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不能再动摇了
然而他双手握紧又散开,散开再握紧,几次要触碰到她,却总在最后一寸距离,硬生生停下。
已经决定要放手的,不能再动摇了……
不放手又能怎么样呢?
他随时都会死!
容斯年眨了眨眼,从车窗上,看见自己脸色苍白的吓人,额头上都冒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颤抖的心意一下就坚定了。
他就站在原地,听着陆乔的哭泣肆虐自己的心,一直等到她慢慢停下,直至没有声音。
“回去吧。”他在她身后,轻轻的说。
她和他一样,近在咫尺的爱恋,最后一刻,理智总会将他们拉回人间真实。
容斯年把陆乔的东西接过手,放车上,然后又把她拉着坐上车。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没有交谈。
车里很安静,陆乔怔怔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
回到大宅,容斯年就上楼去书房了。
秦妈告诉陆乔;“之前保姆说小小姐睡了,还没醒。”
陆乔点头应着,转身上楼。
房间里,保姆在整理孩子的衣物,看见陆乔回来了,放下手中工作,站起来,放低声音说:“陆小姐,你回来了。小小姐还在睡着。”
陆乔点点说:“睡多久了?”
保姆说:“差不多两个小时了。”又笑:“小小姐之前玩得欢,夫人在活动室那边逗了她好久呢。”
孩子对活动室五颜六色的玩具是喜欢好奇得很,平时一旦拿着小铃铛或者挂件等物在她眼前摇晃或移动,她就小脚乱蹬,两手挥舞,咿咿呀呀的笑得像朵小太阳花。
一旦不得玩,甚至会马上呜呜哇哇的哭。
陆乔微微一笑:“辛苦了你,阿姨。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看她。”
“哎,好的。”
保姆从业经验丰厚,信誉极好,不过来容家照看的这个孩子是她接手的工作中最轻松的一次。
主人家坚持自己带孩子,她平时从旁只需要简单照看,帮忙整理清洗衣物等小事,其他多由主人家亲自经手。
阿岚把陆乔买的东西拎回房间,陆乔先放进里间,然后出来看孩子。
小女儿握着两只小拳头摆到头顶,睡姿没太大问题。旁边是大大的穿粉色裙子的米菲兔陪她一起睡觉。
陆乔轻轻地摸摸小女儿的脸,凝神看了她一会儿,一下子又觉得所有的难过远去了,她很满足。
看着看着孩子,她把手搁在小床横杆上,慢慢地眯着眼睡了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她在迷迷糊糊里听到孩子细声细气的哭声,立即惊醒。
小女儿醒了,在小床上滴溜溜睁着眼一会儿。妈妈的脸就在眼中,可妈妈好久都没抱她,也没逗她。她不乐意了,委委屈屈一会儿,哼哼唧唧哭出声。
陆乔立即哄着把孩子抱起来。孩子穿着暖绒绒的同款粉色米菲兔小睡衣,小公主粉雕玉啄,粉粉的睡衣别提多衬那张小脸。
她抱上手,孩子就不哭了,她再一哄,孩子就咧嘴笑。
陆乔语气柔成水:“你这小调皮,妈妈就迟了一会就不行了,嗯?”
她先看了孩子有没有尿湿,然后给孩子换下睡衣,最后才喂奶。
……
书房里,容斯年和韩袁梦视频会议结束后,韩袁梦有些小心的问:“熙熙怎么样,你和孩子相处还好吧?”
她宁愿放下所有的尊严去哀求陆乔回来,就为了儿子在最后的日子能快乐一点。
可是儿子不开窍,几天来故意躲着老婆孩子,韩袁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今天还是她动了怒,把容斯年从公司赶回家的。
容斯年面色平静,眼底一瞬没了光。
他微微敛下眼皮,一会儿后,轻叹了一口气,“妈,让乔乔带着孩子回杨家吧。”
韩袁梦愣了愣,脸色苦涩:“斯年……”
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她却懂了儿子的坚持。
“这是妈妈、最后的一点心愿……你也不肯答应妈妈吗?”
容斯年隐晦的看着她,没有立即答话。
他的身体自生病,便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慢慢消瘦和苍白,手背搁在颚下,以前修长的手指呈现指骨的美感。
母亲哀伤的目光也让他很难受。
她活了大半辈子只向他这个儿子低过头。
“妈,让她和孩子离开吧。”
容斯年不愿看母亲的目光,也不愿看陆乔在这里煎熬,他切断电话。
起身径直回卧室,走到半途,停了停脚步,又折身往儿童房去。
儿童房房门半掩。
容斯年站在门外看进去,陆乔正在给孩子喂母乳。
她衣衫半开的一边胸脯上,皮肤白如雪,莹如玉。孩子趴在上面,小手也扒抓在高耸的嫩肉上,滋滋有味吮吸着。
容斯年忽地略略移开目光,定了定神,才重新移回去。
陆乔侧着身子坐的,一直没觉察。
容斯年站在门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一时柔和,一时又消沉下去失神发怔。他五味杂陈,却再没把视线移开过一寸。她的伤是他给的,也应由他看着。
直到陆乔喂完孩子。他看着她在孩子松开嘴后,抽一张纸巾轻轻擦干净胸房上的水渍和滴出来的乳汁,然后再把衣服重新撩上去。
再抱着孩子小小的身子站起来,孩子直立抱着,小脑袋贴在肩膀,她一手轻轻拍着孩子后背,嘴里轻声细语哄着。
他上过课,看过书,知道这是为防止孩子吐奶。
容斯年静静垂下眼。命运造人,他连看她和孩子一眼都已不能够站在她面前。
他静静地转身离开。
……
晚上,回到容家的韩袁梦就单独找了陆乔。
自从陆乔回来,她就尽量避免和陆乔见面的。
“乔乔,你明天就带孩子回去吧。”
陆乔听到韩袁梦对她说她可以带孩子回去时,怔了好一会儿。
重回容家的这四天,尽管三人都这样尴尬又无话地处着,但她产生错觉一样,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并不抗拒,也不是那么难受。
乍然知道可以走,陆乔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韩袁梦苦笑:“斯年说,既然都要分开,还不如不见。是我让你为难了,现在这样只是徒增烦恼。”
越在一起,就越会不舍;越不舍,伤就越深。
她不想儿子孤零零的走,可是让儿子面对再也不可能拥有的温情离开,也是另外一种水深火热。
陆乔一直没说话,眼神有些空,手无声无息的攥成了拳头。
不论是回来还是离开,她似乎都没有做决定的理由。
回来,是因为韩袁梦希望容斯年在最后的日子和孩子在一起,但既然容斯年不需要,那她也不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