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姑姑
齐睿骑着摩托车紧随而至。
五分钟过后又回到家。
齐睿熄火,推着摩托进了门,又把车停在西屋墙角边上,才带着王学东两人进了北屋。
张慧茹坐在床边发愣,身旁是一脸迷糊的唐甜,端着茶杯动也不动。
什么情况啊?
齐睿走过去,轻声对老妈说:“妈,我王叔儿过来了。”
张慧茹缓过神来,起身对王学东笑了笑,说道:“老王,给你添麻烦了。”
王学东也微微一笑,说:“张主任客气了,我先看看病人。”
说着,走到床前,翻开那女人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额头,拿出听诊器掀开被子解开女人的皮棉袄放胸前认真听了会儿,眉头皱起来。
思量片刻,王学东笑道:“做过物理降温了是吧?”
张慧茹点头说道:“做过了,腋下、脚心、手掌心都用酒精仔细擦了几遍,也给她吃了退烧药,烧也退下去了一些。”
王学东说道:“她这是典型的寒症,估计是在外面冻的时间太久了,从而引发了高烧,您处理得很及时。我听了下,肺部没问题,再打个退烧针吧,然后配合药物治疗,多发发汗,多休息,过几天就会没事儿了。”
跟张慧茹的诊断一毛一样。
张慧茹说道:“那就麻烦老王给她注射一针。”
王学东点头,看一眼护士小瞿。
小瞿会意,打开医药箱取出针、药,手脚麻利地敲开药瓶,把针剂吸入针管,推出多余空气,拿棉球。
这时候,张慧茹已经把女人的裤子褪下来一些,露出了女人黑不溜秋的屁股蛋子。
小瞿用棉球在屁股上擦出一个小白圈儿,消毒后稳准狠,duang地将针头戳了进去,肌肉注射很快完成,小瞿拔针,把棉球扔在墙角的簸箕里,笑嘻嘻对张慧茹说道:“张主任,我这业务水平进步了吧?”
张慧茹心不在焉的,含糊其辞了一句,“嗯,进步了。”
王学东又上前撬开女人的嘴,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拿着压舌片压住舌头观察了一下,回过头来对张慧茹说道:“扁桃体有点发炎,张主任家有消炎药没?有的话可以给她吃两片。”
张慧茹打开药箱看了眼,找出瓶药来,说:“有青霉素,麻烦小瞿再给她做个皮试吧,看看她有没有过敏反应。”
小瞿闻言,又给女人做了皮试,做完后需要等候十五分钟。
张慧茹就邀请王学东和小瞿到堂屋里坐下喝茶。
三人出去了。
齐睿问唐甜道:“什么情况啊?我怎么觉得咱妈神色不太对啊?”
唐甜苦笑连连,轻声说:“神剧情啊睿子,你猜她是谁?”
说完,打量一眼躺在床上还在昏迷的女人。
顺着甜甜姐的目光望过去,齐睿见女人脏兮兮的脸已经被老妈擦干净了,这张脸消瘦,皮肤粗糙,跟枯树皮一般,虽闭着眼睛,但能看得出来,眼窝深陷。
“就是一个典型的劳动妇女嘛,能是谁?还能是咱家亲戚不成?”齐睿有些不解。
“不仅是咱家亲戚,还是你亲姑姑。”甜甜姐揭晓了答案。
“啊??老唐你可别糊弄我啊,我咋从来没听说过我爸还有个姐姐呢?”齐睿脑袋上天雷滚滚,别说这辈子,上辈子也没听老妈说起来过啊,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这事儿他都不信,地下冒出个亲姑姑这事儿就更荒唐了。
“喊谁老唐呢?”甜甜姐的关注点这会儿奇特了,见小睿子也迷糊起来,甜甜姐噗嗤笑了,白他一眼,说:“咱妈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不过我看咱妈也有点晕了,给姑姑擦完脸后愣了好一会儿呢,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齐睿点点头,叹息一声,心说随便捡个人,就把亲姑姑捡回来了,这剧情也太不可思议了,难不成,上辈子没见过这个姑姑,是因为她这会儿已经冻死了?她没有家人的吗?另外就是,为什么老妈从来没提起过死鬼老爹上面还有个亲姐姐啊?姐弟俩有矛盾?
