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戴笠溜号

  “当然有这样的可能,路长官的构想在理论上是成立的,校长不是说这次案件里有一只黑手吗?这次事件很可能就是日本共-产-党的高层主导的。”
  知道这件事情复杂,高处长碰了一鼻子灰,戴笠赶紧借坡下驴。
  以他的经验,他预感到这次调查最后很可能无疾而终,但是校长又坚持必须查个水落石出,那么把一切责任推到日本共-产-党和朝鲜共-产-党身上,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路鸣说的也有道理,这次事件里最大的疑点还是在日本人那里,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大意?日本人做事一向十分严谨,不应该犯这样的失误。”贺衷寒道。
  蒋先生也懵了,他追查来追查去,怎么整出个日本人来捣乱了呢,日本人你难道就不能一边待着,安稳地休息几天吗?
  蒋委员长可以调查所有中国的人事情,可是日本人不归他管啊。
  “雨农,你也觉得这件事跟日本人有关吗?”
  “校长,依学生看来,贺长官说得有道理,日本人做事非常严谨,不应该有这样松懈的防备。再说这十二个日本军人,一枪不放就全都投降了,咱们“一二八事变”也跟日本人交战过,日本人那是宁死也不投降的,更不会当俘虏。可是这十二个人全都乖乖地当了俘虏,而且全都跑到共-产-党那里去了。”
  戴笠现在只能顺着路鸣的思路,沿着贺衷寒的话说了,他知道这是他脱身的唯一机会。
  如果这次案件查不出来个子午卯酉,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而不是别人,蒋委员长对他的期望值太高了。
  现在把嫌疑人栽到日本人和朝鲜人身上,他就可以轻松脱身了。
  “金九说没说他们在日本人内部的线人究竟是什么人?”蒋先生问道。
  “我问过了,可是金九不肯说。”戴笠苦笑道。
  “是啊,那应该是他们最重要的消息来源,他也留着一手,不肯与我们共享,有机会还是要查清楚。”
  “校长,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他们可是咱们一手扶植起来的,供他们吃,供他们喝,就连穿的住的也都是咱们供养着,结果一遇到事情,总是推三阻四的不肯合作,既然这样咱们为何还要供养着他们?”戴笠不满道。
  “雨农啊,你的业务能力是不用怀疑的,可是你的缺点是目光太短浅了,格局不够大。你要往远处想,如果有一天朝鲜光复建国了,那么咱们今天投资在金九身上的每一块钱到时候就会变成一百块、一千块甚至一万块。”蒋先生笑道。
  “学生明白了。”戴笠躬身道。
  “你们都是党国柱石,心里一定要有国际格局,要有大局观,想什么事不要总是被拘囿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蒋先生教训道。
  “嗯,校长高瞻远瞩,学生明白了。”贺衷寒和戴笠都点头道。
  蒋先生的办公室非常宽敞,不过里面陈设简直有些寒酸,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上是一些办公用品,一个白瓷茶杯喝白开水用的,其他就没有了。
  大家也没法坐下来说话,时间站久了,总是不舒服的,但蒋先生腰杆笔直地站在那里,好像无所谓。
  “安恭根说没说他是怎么夺下日军军火库的吗?”蒋先生问道。
  “他说了,不过我怀疑他是在吹牛皮,他说他带着二十几个兄弟伪装成日本军人进去了,然后让十二个日本军人都集合起来,他们就用浸透了乙醚的毛巾把这些人全都放倒了,就这么轻松地夺下了军火库。”戴笠说道。
  “这有什么不对吗?”蒋先生问道。
  “当然不对头啊,那里可是军火库,闲人免进的,别说安恭根伪装成一个少校,就是伪装成一个将军,他们也得打电话给上级确认一下,不可能就这么无条件地放他们进去?如果我要去国防部的军火库,也得经过必须的程序,哪怕他们认识我也得请示上级,不可能就让我进去的。”戴笠说道。
  “说说你的看法,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蒋先生看了一眼戴笠。
  “我觉得这十二个日本军人是故意被安恭根俘虏的,他们真正要去的地方就是共-军的地盘。”戴笠道。
  “你是说他们也是共-产-党?”蒋先生诧异地问道。
  “只有这样才能说明白他们为何不战而降,要知道他们手里有步枪,有机关枪,还有一个掷弹筒,别说二十几个人,就是两百人一时之间也攻不进去啊。”戴笠分析道。
  “日本军队被共-产-党渗透得如此厉害吗?”蒋先生不免疑惑起来。
  “这个也难说,但是日本内部情报包括军队的情报屡屡外泄,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日本军中有奸细。”戴笠说道。
  “对了,粮食、食盐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蒋先生问得很仔细,这件事情的确令他颇为震惊。
  “我调查盛氏企业了,盛氏也很配合,他们把全部账单都拿出来给我检查。盛氏没什么问题,他们是开门卖东西的,有人上门买东西,他们当然没理由不卖。”戴笠说道。
  “那为什么人家单单选他们盛氏的店铺买东西,而不去别的地方?”蒋先生问道。
  “这也容易理解,那些人的购买量太大了,如果他们在市场上购买,就会引发市场物价的波动,政府就会有警觉,一定会追查的,他们在盛氏的店铺买,就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戴笠说道。
  “那个神秘货主查出来没有?这个人是个关键。”蒋先生思路很清晰,追问得很及时。
  “没有,据各个店铺的店主说,是一个山东人过来购买的,他说自己在山东济南成立了一家鸿海贸易公司,所以要备货,这说法倒是没问题,北方有不少商人来上海备货,拉到北方去出售,在江南只有上海的物资品种最齐全,货源也最充足。”
  戴笠查案子非常仔细,问什么就能答上什么,丝毫也不打顿。
  “你查了这家贸易公司没有?”蒋先生问道。
  “学生查了,济南并没有任何一家贸易公司叫鸿海的。”戴笠摇头道。
  “那就是说这个货主肯定是共-产-党了?我说得没错吧,难道这个人就人间蒸发了,找不到了吗?”
  “这个人未必是共-党分子,因为共-产-党没这么多的钱,这批货物一共花费了四十三万多银元,共-产-党没这么富裕。要知道他们也不过没收了一些地主的财产,地主主要的财产还是土地,银元没那么多,再说共-产-党人口多,花费也大,他们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元来。”
  戴笠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继续追查下去了,他也在想办法让蒋先生打消这个念头,可是蒋先生好像一时还不想放弃。
  “那你的意思是……”蒋先生果然还没有想结束的意思。
  戴笠终于鼓起勇气,决定用他的方式“劝退”蒋先生,不再盯着这件事情,否则他也没好日子过。
  “我怀疑是不是山东的某些人暗中帮助共-产-党,他们不希望我们尽快消灭共-产-党,而是想让我们和共-产-党互相残杀,他们坐收渔翁之利。”戴笠苦笑道。
  “山东的势力?那究竟是韩复榘还是其他什么人?”说到地方势力,蒋先生的脑袋顿时大了一圈。
  刚刚冒出日本共-产-党和朝鲜共-产-党,现在又冒出山东的地方势力来了。
  这事的头绪怎么会越扯越多?
  不过想想也是,那么大数量的军火,难怪有人打各种主意了。蒋先生想到这里也不由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