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做事别太绝

  会所外面,停着两辆黑色的轿车,外加前后七八辆保镖车。
  黑色修身西装的韩特助快步上前打开后车门,容斯年弯腰跨进去。
  路池舟随后。
  韩特助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转动着方向盘将车子驶出。
  前后车辆簇拥着中间的轿车,浩浩荡荡离开。
  车厢内,容斯年单手扶额,苍白的优美侧脸隐在略昏暗的光线里。窗外,是黑夜璀璨的霓虹灯影。
  “是不是胃又痛了?”路池舟看到容斯年捏到泛白的手指骨节察觉出来几分不妥,关切地问。
  韩特助说容斯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也没有好好吃饭,他很不满意对方不把身体当回事。
  今晚还亲自动手了。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让你注意。你就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要是不在乎,就没人能管了。”
  “没事。”容斯年打断路池舟的婆婆妈妈,他胃里面的疼痛一阵强烈过一阵,在突然间肆虐撕扯起来。
  他手掌按到腹部,身体不易察觉的轻晃了晃。
  路池舟对他的身体熟悉得很,一看就知道不好,伸手扶住,抬头吩咐前面的韩特助:“先去一趟医院。”
  “不用。”容斯年断然否决。
  “你少啰嗦,我是医生。”路池舟才不是韩特助,不会屈服于容斯年不容抗拒的命令。“别拿你那套霸总作风对付我。”
  路池舟扶着容斯年,手掌摸在他身上,才发现容斯年消瘦不少。
  韩特助说他没好好吃饭是不好到什么程度,才会在短短时间消瘦成这样。
  “陆乔不在你身边才多长时间,你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路池舟没好气,“我也是奇了,你那宝贝老婆磕着碰着一点你紧张得不行,江平坤那个龟孙子说一句你就差点要他的命,你用外、遇这种理由糊弄陆乔,她竟然也能信?”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让她深信不疑的?不要告诉我为了让她相信,你真找个女人真枪实弹来一发,让她当场捉奸。”
  前面的韩特助听到路池舟话里爆炸性的信息,手一滑,方向盘差点被他打了个转。
  什么什么,路少爷说什么?
  容总在外面找女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为什么不知道?
  之前容总突然说要和容太太离婚已经是惊天大雷,现在猛然又听到更惊悚的。
  韩特助完全不懂他们容总是要闹那样。
  后座的路池舟全部注意力在容斯年身上,完全没发现前面的韩特助一脸龟裂的表情。
  容斯年痛得抽气,胸口发闷,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扩散至整个胸腔,与胃里肆虐的疼痛相互撕扯着。
  他只觉得整个胸腹都像是被利刃一片一片划过,眼前一阵一阵的昏黑。
  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庞却依然几乎是面无表情。
  他强大的忍耐力让路池舟看得又惊叹又心疼。
  “阿年,痛的话叫出来也无所谓的。”尽管知道不可能,路池舟还是忍不住说。
  容斯年只会在陆乔面前示弱,也只有陆乔能抚慰他的痛。
  不过路池舟还是忍不住带着点苛责教训容斯年,“陆乔帮你养了这么多年胃才把的胃养好这么多,你倒好,三两下就糟蹋得一朝回到解放前。我看你就是存心虐待自己。”
  “你那点心思我也瞧出来了,既惩罚自己,也妄想陆乔最好能发现,然后回头看看你关心你,对吧?你说呢贱不贱啊!”
