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崩溃的边缘
这种凄惨，连安慰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走的时候，凤姨握着陆乔的手，红着眼眶哽着声音挤出一句：“丫头，我们都在……”
容斯年自入春来，身体便直线下降，如今他已经很虚弱了。
很多日常生活的小事，他都已经力不从心。
凤姨他们走后，陆乔坐回床边，小心翼翼地握起他的手，生怕惊扰了他休息。
她真大意，为什么一年多了，就是没有发觉呢？
她不是没有碰见过他反常的时候，有两次她甚至都已经看见他吃药，看见他揪着胸膛难受。
但他刻意隐瞒和误导，又因他一直受胃病困扰，她就一直没怀疑过。
她以为他是乖乖吃治疗胃病的药，以为他那个难受样子是胃病痛……
……
又是一天朝阳升起，明亮的光辉洒满了整座城市。
陆乔从来见容斯年的那天，就没哭过一次。如今几乎是寸步不离在他身边，陪他，照顾他。
病房是高级的套间，为了让一家三口更多时间在一起，她连熙熙也留下。
晚上由两个保姆在隔间带着睡。套间隔音效果好，熙熙偶尔哭闹也不会吵到容斯年。
她则和容斯年同睡一床，只轻轻和他身体挨接着，牵手相握；
白天容家那边会把每餐的食材送来，陆乔在套间厨房给容斯年单独做他那份。
她似乎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她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利用充分。
可夜深惊醒之时，她却不得不面对心底那个害怕的声音。
她低头目不转睛地凝视他的睡颜，听着他微弱绵长的呼吸。心底的可怕就如野兽疯狂地撕咬她。
她害怕他就会这么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她想叫醒他，听他和她说话，希望他抚摸她……
可是她又不忍叫醒他，他那样虚弱，需要休息……
她只能陷入极度的恐惧里，深深地抱紧自己，一丝不肯放过看他的机会。
容斯年把很久以前亲自挑选的那只玩偶兔子送给自己的宝贝小公主，轻轻蹭着她的小脸，低声说：“宝宝，爸爸爱你。”
陆乔和孩子在医院陪护的一个星期后，容斯年对陆乔说：“乔乔，我想带你和孩子出去玩一次。”
“可是……”陆乔下意识就要不允许。
他如今的身体那里还能出去，可是对着他的眼神，她顿时就喉咙哽咽说不上话。
默了一会儿，稳定好情绪，她抬头笑着说：“以后多的是机会呢，不急在这一次。”语气是哄的。
容斯年摸着她的脸说：“乔乔，我们当初说好的，等我们有孩子了，我们要一起去给孩子挑衣服、挑玩具、挑小床……”
他顿了顿，却是因为气弱，“我想和你去为熙熙做这些事，想了好久了。”
陆乔无法直视他的眼神，她伪装的坚强每一分每一刻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轻轻地抱着他腰身，脸贴着他的心脏，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他的心跳。良久之后，她轻轻说好。
她去向路池舟说明情况。
路池舟蹙眉亦考虑了许久，最终也是叹气松口，细心叮嘱：“不要到人流太密集的地方。走一会儿，就要记得停下来休息一下。不要出去太长时间。最迟中午，一定要回来。”
陆乔自然比路池舟叮嘱做得还要跟细致谨慎。她亲自开车，容斯年坐副驾驶席，抱着熙熙。
他们去了婴儿用品的品牌专卖店。
挑选的时候，她也不让他走动，她自己抱着熙熙也不走动，两人坐着，然后让导购员把他们店里所有的商品款式每一样都拿一份过来。
容斯年在为老婆孩子花钱的败家性子上一点不变，陆乔这样做，他扫过导购员摆到眼前的商品后，就欢喜地对陆乔说：“都要了吧。”
陆乔难得的抽了抽嘴，一脸欲语还休的表情看着他不说话。
容斯年便笑了笑。
他这样好看的人，病成那个样子，也没有减风姿。褪去一个人的形单影只，眉眼笑意之间是老婆孩子在身边的满足，病容似乎都不忍在这时折磨他。
之后，他便都认认真真地做挑选。
他们去了婴儿用品店，去了女装品牌专卖店，他给孩子买了很多东西，也给她买了很多东西。
走走停停，边看便玩。
容斯年的状态挺好的，陆乔没让他提过任何东西，每到一处买完东西，她把熙熙交给他，让他父女俩坐着等她。
然后她把东西搬到车上去，再回来抱孩子，三人这才会又到下一处地方。
陆乔看着时间，东西买得够多了，一家三口还拍了很多合影照。到十一点，她就要求说要回去了。
天气已经热了不少，容斯年突然接过孩子，摸上陆乔发际说：“乔乔，去那边买瓶水喝吧。”
陆乔原本随身自带有水壶出来的，容斯年不能喝水过多，大半都是她一个人喝的。
不过在公园凉亭休息喝水时一时手不稳打翻了，这下要喝水就只能买了。
陆乔当下就说：“不要紧，我们都要回去了，回去再喝吧。”
容斯年很坚持：“去吧，我跟孩子在这等你，也不急这一两分钟。”
陆乔扭不过他，挽起他的手带他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下，说：“你和孩子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匆匆跑向商场门口外面的流动饮品车处，掏钱买了一杯西瓜汁。
付了钱，才转身，就看见容斯年抱着孩子站起来了，笑看她。
陆乔回以他甜甜的笑，归心似箭一样朝他和孩子跑回去。
只是那样短的一段距离，只是还剩的那么几步路，她在跑动的视线里，看着他含笑看她的样子；
只是突然间就变了样，他的笑隐在唇角，他双臂稳稳地抱着孩子，他就在她眼前，轰然倒下去。
陆乔的脑子一下就爆炸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凄厉地疯叫起来。
“斯年——”
她大叫着扑过去抱起他，孩子被他护得好好的，依然在他怀里丝毫不伤。
早在第一天，她就学过对他的急救方法了。
她迅速把孩子抱过来放到膝上，立即对容斯年做心肺复苏，同时对身边围观的人大声叫：“请帮我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