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那颗星是你,是你温柔动人的眼睛

  “你……你怎么会……”她的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艰难地搜寻着恰当的字眼,“怎么会在这里?”
  孟平深停在她面前,不紧不慢地说:“你一路低着头,自然没看见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在北京?”
  闻冬怔怔地看着他,仍旧难以相信他会从千里之外的C市忽然之间出现在这里。可是躁动不安的心,似乎在期盼着更加疯狂的事情,比如他的到来会不会是因为……
  她?
  会吗?
  她不敢期待,却偏偏克制不住地期待着。
  片刻的对视。
  孟平深不动声色地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我……我怎么知道?”闻冬口干舌燥,不敢奢望,只是一颗心提得更高了。
  却见他微微一笑,理所当然地说:“出差。”
  两个字,咚的一声,整颗心又坠入谷底。
  但也只是片刻。因为他在这里,就在她的面前,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不管他是因为她索要祝福的短信而来,还是碰巧路过。
  闻冬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百感交集。
  他却忽然之间笑起来,朝她的脑袋伸出手来。
  闻冬下意识地偏头,却听他语气轻快地说:“别动!”
  她又猛地定住,听话得像个士兵。
  那只手停留在她的发顶,片刻后捻起一片雪花。孟平深低头注视着她,含笑问了句:“还剩四个小时,想好生日该怎么过吗?”
  “……”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事实上,你还剩三小时四十二分一十七秒。”
  闻冬忍不住笑出声来,抬头满怀期待地问他:“你要陪我过?”
  “来都来了,难道还能半路撤退?”
  “那,陪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微微笑着,郑重地点点头。
  闻冬的心像是一串失去束缚的气球,呼啦一下飞向天际。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嚷嚷起来:“我想吃榴莲班戟,想看《星际大战》,想吃芒果绵绵冰,想去玩电动,想熬夜到凌晨,想……”
  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只要一想到它们都有你参与,就恨不得这三小时四十二分一十七秒变成无尽的长夜,永不逝去。
  孟平深笑出了声,止住她滔滔不绝的“想”,语气轻快地说:“与其想个没完,不如直接去做。”他伸手招来路边的一辆空车,走了几步,回头对她招手,“快来!”
  电影是刚上映的《星际大战》,听说在北美的票房已经超越了当初红极一时的《阿凡达》。影院里果然座无虚席,闻冬与孟平深票买得太晚,堪堪在第一排与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斟酌一番,终于还是选择了最后一排。
  检票入口,他们赶上的这一场恰好开始,于是急急忙忙地往三号厅跑,放映厅里已然漆黑一片,只剩下一片光亮的大屏幕。
  闻冬在前,孟平深在后。两人快步踏上楼梯,来到了最后一排的边上。
  闻冬一边低声说抱歉,一边借着微弱的光线,从已落座的观众面前弓着腰朝最里面的角落走。她都走到座位上了,回头才发现孟平深并未跟上来。
  他就站在观众席边上,跟她比了比手势,示意自己出去一下。
  应该是去洗手间了。她点点头,戴上了3D眼镜,心想一定要仔细看好了,这样才能在他回来以后给他描述他错过的电影开头。
  电影开始放映了大概七八分钟后,孟平深回来了,动作很轻地在她身旁落座,先是将一桶爆米花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扶手上,然后将什么东西送到了她手边。
  闻冬低头一看,是一只顶端四散开来的杯子,具体装的是什么,戴着3D眼镜看不太清。
  她摘下眼镜,借着荧幕上的光定睛一看,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是芒果绵绵冰。
  “谢谢。”她低声说着,接过了那杯更早以前她随口提到的甜品,挖一勺送入嘴中。芒果的味道明明是酸的,却不知为何以甜的姿态蔓延开来。
  她重新戴上眼镜,一边注意剧情进展,一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故事发生在上一部结束的三十年以后。在这三十年里,银河系又崛起了一支新势力——第一军团。抵抗组织的飞行员——对,就是被绑在椅子上的这个人——把一份至关重要的地图交给了一只萌萌的机器人……”
  她很认真地跟他解释着他刚才错过的剧情,余光却瞧见他似乎……笑了?
  她停下来,疑惑地侧头去看。这才发现他当真笑了,还笑得眉梢眼角都弯弯的,忍不住发问:“你笑什么?”
  孟平深没有答话,只是用下巴点了点她手里的芒果绵绵冰:“少吃点,天气冷,不宜吃这么凉的东西。”
  “那你还给我买?”
