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正旦朝会,太子之师
一个上午便这样过去了。
午间,赵祯在玉津园设宴款待辽国使臣,宴席之间,那耶律涅鲁古就坐在赵昕对面,他敬酒过来,赵昕饮下便是,而后回敬之,一切中规中矩,没有任何人逾越礼仪。
午宴结束之后,辽朝使臣大多返回驿站了,而主使则是入宫拜见赵祯。他们此行,参与玉津园宴射自然是目的之一,却同样肩负着耶律宗真交给他们的任务。
赵昕虽然没有旁听,却也能够猜测出来大致内容,估计还是要北宋不要同西夏订立盟约,现在辽朝和西夏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大战一触即发,西北那一块,还是不消停。
赵祯如何抉择就不是赵昕所需要思考的了,目前他也没有资格影响这等国事。
十二月,除却玉津园宴射之外,还有不少的活动。
在二十四日这一天,赵昕前往拜见苗氏的时候,见得她在宫里焚烧纸笔,诵念道佛经咒,赵昕道:“这是干什么?”
“你这孩子,今日可是交年,要祭灶,这可是新旧交替的日子,你快来帮我布置。”
这项仪式,一直到后世,在某些地区也有保留,除却新旧交接之外,还有驱邪避疫的意义在。
摆放瓜果,念诵经文,送灶神上天。传说灶神要在这一天上天报告人们的功过得失,所以人们很重视。
不管贫穷也好,富贵也罢,所有人都会准备一种叫做“饧”的物品,这是一种用麦芽和谷芽熬成的糖,人们希望用这种糖把灶神的牙齿黏住,这样灶神就不会向上天报告人间的过失,从而降福于人间。
“最开始做饧的人,一定是个大坏蛋,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真要是良善人家,还巴不得自己的事情传到天上去嘞。怎么可能会用糖黏住灶神的嘴。”赵昕嘟囔着道,苗氏让他干完活吃饭,现在可饿死了。
“要你小子管,给我老老实实摆好了,要是错了一分,明年第一个得病的就是你!”苗氏威胁道,赵昕浑然不在意。
摆放瓜果及饧之后,接下来赵昕和苗氏一起烧纸钱,粘贴灶马于灶台。这灶马其实就是纸马,一张纸上,画着灶王及天马,专门带灶王爷爷上天。
这纸上还有二十四节气,灶奶奶以及其他一些神祗,包括部分金童玉女。
再然后,也可以说是第三项内容,是准备打夜胡的仪式。这是夜晚举办的活动,但是白天就需要进行准备,大体而言,一群人在一起装妇人神鬼,敲锣打鼓,巡门乞钱,俗称“打夜胡”,作为一种驱逐邪祟的仪式。
事实上,这项仪式在汴京城里已经变成乞丐敲锣打鼓,公然乞钱的一种习俗,他们装扮成妇人及神鬼的样子,沿街乞讨。
宫里自然是没有乞丐,到时候就是一群太监宫女假扮,然后赵昕现在准备的就是到时候给他们的赏赐,不仅仅是自己寝宫的宫女太监会来,到时候说不定别家娘娘寝宫也有人来,所以便要多准备一些。
忙活完这些,又是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贴春牌,祭祀祖先等一大堆事情。
等到赵昕忙活完这些回到庆寿宫的时候,类似的事情需要再做一遍,曹皇后好像故意等着他一样,一些事情等到赵昕回来之后才开始。
赵昕整个人都快要傻了,看得目瞪口呆。这种事情,就应该宫中所有人一起举办才好,哪里有各人办各人的说法。赵昕一边奔走,一边在心里碎碎念。
二十四一过,接下来的大日子就是除夕了。
除夕,也称除夜,除日,这是腊月的最后一天,月穷岁尽之日,除旧布新。
白天的活动,除了和祭祀灶王有略微差异之外,像洒扫门厅,钉桃符,贴门神这些事情,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于赵昕而言,痛苦就痛苦在,一样的事情,需要做两次。
“前几日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再做一遍!”赵昕拿着扫帚,一脸不情愿地扫地。
“你昨天吃过了饭,今天就不吃了!”苗氏驳斥道。
赵昕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扫地而已,再不敢多言。
白天累得半死,晚上相对而言要轻松许多。在除夕的晚上,每年宫中都会举办盛大的傩仪,只需要欣赏即可。
《吕氏春秋》记载:“大傩,逐尽阴气,为阳导也。今人腊岁前一日,击鼓驱疫,谓之逐除是也。”
傩仪历史悠久,在原始社会就已经存在,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其具体形式有所变化。
宋代除日,皇宫要举行盛大的驱傩仪式。“皇城亲事官、诸班戴假画,绣画色衣,执金枪龙旗。身品魁伟的教坊使贯全副金渡铜中装将军。又用镇殿将军二人,亦介胄装门神。丑恶魁肥的教坊使装判官,又装钟馗、小妹、土地、灶神之类。”
参与的人数共有千余人,从宫廷中“驱崇”,然后出南薰门外转龙弯进行“埋崇”,这就是整个大傩仪。
驱傩中的判官、门神、神兵、鬼使等人,各各都精心打扮一番,他们戴着各式的面具,穿着各色的服饰,手执刀枪剑戟,配合着乐曲,踏着轻快的舞蹈,浩浩荡荡地前进。
一年一度,宫中难得有如此盛会,赵昕跟着队伍后面一直跑,后面一群宫女太监一直让赵昕跑得慢一些。
宋朝的傩仪有一个变化比较突出,那就是在大傩的队伍中,还出现了教坊的艺人,他们故意装成面目丑陋、魁梧肥胖的人,或是钟馗,或是小妹,同时队伍中也出现了装扮土地神、灶神的艺人,而且土地神、灶神、钟馗以及小妹都不再是驱妖赶祟的形象。
在世人眼中他们更是生活化的仙,人间烟火的神,他们可亲可敬,更接近于现实中的人,这就为整个仪式增添了欢乐的气氛。
一言以蔽之:大傩仪发展到北宋时,逐渐向娱人化的方向演变,原始的祭祀意义有所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