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杜菁的第六感

  一直在医院呆到天黑的时候，张海东终于将悲痛无比的白有杰送回了家。
  他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
  步履蹒跚。
  三十多岁的人仿佛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年人一般。
  而杜小引似乎被吓坏了，一直紧紧地抱着他，趴在他怀里。
  身上不住的在颤抖。
  “东东……我好害怕……”
  杜小引颤抖着低声说道。
  她的眼睛早已经哭的肿成了桃子，眼神里满满的全都是畏惧。
  脸上的泪痕将淡淡的妆容冲成了道道沟壑，却也不管。
  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就那样静静的趴在张海东怀里。
  寻找着最后的避风港。
  可怜的叫人心疼……
  可怜的叫人心碎……
  张海东紧紧的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我还在。”
  “师傅，再去天峰国际新城。”
  “好。”
  出租车师傅朝着天峰国际新城奔去。
  一直抱着杜小引上了楼，这才轻轻的摁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九妹。
  “哎呦……你又来了……”
  刚打了一个招呼，九妹便发现了不对：“小引这是怎么了？怎么梨花带雨的？你欺负小引了？”
  “不是那个……你先让我进去。”
  张海东抱着杜小引进了她的卧室。
  “今天我们认识的一个朋友死了……所以……小引她有些害怕。”
  将杜小引放在床上之后，张海东轻声对九妹说道。
  “啊？”
  九妹先是一惊，随后才恍然大悟道：“难怪小引打了一个电话就跑出去了。她应该是还没有经历过这种事，被吓坏了。”
  九妹说完，走到客厅外面倒了一杯热水进来：“你先喂她喝点热水，缓和一下情绪。”
  张海东点点头接过热水，轻轻的送到了杜小引嘴边。
  “来，喝一口。整整一天了，泪都叫你流干了。”
  杜小引轻轻的抬起头：“东东……我怕……”
  楚楚可怜的眼神差点将张海东融化在一片温柔海中。
  “别怕，乖。来喝水。”
  张海东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
  杜小引这才张开嘴，轻轻的喝了口水。
  等到给杜小引喝完水之后，张海东这才将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
  他扭头看了看外面星辰闪耀的夜空，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来一看，这才发现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杜菁和女儿应该在家里等着自己吧。
  想到这里，他这才轻轻的拍了拍杜小引的后背道：“乖，你先躺下休息一会。睡醒了，就没事了。我要回去了，已经很晚了。”
  “不要！”
  杜小引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两只手紧紧的搂住了张海东的脖子哀求道：“你别走！东东！
  你走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留下来！
  今晚留下来陪陪我！”
  杜小引满是泪水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张海东说道。
  今晚留下来？
  张海东咬了咬嘴唇。
  杜小引今天确实是六神无主。
  对于一个社会经验极少，未经打击的女孩来说，相当严重。
  自己应该留下来陪着她过夜的。
  只是……
  杜菁和女儿还在家里等着自己。
  自己不回去，杜菁很少睡觉的。
  怎么可能留在这里过夜？
  他低下了头。
  许久，才缓缓的说道：“我不行。我老婆还在家里等着我。我不能在外面过夜，她会担心的。你安心的躺着休息就好，可以让九妹陪着你……”
  “不要！”
  杜小引搂的更紧了。
  她似乎生怕张海东跑掉。
  她的脸几乎贴到了张海东脸上，张海东能感受的到那温热的鼻息。
  宛若微风拂面一般。
  “你就陪我一晚上，真的，东东，我好害怕……”
  “对不起……”
  张海东下意识的避开了杜小引那哀求的眼神。
  那是能让一个男人不忍拒绝的眼神。
  他怕杜小引再哀求，他会忍不住的留下来。
  “十二点！那你陪我到十二点好不好！”
  杜小引放低了要求。仍然是紧紧的搂着张海东的脖子。
  “……”
  “好……”
  张海东终于点了点头。
  杜小引终于是安下心来，再次静静的趴在了张海东怀里。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呆在杜小引的卧室里，寂静的房间只能听得到彼此呼吸声和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小引忽然间开口道：“东东，你说……在爱情里忘不了另一个人。