  他侧头认真地看她一眼:“你过生日,下不为例。”
  语气是严厉的。却让闻冬唇角一弯,怎么也憋不住充盈了整颗心的喜悦。
  事实上这部“星战”不如从前的系列好看,哪怕票房很高,闻冬依然看得昏昏欲睡。再加上一整天下来都没休息过,方才又全神贯注地播了节目,此刻被电影催眠得再也压不住倦意。
  她从眼镜下面偷偷瞄了一眼孟平深,发现他专注地盯着屏幕,于是放下了心,慢慢地把头靠在座椅上,偷偷地闭上了眼。
  就眯一下,打个盹儿而已——她这样告诉自己。
  哪知道说好的“眯一下、打个盹儿”,到最后竟然变成散场时才醒来。
  她被全场忽然亮起的灯光惊醒,睁眼一看,大厅里已经一片亮堂。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靠在孟平深的肩上睡了一觉。她赶紧尴尬地抬起头来,不偏不倚,正好对上他漆黑透亮的眼睛。
  他微微笑着,也不说话,她的双颊却猛地滚烫起来。
  “我……我……”她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什么,到头来却只是局促不安地小声说了句,“绵绵冰都化了……”
  视线只敢停留在扶手上的那杯融化了的橘红色透明液体上。
  “走吧,这东西这么冰,还是不吃为好。”他带着她站起身来,也不提她嚷着要来看电影结果睡了个大头觉的事情。
  闻冬像只鸵鸟一样,埋头灰溜溜地跟着他一起朝前走,却听见前面的一个女生回头笑着问孟平深:“帅哥,肩膀酸不酸?”
  孟平深笑了笑,没答话。
  闻冬疑惑地把头抬起一点点,好奇地看着他们。
  只见女生拍了拍面前的男生,撒娇似的说:“你看看人家,女朋友要睡觉,人家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还把女朋友的头放在肩上,让她枕着睡。整整一个多小时呢,动也没动一下。”
  闻冬来不及为“女朋友”三字惊喜,脚下一顿,忍不住抬头去看孟平深,却只看见他平静的背影,压根没有转头解释解释的意思。
  所以,不是她一不小心靠在了他的肩上?
  是他亲手把她的头枕在他肩上的?
  笔直的背影与灰色的大衣是视线里唯一清晰的存在,背景是灯火辉煌的影院,却无论如何不及他的身影鲜明耀眼。
  人潮沿着出口的方向渐渐散了。闻冬心跳如雷地跟在孟平深身后,由始至终也没敢多问一句。
  影院外是一条步行街,道路两侧种着银杏。他安静地走着,她忐忑地跟着。
  直到他停下脚步,忽然叫她:“抬头,闻冬。”
  “……嗯?”她终于抬起了一直垂下的头,尴尬地看着他。
  却看见他瞥她一眼,然后目视前方,唇角带笑:“风景很美,再不看,就错过了。”
  在这之前,她是真的没有心思注意这条街是什么模样。但此刻,经他一提醒,闻冬下意识地望向了前方。
  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街,两侧整整齐齐地种植着无数银杏,金黄的色彩点缀着冷清的冬夜,远远望去像是流光溢彩的银河。寒冬里,难得一见的绚烂景致皆聚于此。
  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慢慢地呼出了一口白气:“好漂亮……”
  孟平深转头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弯起嘴角:“嗯,很漂亮。”
  闻冬像是做梦一样走在他的身侧,眼前是一片金色的大海,耳边是凛冽的北风,再看身侧——身侧是她仰慕多年的人。
  这一刻才发觉,这漫天小雪一如初见他的那日,她裹得臃肿,从白雪纷飞的室外跑进教学楼,没头没脑地推开了那扇门,口中叫着爸爸。
  却没想到室内是倚在窗边手捧热茶的他,二十四五岁的男人身姿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神温和明亮,唇边有一抹慢慢展露的笑意。白衬衣的衣领穿过黑色毛衣露出来,最外面的墨蓝色大衣被熨得挺括整洁,没有一丝皱褶。
  到底是应了那句话,一个微笑便让她的青春迷失其中。
  闻冬怔怔地看着身侧的他,看他英俊好看的眉眼,看他渐渐弯起的唇角,看他也凝视着她,从容地问着:“那现在呢?现在,还觉得这个生日不快乐吗?”
  她有好一阵子都没说话,终于开口时,却是先叹了口气。
  “快乐,快乐得要命。”
  “既然快乐,又为什么叹气?”
