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一场空？
两条人命！两个无辜孩子从此被改变的命运！
是放纵还是追究？是要捍卫正义和法律，还是要毁了陆乔？
道德、良知、人性……他甚至已经不想去询问程宴为什么会替韩袁梦顶罪，韩袁梦又为什么会毫无怀疑、一无所知。
陆乔会怎么样……
他又该怎么办？
那样斑驳苍苍的人生经历，那样千仓百孔的痛苦心灵……她需要什么样的坚韧和勇气才能走到今天？
她一次一次地站起来，就为迎接和面对无休止的打击和伤害吗？
她好不容易从上一次的深渊地重新走出来，如果再来一次，她还能承受吗？
她会不会崩溃，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无法站起来？
她是他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人生苦是她吃不得的？可是她能，那又怎么样？难道她就该承受这些了？
法律可以重新纠正当年的错误，可以制裁韩袁梦，可能拯救陆乔支离破碎的心吗？
她会怎么想？她要怎么继续好好地活下去？
她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唐衍之在心口犹如蜡油滚烫的窒疼中无比清楚地明白这个事实。
……
唐衍之走后，容斯年独坐在花园里出了一会儿神，然后他伸手端起桌上的果汁，低头的时候，却又不想喝了。
他紧紧地盯着杯子，手上忽地用力，那只杯子在他手里被捏爆。果汁溅了他满手，顺着手背滴滴答答滴到石子地面。
他冷漠地松手，剩下的半只空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意！
哼！
他步步为营，用尽心计，却真要争不过这天意？
偏偏！偏偏！
那个该死的案犯他为什么要是当年的目击者？他为什么又要在事发过去十多年后再出现？他就该死在哪片旮旯地！
为什么又是唐衍之这个正值泛滥的刑警？千千万万的刑警，为什么要是和陆乔认识的这一个？
为什么——
再怎么不甘与质问，都已经无济于事。
倘若他能陪她百岁无忧，即便她知道真相那又有什么要紧呢？爱恨情仇他都会陪着她一起面对，他无畏无惧。
而事到如今，又该何去何从？
他能让唐衍之答应守口如瓶，可天意是否又会再一次要他一场空？
容斯年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备车。”他吩咐韩特助。
……
半小时后，看守所。
宋筱蔓在探视室看到容斯年时，沉默从容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一点都没有即将要面对牢狱之灾的担忧与落魄。
“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的。虽然比我想象的迟一些，不过却一定会来的。”宋筱蔓低低的笑了两声。
“主动权终究还是在我们这边，容斯年，你还是输了。”
她们掌握着容家这对母子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筹码。
“你们能把我们弄进来又怎么样，一样要放我们出去。”
“你恐怕想太多了。”容斯年面无表情，寡淡得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控者，“你们不会有机会逃脱法律制裁。”
“容斯年，你赌得起吗？”宋筱蔓冷冷地微仰头颅，“要是陆乔知道，她爸妈当年的死根本不是当年认罪的那个人，而是你妈妈。你说会发生什么？”
“你妈是个杀人凶手，她自己都不知道。真是可笑讽刺。”
“我猜她曾经也说过陆乔吧？说陆乔是杀人犯，玷污你们容家的声誉，给你们容家抹黑，让容家被人看尽笑话。”
陆乔当年失手杀死那个少年的事曝出来时，韩袁梦在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的确说过。
而韩袁梦对陆乔说“你是个杀人犯”时，容斯年对韩袁梦说，“妈，你真是让我无比失望”——这不单单是对自己妈妈的不满和给陆乔的维护。
韩袁梦不会知道，容斯年对她的失望，更是对自己的失望，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都死了。
他的妈妈，才是真真正正的杀人犯！
可她那样大言不惭高高在上地指着，正是她这一生人亏欠最多、无法偿还的女孩，说：“你是杀人犯！”
容斯年那时只觉眼前一黑，几乎支撑不住。
那种可怕来得比听到宋筱蔓告诉他说“你妈妈是个杀人犯”还要难以忍受上千百倍、千万倍！
可这种软弱不能暴露在韩袁梦面前，更加不会暴露在王倩和宋筱蔓面前。
“我来的目的你很清楚，就是告诉你要安分守己。”容斯年不理会宋筱蔓的冷嘲热讽，“你们当初不敢赌，现在我更不会让你们有机会赌。这个条件能换的只有你的命，其他的你们想都不用想。”
容斯年特意顿了顿，清寒的眸底全是暗芒，“赌不起的是你们，不是我！”
宋筱蔓被容斯年眼底的寒意刺得一颤。那种寒意甚至很平和。
他们当初不能赌，是因为陆乔父母当年的车祸虽然是韩袁梦造成的，但从证据等方方面面说，除了当年的当事人程宴之外，就再其他任何的、不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证据。
程宴当年是心甘情愿为韩袁梦顶罪，并且是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做出完美的反应：完美的安排和消除证据。
可以说这件事的唯一翻案机会，是程宴亲自去翻供。
但即便是程宴亲自去翻供，在事过这么多年后，人们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恐怕都很难相信。
而是会想程宴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一旦提出来，只要韩袁梦不愿意认，那么这件事事实上，会在一定时间对容家造成一定的影响，但绝对打垮不了容家。
容家有足够的实力把这件事以最快速度压下去，并且把这件事营造成是敌手故意伪造炒作污蔑韩袁梦的。
说到底，决定这件事的影响力能有多大的是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程宴，一个是韩袁梦。
而首先程宴就绝不会背叛韩袁梦！
所以他们当初不能随随便便使这招，因为不能对韩袁梦对容家一击必杀。
陆乔只是个孤女而已。她知道真相，除了自己痛苦，和容斯年从此形同陌路成仇人之外，又能对容家做什么？
纵容宋筱蔓验证过她在容斯年心里的重要性，但王倩却依然不会因为这点就以为光靠这事就值得赌一赌。
陆乔再恨又怎么样，她又不会去杀了容斯年。
她太善良了，只会讲冤有头债有主，再恨，也只会找韩袁梦；对容斯年除了恨不会再做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