  路池舟那张嘴巴训起容斯年来就喋喋不休个没完,他实在有太多话要吐槽的了。
  容斯年这个货把他给气得整天不安生,他路池舟手下的病人,容斯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听话还让他无计可施的。
  “一边又要把人踢开,一边又不肯真正放手。老实说,虽然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我也得说一句,容斯年你真的好自私。”
  胃痛都不能把这个祸害折磨死,路池舟根本不觉得他的毒舌嘴损能把容斯年怎么样。
  韩特助觉得他今天应该不但能知道容总为什么要和太太离婚,还能知道容总为什么要和太太离婚还对太太一如既往时时事事上心。
  路少爷话里话外给的信息量太大了。
  看起来路少爷是知道一切的。
  就等着看路少接着往下继续说。
  容斯年一直不吭声。
  不管是路池舟的苛责也好,吐槽也好,说的所有话都对,都是他容斯年的心思。
  他就是这么自私,决定要放手,却又一再使手段拖延。
  身体穿肠蚀骨的病痛对于他来说是一场难得的恩赐,好过心里面的千疮百孔。
  ……
  车子到了医院,路池舟熟门熟路的给容斯年安排进高级病房,然后刺针挂水,输液降温消炎。
  一边向韩特助详细询问容斯年最近的作息饮食。
  韩特助赔着小心有一说一:“……容总总是不愿意吃,吃的话也很少。吃下去的东西也总会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很多,犯病也一阵塞过一阵了……”
  对容斯年的身体,也是韩特助最无奈的。
  容斯年不喜人多,所以他这个特助是身兼多职,工作助理,生活助理,简直像个老妈子一样事无巨细都得操心。
  但问题在于他已经像个老妈子操心,还是没能让容总按时吃饭和休息。
  “太太要是在就好了。”说到后面,韩特助自然自然的就感叹。
  太太要是在,那真的是万事大吉。
  世上应该没人会喜欢医院的,不过一般人生病也都会乖乖去医院,但他们容总就不。
  说来奇,容总以前都是因为太太所以才会愿意来医院,太太要是出差或者赶上忙抽不开身,容总一边不让韩特助通知太太,一边又死活不肯去医院的。
  他只会跑到郊外别墅里,一个人躲着。
  这回完全算得上乖乖听话来医院了。
  韩特助可不会以为这是容总真听了路少爷的话,难道他们容总真的长心性了,知道不为难他们下属了?
  看看病床上躺着的容总,唇色异常的苍白,眉心紧紧的蹙着,满脸的疲惫。
  然而即便是这样病态的模样,他却依旧美得惊人。
  到换瓶的时候,韩特助私下去找路池舟:“路少爷,要不您给容总加点安眠的东西,容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过了。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折腾的。”
  路池舟也想,不过容斯年的情况假若不是大量的安眠成分添加进去,根本没有作用。
  可要加大量却是绝对不行的。
  容斯年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空架子,身体内里早折腾得破破烂烂,这事路池舟也不好和韩特助详细说。
  要说韩特助对容斯年无奈,路池舟对容斯年就是不耐烦。
  不听话的病人,他闲得慌才会喜欢。
  所以对韩特助的提议,他显得不耐烦地“嗯嗯”敷衍两句:“我知道怎么做,你不用操心。”就把人打发了。
  容斯年挂了三瓶水,一直到午夜。
  期间还让韩特助搬来电脑,在病床上办公。
  无非就是对江、景、陈三家做开战开场,操作三家股市;同时吩咐韩特助不要放松对景岚的监控。
  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交待着。
  韩特助只有听名的份。
  路池舟回头查看,气得跳脚,指着容斯年骂:“病死你算了。”
  然后甩门走。
  午夜近一点时分,容斯年挂完水,从医院离开。
  韩特助是劝不了,唯有更加认真谨慎。
  约莫一个小时,回到容家别墅,才从车子下来,管家就匆匆地步下台阶,来到他面前面色紧张地鞠躬。
  “少爷,您回来了……夫人一直在等您,她很生气……”
  容斯年一言不发地踏上台阶。
  韩特助面色微变地紧跟在他身后进去。
  客厅里,韩袁梦沙发,线条倨傲严厉的脸庞没什么表情,犹如大理石雕刻一样。
  “你知道在做什么吗?”韩袁梦高昂下颚,声音冷冽。
  她不过出去一趟外地,回来整个温城变了天。
  而仅仅是为陆乔的那炒作话题。
  “我以为妈应该很清楚。”
  韩袁梦气得微微掐太阳穴,肃穆的神情带着强压的愠怒,仔细观察会发现她嘴角的肌肉在微微抽蓄。
  她这个儿子是越来越过分了,完全不把她这个妈放在眼里。
  “你就为了陆乔网上那点无中生有的小新闻,和三家对着干!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他以前为了陆乔没分寸,可也从来是在私事角度处理,这次直接用JM去出气。
  他是要上天!
