看到其中一件浅灰色毛衣时，他动作顿了顿，随即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拎着袋子来到大宝卧室外，轻轻推开了门。
小家伙睡和很香甜，不知梦见了什么，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霍苍将袋子放在他床头，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便退了出去。
翌日一早，霍大宝打着哈欠醒来，无意间看到床头柜上的衣服，他先是一惊，随即惊喜的欢呼了一声，鞋也来不及穿便跑下楼冲到厨房，一下子扑到霍苍身上：“爸爸！你不扔我的衣服了吗？”
他高兴的样子毫无掩饰，眼睛明亮非常，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带着几分惊喜，和莫小满开心的时候很像很像。
霍苍愣了一下，没想到只是几件衣服而已，居然让他高兴成这样，心里却莫名的一堵。
他扭过脸，嗯了一声。
“谢谢爸爸！”小家伙欢呼一声，匆匆跑回房间，飞快的把衣服穿上，不停的照着镜子，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眼睛都弯了起来。
直到霍苍的声音响起：“吃早餐了。”
“来了爸爸！”小家伙高声应了一声，然后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门，在下楼时，他下意识放缓了脚步，再度迈步时，便稳重了几分。
霍苍盛好粥，就听到小家伙问：“爸爸，好看吗？”
霍苍抬眸看去，只见小家伙脸庞微红，带着一丝期待与小心翼翼，不自然的扯着衣服看着他，像是在寻求一个肯定。
霍苍却愣住了。
霍大宝比别的孩子长的快，他去年的时候，那些衣服就已经短了许多，今年又拔高了一截，平时都穿着那些短一截的衣服裤子，显得有些滑稽。
霍苍一直觉得理所当然，但在这一刻，在看到小家伙穿上合身的衣服努力压抑兴奋的模样，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如果她回来，看到这个孩子穿得那样寒酸，一定会很伤心吧？
霍大宝等了半晌，却也没等着爸爸的认同，兴奋的心情便淡了几分。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到让妈妈喜欢上大宝了，就央求妈妈回家，到时候，爸爸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正要坐在上椅子，霍苍说了句：“那些不能穿的衣服，都收起来吧。以后想买什么样的衣服，跟爸爸说。”
霍大宝先是一愣，随即压制着心中狂喜，矜持的点了点头，“好的，爸爸。”
霍苍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神情柔和了许多：“你昭舅舅过会儿来接你去玩。”
“嗯！”
于昭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了，还是像以前那样闹腾，他一来了，整个屋子都仿佛热闹了许多。
霍大宝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当年于昭还小，许多事情他不懂，随着年纪的增长，他隐约知道了一些，但不是特别清楚。他对霍苍，并没有什么芥蒂，和霍苍打过招呼后，便接走了霍大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