  “就是太快乐了,我担心今后的生日恐怕都要黯然失色了。”闻冬怅然地说着。
  因为从今以后都不会像今日这样凑巧,你恰好路过这里,赠我一场金色的梦。
  因为将来的那些生日,恐怕再难有你陪在身侧。
  所以快乐,也不快乐。
  所以开心,也有些伤心。
  孟平深定定地看着闻冬,片刻后唇角微扬:“何必去担心那些遥远的事情?每一天都想着要过好眼前这一天,每一件事情都想着要做好手头这一件,自然就皆大欢喜。何况……”
  他停在了这里,但笑而不语。
  “何况什么?”闻冬追问。
  他又摇摇头,呵出一口氤氲的白气,看一眼手表:“还剩两个小时不到。走吧,肚子也该饿了。”
  闻冬追上去:“到底何况什么啊?”
  好奇心是女人杀不死的执著。
  他笑了,却并不说话,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小店:“喏,去那里吃汤圆吧。”
  这一夜闻冬没有如妈妈所言煮一只鸡蛋,顺顺利利滚过这一岁,却在孟平深的提议下吃了一碗汤圆,也算圆圆满满。
  小店虽不大,但胜在温馨家常。洁白的墙壁上挂着迎接新年的大红剪纸,暖气将室内温成了冰消雪融的四月春。
  老板娘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醪糟汤圆,说着地道的京腔。听闻孟平深说的那句“这会不会是你有生之年吃的最寒酸的生日晚宴”,她好奇地探头来问闻冬:“小姑娘,今儿个是你的生日?”
  闻冬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立马说了声:“诶,那你等等啊。”随即转头撩开布帘进了厨房。片刻后再出来,她的手里多了一碗煎蛋面,笑吟吟地摆在闻冬面前:“喏,过生日哪里能不吃一碗长寿面?”
  透过氤氲的雾气,闻冬又惊又喜,不好意思地说:“真的谢谢您。”
  老板娘却摆摆手,按住她想要掏钱包的动作:“就当是生日礼物,不用你给钱。”
  “这……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碗面而已,不值钱的。况且我女儿也跟你差不多大,离家在外,一年没几日在家。我也盼着她在外面摸爬滚打的时候,能有我这样的热心人帮帮她。”老板娘笑着把面往闻冬面前推了推,“来,尝尝味道。”
  非常,非常,非常特别的一个生日。
  一碗醪糟汤圆,有奶奶的味道。一碗煎蛋面,有陌生人的祝福。一家小店,有家的气息。一顿晚餐,有她喜欢的人陪她享用。
  闻冬埋头一口一口吃着汤圆,也不知是热气熏了眼,还是这场景太过温馨,她吃着吃着,只觉一阵阵热气往眼眶外涌。
  对面的人伸出手来,抽了张纸巾凑到她面前。她茫然地抬起头来,不解地望着他。
  他看着她,含笑说:“嘴角。”
  她仍然有些出神,于是孟平深不再迟疑,伸手一抹,擦去了她嘴角黏上的一粒糯米。
  指尖与她的肌肤相触,是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的温热的温度。
  气温忽然升至顶点,面颊也几欲沸腾。
  闻冬不敢多看他一眼,继续埋头大口大口地吃着汤圆,却听头顶传来他饱含笑意的叮咛:“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她只能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暖气太足,屋里好热,好热……”
  以此来掩饰自己红得过分的脸。
  抬头偷偷瞄一眼,想看看孟平深对自己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有什么反应,却见他唇角含笑地看着她,眼底是一片明亮坦荡的月光。
  然后他反问了一句:“热吗?”
  她的脸更烫了,只能飞快地埋头吃汤圆,堵住自己那忽然间变得笨拙起来的嘴。
  然而再温馨的晚餐也有吃完的那刻。
  推开门,室外寒冷的空气涌进衣领,闻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侧头问孟平深:“现在去哪儿?”
