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迷惘
她有些傻，更多的是慌乱无措。
“乔乔……”韩袁梦还在说着请求她的话，“请你答应我……”
陆乔觉得胸口拥堵得厉害，她知道她没有理由答应韩袁梦，但竟然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自从父母车祸的真相重见天日，她对韩袁梦的心情就很复杂。
要说恨，她恨了程宴很多年，后来也学会慢慢放下；
到之前突然间得知当年的肇事者不是他，而是韩袁梦，她更多的是一种茫然又震惊的痛，和极度的羞愧内疚自责。
恨也更多是恨自己。
“我、我不知道……”现在在她眼前的韩袁梦，就像是溺水求救的人，逼得她要从这里落荒而逃，“我要想想……要想想……”
她没有办法在这里再呆一秒钟，抓起旁边的包，快步离开包厢。
出了外面，风呼呼从她领口灌进，她才得以喘一口气。
走出好一段距离，她才放慢脚步。
周遭喧嚣的声音重新冲入她耳中，身旁的高楼大厦让她觉得恍惚。
恍惚却又真实。
韩袁梦那句“他要走了”，沉沉地在她耳中回响。
容斯年要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记得自己的心是空了的。
到了现在，还是空落落的。但又完全说不上什么。
他要走了，要离开这里去国外。
陆乔大概能明白容斯年这么做的原因。她爸妈车祸的真相，是他们两家人的两败俱伤。
等一切尘埃落定，容斯年应该不想留在这个伤心之地。
其实，她也不愿意呆在这样的伤心之地。
她只是很明确地清楚一件事，要和容斯年分开，让她非常痛苦。
韩袁梦让她带着孩子回容家住一段日子……
她和容斯年最后的结局，真的是分道扬镳，那么，她应该和他好好道别，是吗？
她要答应吗？要搬回去吗？
当初，他们是好聚，如今分开，也总该好好的散，不是吗？
……
陆乔在这种飘忽的心情中打车回去，到楼下时，接到唐衍之的电话。
“乔乔，韩董事长的秘书刚才联系我，她知道我是负责你爸妈当年的案件。她约了我见面，要和我亲自谈重新立案的事。”
陆乔几次张嘴，才愣愣地说出四个字：“我知道了。”
韩袁梦是真的这样干脆，要给她交代。
她应该高兴的，父母的事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到公正；可是这样容易，反而更让她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容斯年，容斯年会有多痛苦？
……
许嘉爱晚上回来，听见韩袁梦希望陆乔带孩子回去容家住一段时间，她表情古怪地没有发表意见。
有时候被欺瞒是一种悲哀，但有时候无知却是一种幸运。
她说不清陆乔到底是知道真相好一些还是不知道好一些。
许嘉爱被逼得脑子都要爆炸。
她选择了逃避：“乔乔，我去下面的超市买点吃的……”
“你没吃饭吗？”陆乔发觉她有点反常，投去奇怪的目光，“刚才怎么不说。我给你做点吧，厨房里还有菜。”
许嘉爱拉住她，“别别别，我去随便买点就行，不用麻烦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要不我也给你买些零食。”
陆乔摇摇头，“我不要，天气冷，你记得穿件外套再出去。”
许嘉爱胡乱地应着，抓起大衣飞一样开门出去。
陆乔看着合上的大门，神色疑惑。
小区路口外面有各样的小饭店和小餐馆，许嘉爱不想那么快回去，所以她根本没去超市，而是去了常去的那间兰州拉面店。
要了一大碗热乎乎的兰州拉面，慢腾腾地吃。慢得根本不像是来填肚子的，反而是来消磨时间的。
足足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磨完那碗面。然后接到陆乔的短信，问她怎么那么久没回来。
许嘉爱才不得不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没想到看见容斯年的豪车，从小区里面开出来。
容斯年的车，除了平日韩特助接送他的专车，许嘉爱对他其余的车都不熟悉。因为容斯年很少需要开车，而且他也没显摆的毛病。
许嘉爱并没有亲眼看见容斯年，但是那架车，她见过一次。
黑色流畅的兰博基尼跑车，如夜间滑翔的飞鹰，从路口悄然开出。
许嘉爱站在原地发了好久的呆。
她忽地不确定欺瞒陆乔是不是真的就是最好的办法。
谁能保证真的能瞒得了陆乔一辈子，一辈子毫不知情！
他们谁都没有过问过陆乔的意见，他们擅自替她做了主。
倘若将来陆乔知道，会不会恨当初的他们欺瞒了她，会不会再也无法做到原谅他们？因为这样害得她连容斯年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会不会……
那么多的会不会，他们真的承担得起？
陆乔是个死心眼，但同时她也活得最简单最清醒。
如果她愿意痛苦的幸福着呢？
容斯年过得那样不好，他不好到只能够这样偷偷地过来看望她。这样的事，他随时随地，都做着吧。
都一年多了，在这一年多里面，在他知道自己的生命随时会消逝的时间里，有多少次，他这样躲在陆乔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守着她、看着她，又痛又遗憾又伤怀呢？
陆乔不知道容斯年过得很不好。如果她知道容斯年过得不好，她又会怎么做？
许嘉爱对自己答应了容斯年，不把真相告诉陆乔的事，深深地迷惘起来。
……
推门进去的时候，陆乔果然还没有睡。
她站在窗边，静静看着窗外的夜色。
窗半开，这样冷的天，她似乎一点不惧冷。
许嘉爱上前一摸她的手，冷冰冰的。
“乔乔，怎么在外面吹风，冻着了生病了怎么办？”她把陆乔带回去，关上窗。
陆乔不声不响的，由着许嘉爱帮她搓暖双手。
她一直有点体寒，每到冬天，都是容斯年帮她暖手暖身。
其实容斯年也是体质偏凉的，可是陆乔蜷缩在他取暖的时候，从来都是暖洋洋的。
“嘉爱，我应该回去吗？”
她和容家之间，其实已经不能单纯用爱恨去分出界限了。
容斯年没有做错事，他只是生为了韩袁梦的儿子而已。那不是他能选择的事情。
她不应该对他那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