  到底是忘不了他那个人？
  还是忘不了他给过最温暖的感受？
  还是因为他曾经出现在自己最爱的时光里？”
  杜小引抬起头。清澈的眼神看着张海东。
  张海东怔住了。
  三者似乎都有……
  似乎三者都不是……
  这……
  应该怎么回答……
  在脑海里苦苦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他只能低下眼皮道：“我也不知道……”
  杜小引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再次沉寂了下来，静静的趴在了张海东怀里。
  就这样一直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直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张海东终于起身。
  “你好好休息吧。我真的要回家了。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发微信。我看到就回复。”
  他轻声说道。
  杜小引紧紧的抓着张海东的手，似乎一刻也不想松开。
  只是……
  因为自己退了一步……
  没有再留下他的理由。
  ……
  午夜的寒风呼啸着。
  即便如此，也没有白有容的离去给张海东更加的寒冷。
  出租车上的暖风都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他坐在出租车上一言不发，紧紧的抱着自己。
  直到他披着寒风进门的时候，杜菁一下子便冲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他。
  “老公！有容她怎么样？谁在照顾？”
  杜菁着急的问道。
  看着杜菁熬夜等自己那通红的眼睛，张海东没有来的心中一暖。
  随后他眼皮低了下来，低声道：“她……走了……”
  “你说什么？”
  杜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海东。
  “进里屋。不要把女儿吵醒了。”
  张海东指了指在小床上甜甜睡着的女儿。
  ……
  “有容她抢救不及时……走了……”
  张海东低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杜菁难受的看着张海东，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因为……”
  顿了顿，张海东这才接着道：“因为刘山坐着高铁去西北……白有容去追高铁……结果……就出了车祸……”
  他低声说完。
  凯迪拉克追高铁？
  高铁是什么速度啊！
  她怎么这么傻！
  杜菁先是一怔，随后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直都知道她放不下，只是不知道，她的执念竟然这么深……”
  说着，她便轻轻的扑到了张海东怀里。
  猛然间觉得不对……
  她抬起头，发现张海东胸口的衣服早已经被湿透。
  上面还留着淡淡的香味。
  “这是……”
  不知道为什么，杜菁的眼皮猛的就是一跳。
  似乎第六感刹在那间撞了自己一下。
  “这是白有容妈妈趴在我胸口哭的时候流下的泪水。我安慰了老人家许久。”
  张海东下意识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有杜小引的痕迹，张海东就会下意识的避开杜菁。
  甚至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谎话。
  可能……
  可能是想保护这个小小的家吧……
  毕竟，自己四年前在杜菁心中留下了一根刺，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疤……
  现在避免让她知道这些，不至于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曾经的伤疤撕裂……
  自己和杜小引也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不是吗？
  张海东下意识的安慰自己道。
  “哦……”
  杜菁这才安下心来。
  她赶忙关心的说道：“那你还不快把这衣服脱了。老公，这天气，外面的寒风吹着湿漉漉的衣服，得多冷呀！”
  “好！”
  看着心疼自己的杜菁，张海东心中又是一暖。
  他脱掉了外套，洗漱一番之后，便躺进了被窝里。
  杜菁红着眼眶，轻轻的朝着他靠了过来。
  “老公……你说，刘山对你很讲义气，为什么对有容那么绝情？”
  她靠在张海东怀里轻声问道。
  “可能……”
  “可能是他真的累了吧……”
  张海东理解刘山的累，那是被柴米油盐彻底将热情消磨干净之后的苦闷。