小睿子一脑袋黑人问号。
这时,病床上的女人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齐睿忙上前,望着这个跟自己老爹面容有三分相似的女人,这货心里五味杂陈。
外屋的三人进来了,王学东抬起女人的胳膊看了眼,对张慧茹说道:“皮试没有过敏反应,可以服药。张主任,没啥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院里了。”
张慧茹客气道:“这大过年的还让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要不,中午就在这儿吃吧,吃完饭再回去值班。”
王学东笑道:“您就别客气了,咱们这工作性质您知道,越到年节越忙碌,我都习惯了。今儿大年三十儿,我俩就不打扰张主任一家人团圆了,病人若是再出现不良症状,您让睿子喊我就成。”
张慧茹也不强留,笑着把两人礼送出门。
齐睿也跟了出来,拿了条烟塞王学东手里。
老王推拒了几下拧不过他,夹着烟上车走了。
娘儿俩回到屋里,小舅舅妈四人已经在客厅沙发上坐等了,看这样子,都很好奇。
齐歆问道:“母后,屋里那位真是我姑姑啊?”
张慧茹苦笑着点头,“没错,是你姑姑。”
张云鹏问道:“是那位?”
张慧茹再次叹息着点头。
齐睿就知道,小舅是明白内幕的,他更好奇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从来没听您二位提起过啊?”
长叹一声,张慧茹说道:“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在老妈的讲述中,齐睿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姑姑齐文涓年长老爹四岁,是老头老太太的长女,从小一直乖巧懂事,长大后颇为叛逆,十八岁那年看上一来京城找活干的河南青年,俩人偷偷好上了,结果还是没瞒住,被老头知晓后差点没打死。
老头气疯了,死活不同意自家闺女跟野汉子来往,暴怒之下把她圈禁起来。
齐文涓也是个犟的,被亲爹狠揍一顿也不向他屈服,大费周章跟野汉子联系上了,两人通过书信往来密谋一番后决定私奔,终于在某一日的深夜爬墙头跑了。
得知闺女被野汉子勾搭跑了,老头暴跳如雷,气得差点背过气儿去,好容易平静下来,对全家人发出的第一道命令却是,从今以后跟这个不孝女断绝关系,任何人都不许跟她有来往,若是发现,严惩不贷。
老头在老齐家向来说一不二,老太太和儿子自然不敢忤逆他,一晃这么多年了,一家人和齐文涓的关系说断也就断了。
听到这里,齐睿问老妈道:“那您怎么一眼就瞧出来,里面那位是我姑姑呢?”
张慧茹说道:“家里有张你爸和你姑姑小时候的合影,我印象深刻,从眉眼上看,我觉得八成错不了。再有就是,你爸活着的时候跟我说起过,你们老齐家的孩子有个共同的特征,右边眉毛里藏着一颗红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我把这事儿记起来了,找了下,发现你姑姑眉毛中确实有,就更加确定了。不信你俩互相看看吧,你俩眉心正中也有一颗。”
齐歆颠儿颠儿跑过来,往亲哥身边一坐,伸手就去扒拉他的眉毛,齐睿也不阻止,还把脸向她凑近了些。
“看仔细点儿啊。”
“哇,果然有嗳。哥你快看看我眉心里有木有?”
齐睿轻轻挑起妹子的眉毛,瞪大眼睛看了下,果然,正中间有一颗小米粒般的红痣,不仔细找还真发现不了,他点头道:“有。”
这事儿闹的。
齐歆却激动了,“老妈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咱老齐家人还有这独特的标志。”
齐睿心说我也不知道啊,他问老妈道:“我爷爷奶奶去世前,就没想着把闺女召回来尽两天孝吗?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老两口就一点都不想闺女?”
张慧茹苦涩一笑,说道:“你爷爷和你奶奶在三年自然灾害中落了一身病,最后相继去世的,那个年代,想吃口饱饭都是个大问题,哪还顾得上想闺女啊。你奶奶许是想你姑姑的吧,但她就是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小脚老太太,受了你爷爷一辈子气,想又能怎么着呢?提都不敢提,平日里多句嘴你爷爷都横眉立目的骂起来没完。”
说的也是,能在那个年代中活下来的都是命硬的,况且说句不中听的,老头的脾气就像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老太太也好,老爹老妈也罢,都不敢跟他对着干,真把老头惹毛了,骂你两句你也得老老实实听着。
说实话,齐睿对老头来太太没啥太深刻的印象了,他三四岁的时候,两位老人就相继离世,那时候他还不记事。
叹了口气,齐睿又问道:“我爸也从来没说过要找找他姐姐?”
张慧茹说道:“你爸倒是有这个心思,但是根本无从找起,你想啊,他只知道你姑姑跟人跑了,具体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一家人甚至不知道那男的家是河南什么地方的,上哪儿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