  他从容不迫地从脖子上取下深咖啡色的围巾,一圈一圈替她围上,然后才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这就回去了?”她怔怔地望着他。
  他又看进她不甘又落寞的眼眸里,顿了顿,说:“吃这么多,走吧,我们散步回去。”
  散步也好。
  散步回去也好过打车回去,至少,她还有机会与他多待一会儿。
  闻冬点头,与他一同踏上这一地碎金的银杏大道。寒冷的冬夜里,这一段回家的路恍若踩在云端,走在梦里。
  也总得找些话来谈谈。
  她开始谈自己的节目,告诉他,她做过的很多期令她记忆犹新的主题,大多都与爱情亲情有关。
  她说她曾经接到一位听众的来电。那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在读高二,却在一次体育课的跑步中昏迷过去,送进医院后,竟被查出患有脑癌。全家人如遭雷击,痛苦万分。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父亲也一蹶不振。
  “很多时候面对我们的亲人,因为太过亲近,所以没有勇气说出一些内心的真实想法,也胆怯于说上一句我爱你。她打来电话,希望能在节目里谢谢爸爸妈妈十七年来的养育之恩,不管病得多么严重,她也会努力配合医生治疗,积极面对生活。”
  “她说她最喜欢的作家是史铁生。他虽在最好的年华因病失去双腿,却在此后的人生里留下了不朽的文字。人这一辈子,有的活得长长久久,有的活得短暂不已,可是长与短真的不在于时间,而在于这一生的意义。有的人死了,会很快被人遗忘;有的人死了,却会被人长久地铭记于心。她说,只要知道自己活得轰轰烈烈,痛快地爱着、经历着,死后有人仍然一如既往地爱着她,那么死也就变得不再可怕。”
  似乎只有说起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时,人才会变得自信起来,因为自信,所以耀眼。
  闻冬开始滔滔不绝,那声音饱含情感,充满了对人生的希冀。
  孟平深安静地听着,间或侧头看着身旁的小姑娘。她眉飞色舞,明亮的眼眸里是澄澈动人的日光,看见的、憧憬的,都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闻冬说完这个小姑娘,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一路,于是尴尬地止住了话端,侧头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孟平深:“我……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有一抹笑意在眉梢眼角融化开来。
  “没有。”他停下脚步,“不多不少,刚刚好。”
  她也跟着停下脚步,下意识地往前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然走到了最初与他说的地点——她与白杨所居住的小区。
  心情忽然间就慌乱起来。不想离开,不想让他转身走掉。她绞尽脑汁在脑子里思忖着留下他的方法,可是一个也没有。
  她没有任何缘由与资格去挽留。
  只能这样静静地站在路灯下,看着他温和、清澈的眉眼,还有每一个美好到令人几欲落泪的小细节,脖子上还围着沾染了他的体温的咖啡色围巾……要如何才能留住他?
  闻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孟平深却好像听见了她的呼声,问了一句:“从小区正门进去,离住的地方远吗?”
  她点点头:“还有一段路。”
  他越过她的头顶,向小区里凝视片刻,收回目光:“那……我送你到家吧。”
  即使这样,也不过多了五分钟的路程罢了,最终还是要分别。哪怕他送她进了漆黑的楼道,又走进电梯,一路站在了十一楼的门口。
  闻冬最后站定在那里,转过身来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五分钟的路程里,每走一步,她都低头看着路灯下并肩的人影;每走一步,她都拼命祈祷着时间能过得再慢一点,这条路能变得再长一点。
  可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该感谢这昏黄的灯光,否则他一定会瞧见她随时随地都快掉下泪来的潮湿眼眶。
  闻冬低声问他:“差出完了吗?多久回去?”
  他答:“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九点左右就进安检。”
  她又不说话了。
  孟平深失笑:“怎么了?难道我这个陪客这么失败,这个生日真的过得很糟糕?”
  她拼命摇头。
  “那怎么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样子?”
  “……”不能说,不敢说。
  她只能把那些滚烫的热泪努力收回眼底,然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抬头看着他:“不是,这个生日真的过得很开心。”
  非常开心,特别开心,难以言喻地开心。
  “……只是因为太短暂,只有四个小时,所以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你,舍不得目送你远去。
  “但还是很谢谢你,陪我过了一个这么特别的生日,我一定会牢牢记在心里。”
  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最终还是被他摸摸头,听他说一句“再见,回去好好休息”,然后目送他离去。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他的面目消失在视线里,闻冬唇角的微笑刹那间垮台,只余下轰然而下的眼泪。
  人生在世,有很多难以忘怀的人或事,虽然他们不属于你,但铭记于心的原因却不是遗憾,而是美好——因为哪怕没有得到,那段有他陪伴的时光,也能变成记忆里一颗闪亮的星,美好到令人每每回忆起来都动容不已。
  孟平深,大概今后每仰望一次星空,都会想起一次这一夜。这一夜无月无星,只有你赠我的一颗闪闪发光的明星。
  那颗星是你。
  是你温柔动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