  “就那么点小事,很难处理吗?需要你这么大动干戈?那些媒体记者造谣,直接让法务部寄律师函就行了;有谁在背后算计了你那心爱的宝贝老婆,你就让谁给她道歉就是了,还不消气就让人吃不了兜着走就是了。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操作股市和他们三家商战——你——你——”
  韩袁梦指着容斯年,“你”了好几下,都不知道骂什么好。
  她晚上到家,在等他了几个小时,想提醒他做事别太绝,他倒好,景家那边刚刚来电话说景氏投资的那十几亿的工程,转眼就被取消合作。
  她额头青筋都被刺激得直跳。
  这就好比人家扇了一巴掌,最多道歉赔钱就能了事,结果他要把人家弄进去坐牢、当然最好弄死才甘心。
  韩袁梦知道她儿子为了陆乔就能发疯,可是也没想能疯到这种程度。
  景家的投资被弄没了不止,紧接着又是三家股市大幅波动。
  一件小事,他要闹成不好收场的大事,直接和人家撕破脸皮。
  他不是解怨,他是要结大仇。
  “就算我们和江陈两家没什么交情,可事情也不是这么办的。更别说景家,你知道你景伯父刚才打电话来有多生气吗?你这样一点情面都不留,把我们两家颜面和情义置于何地?”
  “是他们先不仁,又怎么能怪我不义。至于景家,我已经给过景岚机会了,是她无视我的警告。”
  韩袁梦明白了,她这儿子和她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景岚做了什么?她无非是喜欢你,所以可能做事有点过激。可我们现在不是谈这个,我们谈的是你的做事方式。我不知道景岚做了什么,可就算她有错,那也是你们和陆乔之间三个人的事,你们私下去找她处理,去景家让你景伯父教训都行。可你拿JM去打压景氏,JM是让你讨陆乔欢心当做谈情说爱的工具吗?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任性也该有个程度。”
  “有什么不行?我赚钱就为了乔乔,我整个人都是她的,我的东西自然也是她的。如果不能为她发挥作用,那就没有意义。”
  “……”
  韩袁梦一口老血给哽在喉咙,气压飙升。
  孽子!
  她气得头晕脑胀之下,想都没想,一巴掌打过去。
  等巴掌声落,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容总。”
  “少爷。”
  韩特助和管家大惊失色,难以置信董事长/夫人竟然打了容总/少爷。
  韩袁梦打了那一巴掌,就后悔了。她几分虚脱地闭了闭眼。
  她没想到一时失控到这种程度。
  实在是这个孽子把她气坏了。
  以前他为陆乔忤逆她,她的良好涵养使得她哪怕再讨厌陆乔,都始终不会对陆乔做出掉价的事情。
  而这个儿子再胡闹都在一个分寸内。
  可是这次任性成什么样子了,拿他们那点儿女情长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摆到生意桌上,还用公司做筹码。
  韩袁梦坐回沙发上,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景岚是对陆乔有些敌意,可这很正常。景岚从小就喜欢你,可你愣上没看上人家。心心念念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结了婚,这个女人还家世身份那么普通,有那么点不甘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可景岚那个孩子也不是死缠烂打的,就算她和陆乔之间有那么些彼此看不顺眼。说到底不过小事,值得你这样闹翻天吗?”
  “她若是要毁了乔乔,妈也认为不值得我这样做吗?”容斯年并奢望母亲能理解,但他还是静静看着韩袁梦,说出这句话。