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间恩赐
四年来，这不是秦莫尧第一次进医院。
却是待在医院时间最长的一次。
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夜以继日地扑在工作上，根本不要命。
四年不规律的生活把他的身体折磨得未老先衰，无数大大小小的毛病，尤其是胃。
每次痛起来，都能要他半条命。
“秦总从来没有认真治过……治也没用。
他不改变生活作息，做什么都徒劳。”
站在床边，助理一五一十把病情告诉阮棠。
“秦总不让告诉你的。
阮小姐，没想到你来了……”
秦莫尧刚发作过，医生给他打了针。
这会儿睡过去了，蜷缩在床边，却睡得并不安稳，全身的肌肉青筋毕露。
沈助理苦笑，“阮小姐，秦总每次见你，都服一定量的兴奋剂……”
一记直锤迎面击中，阮棠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两下。
她坐下去，无意识地抚摸上他的脸。
难怪回国之后，他每次出现在她面前，都是光彩照人。
把病态掩饰得那么好。
他并不愿以此博取她的怜悯同情。
“棠棠……”秦莫尧半梦半醒间似感受到她在旁边，无意识地回蹭。
阮棠轻轻叹息了一声，把他蹭过来的脑袋搂住。
“棠、棠……”秦莫尧迷茫地半睁眼，“是你吗？
……”
四目相望，很多情绪隐藏其中。
阮棠赫然发现，才三十出头的他鬓间已有了几根白发！
忽地心痛如绞，“为什么没有和林婉儿在一起？
为什么不肯治病？”
“对、不起……”梦也好，幻象也好，这一刻的秦莫尧都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的挚爱。
他日夜被后悔痛苦和思念折磨得肝胆俱裂、肺腑如焚，哽咽着，“我、错了，我……只要，你。”
“可她不是比我更需要你吗？
你不是要对她负责吗？”
“我不要她……我不爱她！”
阮棠压抑着浑身的轻颤战栗，“为什么你当时不能这么回答我？！”
“棠棠！”
她要甩开他，秦莫尧溃崩般歇斯底里叫起来，“回来、回来！我错了！求……你了！棠棠！”
阮棠的泪也落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把过去的一切都放下了，可还剩一个缺口。
缺口盛着往事，那些往事，只要他轻轻一勾，就能引起她止不住的战栗和从未消除的遗憾。
“我爱你，棠棠，我只爱你……”
“我爱你爱得快死了，我、我……我好想你。
棠棠……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爱你……”
“四年前我就订了戒指，可做、做好的时候，你已经……离开我了。”
“我种了……很多玫瑰……你最喜欢的……”
“我买了很多珠宝，想给你戴……”
“我好后悔，可是棠棠还能……还能原谅我吗……我犯的错，要怎么……怎么弥补呢……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原谅……”
每次病发，对他都是凌迟般的肆虐。
四年了，这是第一次在梦中能见到棠棠。
他不能对真的棠棠哭，所有的忏悔和痛苦都是他该受的。
可他忍不住了，面对数年来第一次出现的幻觉，午夜回归的人间恩赐……他忍不住。
泪又不由自控地流了出来。
阮棠捧起秦莫尧的脸，俯身与他额头相抵。
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泪沾在一块儿，这一刻恍如梦寐，有种极不真实的虚幻感。
她缓缓地，慢慢地，说，“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