  可能是束缚的太紧……
  也可能是迫不及待的想呼吸自由的空气……
  “那即便是这样！十几年的情分就这么决绝？
  哪怕是动物园的饲养员，时间长了，那些猛兽也会有感情吧！
  还有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杜菁滚滚热泪流在了张海东的胸口。
  然后落下来，打湿了床单。
  “这……”
  张海东一时间怔住了。
  许久之后，他这才缓缓地说道：“让刘山自己处理吧……他一定会处理好的……”
  “自己处理？他能怎么处理？
  在西北结婚连夜跑回来吗？
  还是顶住压力，直接将孩子接到新的家庭去生活？
  黄文莹和她妈妈哪怕人品再好，能有有容的亲人对那个孩子好吗？
  你仔细想想？”
  杜菁哭着说道。
  ……
  张海东再次怔住了。
  他没有想到，女人的心思竟然这般细腻。
  应该是所有女人的心思都这么细腻吧！
  自己的妈妈也是一样的。
  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会包容自己，呵护自己。
  哪怕是离家几年，护在自己身前的――还是妈妈。
  可能是女人十月怀胎呱呱落地的感受先天就与男人同。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比男人更加强烈。
  所以她们在考虑事情的时候，优先考虑的，都是孩子。
  就如同自己刚刚重生那般。
  杜菁可以包容自己酗酒……
  可以包容自己赌博……
  可以包容自己废物……
  甚至还可以包容自己出轨……
  唯独在孩子的问题上，她寸步不让。
  ……
  张海东沉默了下来。
  无法回答。
  杜菁抱着他哭了许久。
  似乎是白有容的离去让她失去了仅有的安全感，又似乎是第六感的敏感让她感受到了浓烈的危机，她的身体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像是无法控制自己一般。
  哭了许久，杜菁这才哭着又说道：“她就是爱的太卑微。明明连自己的快乐都给不了，却还要忍者负面的情绪去讨好刘山。
  刘山还不领情！
  一分手，便被打成了陌生人。
  十几年的感情寄托不知道该去哪里安放。
  进一步没了资格……
  退一步又舍不得……
  就连吃个醋，都名不正言不顺！”
  杜菁说着，似乎是对白有容的处境产生了共情。眼泪止不住的一直流。
  张海东闭上了眼睛。
  是啊！
  白有容就是太没出息，
  连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都放不下！
  既然她装作刀枪不入的样子，
  那就要做好万箭穿心的准备！
  丘比特射出的是箭，不是玫瑰！
  所以会受伤！
  杜菁第六感带来的危机在悲伤中愈发强烈。
  她生怕自己某一天像是白有容失去刘山一样，失去张海东……
  她迫切的希望，张海东能给她一个承诺。
  哪怕是小小的承诺。
  她满脸是泪，更咽抬起头问道：“老公，我不希望变成有容那个样子。
  爱是种责任，我希望能和你一直走下去！
  我不是得不到更好的，不是对别人动不了心……
  只是因为我心里有了你……
  我不想再碰到更好的，也不想再对别人动心。
  咱俩一定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老公？”
  “……”
  “好……”
  张海东低声说道。
  他不敢大声说，他没有那个底气。
  他怕自己某一天真的做不到……
  听到这话，杜菁满是泪水的脸这才露出了一点点笑容：“这可是你承诺的！不许反悔！
  我见过你爱我的样子，所以，如果你那天不爱我了。我一眼便知道！”
  那泪水里带着认真执着的目光，张海东看的怔住了。
  他轻轻的别过了头。
  似乎是不敢直视杜菁的眼神。
  脑海里挣扎了好久，这才低着头说道：“我以前还犯过错……”
  他想说自己以后万一犯错怎么办？
  可是面对杜菁那真挚专情的眼神，他始终无法说出口。
  “你都答应了我会一直一直走下去的！老公！那以后肯定没问题啦！
  至于以前……
  就凭我是你明媒正娶进门的，所以别人，就只能是你犯下的错！”
  杜菁满脸是泪的傻笑着说道。
  ……
  张海东愧疚的无言。
  ……
  夜幕笼罩了整座城市。
  张海东怀里是杜菁轻轻的鼾声。
  他盯着黑夜中的天花板自言自语的问道：“男人的承诺真的靠谱吗？
  《男人三十如狼》那个作者答应的三更都变成一更了。
  ……
  呼！
  ……
  第二天是少有的，阳光明媚的一天。
  张海东睡了一个足足的懒觉之后，这才美滋滋的吃了杜菁做下的早餐。
  衣服杜菁已经洗掉了。
  正当他懒洋洋的洗漱完准备沙发上继续躺一会儿之后，杜小引的电话打了过来。
  接起来，九妹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张海东！你快过来！小引因为伤心过度住院了！就在津门第一医院！”
  “好！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